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闺蜜变母女,韩国女的养老模式冠绝全球
在这个婚育选择越来越开放的时代,我们针对家庭关系的想象的确也应该向前一步。
女性不再是普遍意义上的第二性,不再需要依靠婚恋关系来缓解养老焦虑,更没有成为谁的妻子、谁的儿媳、谁的母亲的压力束缚。她们可以通过对自我人生的良好规划以及彼此互助,探索新的人生可能。
而随着老龄化进程的加剧,随着系统越来越完善,随着女性越来越能够从自我的生命中获得情感慰藉,养老这件事,也许更可以跳脱出家庭框架,成为女性之间共筑的乌托邦。
闺蜜变母女,养老新形势?
不结婚的韩国人,果然事事都走在了前列。
就在我们还说着“不生孩子你老了谁养你”的时候,韩国人偷偷开始了无痛当妈。
2022年,44岁的Eun收养了38岁的朋友Lee,变成了彼此的法定监护人。Eun还以领养故事为主线,写了一本书,就叫《领养了朋友》。
书里,她谈及了自己“领养”朋友的原因,也讲述了她和Lee在“领养”之前的人生。
Eun在一个丧偶式育儿的家庭里长大,从小,她就目睹母亲的辛苦操劳和父亲的缺席。Eun不想重复母亲的人生,更不认为她可以在婚姻中获得安稳和幸福。
年轻时,她一直在首尔工作和生活,也没有结婚生育。
但工作的时间久了,她也对城市的繁华喧嚣产生了厌倦,于是在2016年,她离开首尔,去了济州岛,又去了乡下独居。
自然中的生活虽然安逸,但也由此产生了很多问题。
首先,是乡下的流言蜚语。
小地方的人总是对于独身女性有更多猜测误解,Eun不得不习惯那种审视打量的目光。
除此之外,安全问题、情绪孤独问题、乃至健康问题,也都纷至沓来。
正是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住在对门的Lee。
两个独居女孩有着共同的生活状态,共同的兴趣爱好,共同的生活方式。不到一年,两人就选择了住到一起,分担账单和家务,还买下了共同居住的房子。
她们越来越习惯于彼此的陪伴,也早就把对方看作了自己至亲的家人。但当Eun几次生病之后,她们意识到了这种关系的脆弱。
在韩国,病人的医疗保证书必须由直系亲属签名,如同Lee这样的好友,除了照护陪伴,无法再做更多。
也是因此,两人都萌生了“让法律承认关系”的想法。
“我们想要的其实很简单,能够互相照顾、签署一份医疗协议书、在其中一人生病时另一人有权请假来照顾,或者在其中一人去世时组织一场葬礼。
但在韩国,除非我们是合法的家人,否则想为彼此做这些事,基本不可能。”
首先,韩国没有通过同性恋结婚法律,她们无法以同性恋人的身份结婚;其次,两个闺蜜想要组建家庭,在此之前也无例证。
斟酌再三之后,她们想到了领养。
领养成年人的手续非常简单,根据韩国民法第886条的规定,在领养成人的所有事项中,领养当事人之间的协议最为重要。
所以只需要填写一张领养申请表,在上面征得双方亲生父母的同意签字,就可以等待批复了。
而这,据说是韩国首个成年人领养的案例。
如今,两个人依然在以“母女”的身份、闺蜜的关系生活着。她们会互相分担家务,共同商量家庭中的大事,未来还想要一起住到更贴近森林的大自然中。
Eun的《领养了朋友》出版之后,还参与了多场图书交流会,分享独身养老相关的话题。
养老焦虑,从买保险开始
Eun和Lee的事迹之所以能引起广泛反馈,归根结底,是我们这代人的焦虑,太深了。
“不生孩子老了怎么办”这个问题,不止长辈们在盘问,年轻人也会偷偷问自己。
以前聊的是中年危机,是35岁焦虑。如今的年轻人,从毕业找第一份工作开始就在研究自己的社保——退休之后我到底能拿多少钱。
也是在这种焦虑下,个人养老金成了每家银行都在推的主流业务,养老保险变成了保险公司的大头。互联网上的海滨城市,最火的不是旅游vlog,而是养老公寓。
