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利维亚「自我政变」的闹剧

（图／路透）

史上出现军事政变次数最多的南美洲内陆国玻利维亚，日前又再度有军人开着战车进入总统府前广场，破门而入后企图推翻现任文人总统阿尔斯。双方对峙三个钟头后，阿尔斯不仅要求民众走上街头支持他，更说服发动政变的陆军将领朱尼嘉打消密谋计划，后者随后遭到逮捕。

不过，朱尼嘉在被逮捕之前，向记者表示阿尔斯下令要他筹划一个假政变，因此随即就有「自我政变」的传言。

玻利维亚自十九世纪初独立建国以来，包括这次的政变在内，一共出现过24次的军事政变，其中近一半的11次成功推翻了政府。换句话说，玻利维亚平均每20年就会经历一次非经宪法程序产生的政权更迭。上一次的成功军事政变出现在1964年，军人执政直到1982年，随后历经了40多年的文人执政，虽然不时有军事政变的传闻，基本上玻利维亚算是有定期选举的部分自由国家，但政治并不稳定。

最近一次的动乱，是几年前第一位原住民出身的左派政党社会主义运动党（MAS）领导人莫拉雷斯，他在2019年第一轮的选举中，以4成7的得票率领先对手。尽管未能过半，但因领先得票最接近的对手刚好超过10个百分点，因而无需进入第二轮。不过，由于执政党被认为有严重作票行为，导致大规模示威抗议的民众走上街头表达不满，他也被迫辞去职位。

经过近一年的保守派过渡政府，莫拉雷斯任内曾担任经济暨财政部长的政治盟友阿尔斯在2020年当选总统，玻国再度回到左派执政。流亡墨西哥与阿根廷长达11个月的莫拉雷斯重返玻利维亚，接受了阿尔斯的特赦。莫拉雷斯在党内地位已大不如前，不过，他的草根性与接地气，是阿尔斯所不能比的，2025年的总统大选，两人由盟友变成竞争者，关系紧张。

玻利维亚目前天然气出口大幅减少，造成外汇存底自然下跌，同时它也无法幸免于全球性的通货膨胀，因此整体经济出现极大的问题，一般人民对快速上升的物价已难以忍受，因此怨声四起。根据该国圣安德雷斯大学一位政治学教授的说法，除了政治、经济、社会及环境外，玻国面临最大的挑战来自于政治体制。特别是阿尔斯所率领的是一个弱势政府，执政党本身面临分裂、缺乏整合，让阿尔斯更加担忧来自莫拉雷斯的挑战。

回顾整个过程像是一场闹剧。首先，这些军人是开着战车在类似凯达格兰大道的府前广场绕行，引发民众的注意，随即其中的一辆冲撞总统府并破门而入，然后就是双方的对峙。这和政变最重要元素的「惊奇」（surprise）之弗缺，形成极大的对比，参与政变的军人似乎在集结民众，预告将采取行动，也让阿尔斯随后可以有诉求的对象。

其次，朱尼嘉在广场上还接受媒体访问，说明发动军事政变的原因，乃是为了拯救玻国摇摇欲坠的民主。通常这样的宣示，会出现在成功夺权之后，而不是之前。最后，在阿尔斯与朱尼嘉对峙的情况下，整个过程还可以录影存证，包括朱尼嘉在无法说服阿尔斯后的黯然离开，完全没有夺权时应有的混乱场面。

MAS副主席贾西亚控诉阿尔斯让民主成为笑柄。而莫拉雷斯的一席话，更是道尽其中的奥妙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军事政变？一个没有人伤亡、没有开一枪一弹、没有任何人死亡的政变？」

无论是否真实，但自我政变已深植民众的想像，因此如果这个印象造成反弹，阿尔斯政府只会更加脆弱。（作者为国立政治大学国际关系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