74岁儿和96岁母…无血缘却情牵一生 他喊:老妈是我今生的女儿

叶桑(右)与妈妈是长照家庭中的「老老照顾」,不同的是,两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却甘苦与共近20年。(图/黄威彬摄)

在台湾城乡每个角落里,都有「长照家庭」,背后都藏着各式各样无力无奈失衡挫折崩溃的故事。据卫福部统计,主要家庭照顾者每天平均照顾11个小时,近半数没有后援。目前台湾长照人数已接近100万,行政院规划的长照预算也从2016年54亿元,成长到2024年的870亿,如何运用政府长照资源?如何纾解照顾者压力?CTWANT采访3位「长照神队友」,透过他们的人生故事,让你我找寻心中的解答。

74岁的叶桑是一位兼职作家,即便自己也已逐渐衰老,仍独自努力照顾96岁的老母亲。老妈妈名叫海云,安静地坐在一旁迎接我们这些前来的访客,仔细梳理的头发、整齐的衣着,像极了日本贤淑太太,完全看不出她失智、同时也失语。

「年老的妈妈,是我今生今世的女儿!」叶桑这句话令人感动,尤其他跟海云并没有血缘关系。「我7岁时母亲过世,3年后,爸爸才又娶了现在的妈妈,老实说,我们一直行礼如仪,我是个听话的孩子,而她虽然没有生孩子,但也不会特别管我,我们之间是『理性大于感性』。」

直到父亲88岁时过世后,海云才向当时54岁的叶桑吐实「他是父亲用一条金项链买来的养子。」从小到大的疑惑瞬间解开,因为叶桑就读生物科系,一直觉得自己的血型、外观都与父母不同,脑海中也有「陌生人抱着他哭」的记忆,叶桑隐约「知道些什么」,只是从不深究。

海云揭开这个秘密,却反而拉近与叶桑之间的距离。「当时她刚失去丈夫、我刚失去爸爸,她没有孩子,我也没有结婚,世上就剩我俩,于是不熟悉的我们常常一起出游,逐渐变得亲密。」

叶桑透露,还有一件事让他铭记于心。「大约10多岁的时候,偶然听到妈妈的朋友询问:『海云,为什么当初妳要嫁给一个带着拖油瓶的男人?』妈妈回答:「因为我觉得那男人的儿子很优秀,未来一定很可靠,这是可以托付的人家。」叶桑说,妈妈的回答令他感动,却也犹如紧箍咒一般,从此将他框在身边。

接近80岁时,海云行动变得缓慢,也逐渐失语、失智,于是叶桑决定退休,转而做起兼职工作、偶尔写文章,以方便在家照顾妈妈。「有一次我工作完回家,却到处找不到妈妈,后来走到外阳台,才发现妈妈跌倒站不起来,就这样躺在那里一整天,她看到我时,却不顾自己又痛又倦,直喊『没关系!没关系!』」

叶桑又惊又心疼,但没想到高大的他却抱不动妈妈,两人无助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只好拉来有滑轮的椅子,将妈妈拖上去后,才终于带妈妈回到床上休息。

还有一次,妈妈不知被什么物品刺伤,头上鲜血直冒,慌乱之中叶桑失了分寸,无人可求援,最后硬着头皮打电话到熟识的诊所询问。「他们非常温暖,立刻跑到我家帮妈妈包扎,总算成功止血。」

这张照片是父亲大年初二离世后,叶桑和母亲第一次旅行时所拍,当时叶桑在心中许下诺言,要好好照顾母亲、快乐地生活,不让天上的父亲担心。(图/翻摄自叶桑脸书)

叶桑是家中独子,缺乏照护经验、也没有任何后援,再加上无法与妈妈顺畅沟通,所以照顾妈妈初期充满无力与挫折感,但他知道自己需要帮助。「有一天我在网上搜寻『喘息服务』,于是就开始接触各式各样的长照资源,其中最感谢的就是居家服务与喘息服务。」

喘息服务让叶桑有时间外出工作,而居家服务则是帮他细心打理母亲仪容。「当初我还不想要居家服务呢!因为不习惯有陌生人进出家里,但现在却嫌时间不够长!」叶桑笑说,其中他最受用的就是洗澡服务,有专人帮妈妈洗澡,真的帮了他大的忙。

另一个关键是爬梯机服务。因为叶桑住在传统公寓5楼,妈妈行动不便,于是长期都待在家中,甚至无法就医。「卫生局的长照专员帮我转介家照据点,透过他们申请到爬梯机,才终于带妈妈就医确诊失智,开始稳定服药,也申请身障鉴定,获得更多资源。」

叶桑说,照顾妈妈的十多年来,随着妈妈越来越老,现在身分已经从女儿变成了宠物。「我们对女儿还会生气,但对宠物就一定不会,像她上厕所有时候弄不干净,半夜开灯不睡觉,我也只跟她说『不睡喔?』我不会对她生气,因为这对宠物来说很正常,我们现在就是『感性大于理性』。」

根据111年家庭照顾者关怀专线0800-50-7272来电统计,有两成(19.7%)照顾者来电是需要「情绪支持」。其中又以「倾诉照顾压力(46.3%)」为最多,其次是「与被照顾者沟通困难(22.0%)」、「与家人沟通困难(16.1%)」、「多重角色压力(7.1%)」等。不同人生阶段的家庭照顾者,遇到的课题也不同,除了可拨打长照专线1966寻求帮助,心情无助时也可致0800-50-7272家庭照顾者关怀专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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