底下的评论也大多是:“我二十几岁,已经开始想养老了。”
这种焦虑也不只存在于普通人。即便是有钱有貌光鲜亮丽的女明星,谈及年龄时也会觉得“恍若隔世”。
柳岩在综艺《毛雪汪》上说:“我所有的规划都来不及了。”
“因为我独居,我单身,没有恋爱,我没有像我同龄人一样应该有家庭。”
时间的刻度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平等地悬在每个人的头顶,清楚地写下倒计时。而针对独身女性,这种焦虑往往会更加确切具体。
在过去的历史中,女性的社会时钟是划分明晰的。
20岁就该恋爱,30岁必须结婚生娃,40岁要担负起赡养老人的重任,50岁开始带孙子孙女,60岁该尽量少给子女添麻烦......老年女性要么在病床前垂垂老矣,要么承担一大家子的照料责任。
而独身女性作为“异类”,几乎很少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于是,当我们无法从目之所及生活轨迹中获取对老去的信心时,养老,变成了一个难解的未知方程式。大量女性不得不提前规划,为自己寻找养老的退路。
她姐也和很多朋友聊起过养老的话题,她们的答案五花八门。
有人保持着健身习惯和良好的饮食习惯,努力推迟着自己“不能动”的年纪,让自己能够更有尊严地活更久。
有人选择购置养老金保险,每个月固定储蓄一定数额,希望年老后能够保证物质富足。
有人选择回老家买房,在亲缘关系和家族体系内保证自己的老年生活质量。有人想要选择自然风光好又性价比高的城市,甚至提前旅居来感受适应老年生活。
还有人开玩笑说:“我是不生孩子了,现在对我哥的孩子好一点,以后麻烦他来给我送饭。”
另外,考察养老社区、和身边同样理念的朋友约定互助养老等等,也都是我们这代人针对养老做出的全新探索。
在互联网上搜索女性养老话题,跳出来的答案也无非这几个关键词:保持储蓄、保持精神稳定、早早选定监护人。
但仔细想想这几点,不就是鼓吹“养儿防老”的人希望下一代完成的吗——希望下一代给钱给照料,希望下一代能够履行监护职责。
而如果自己能做到这些,似乎会比“养儿防老”来得更有性价比。
互助养老,人生新可能
事实上,上一代的养老模式,早就该被颠覆了。
正如Eun在“收养”闺蜜时说的那样:“如果法律没有准备好接受各种形式的家庭,那就在法律的范围内做出我们能做的选择吧。”
“现行法律定义的家庭本质上是基于性的结合,以及由性结合衍生出孩子的家庭。
但我认为,家人之间的情感联系最为重要。因此,当我和某个人在一起时刻心系彼此,感到自己的情绪极度稳定与平静时,我相信我们确实可以成为彼此的家人。”
在法国,20世纪九十年代末推出了PACS (Pacte Civile de Solidarité),也即“民事互助契约”。
签署PACS的当事人可以是异性也可以是同性,可以合法养育孩子,孩子也享受和所有孩子一样的权利。和婚姻相比较,规定PACS当事人之间的权利和义务的强制性法律条文要少得多,当事人可以通过PACS的条文对某些问题上作自由约定。
作为同居和婚姻的中间形式,PACS尽可能地平衡了两个人在一起的自由度和各项权益。
与此同时,女性之间的互助养老也变得越来越普遍。
在英国,26个大龄女性共建了社区OWCH,她们制定了统一的原则,寻找价值观和生活方式相似的人组建家庭。在社区内,她们拥有各自独立的公寓,又共享花园、客厅等公共空间。
社交平台上,也常常能看到闺蜜共同买房、抱团养老的新闻。
2016年,两个独居的韩国女生在首尔合伙买下了市中心一套100平米的公寓,以朋友的身份,开始探索一种新的同居模式,并将这些经历出版成书《拼团人生》。
在接受采访时她们说,因为彼此,成为了更好的自己,也常常会庆幸,是对方在自己身边。
她们还将自己的家庭结构趣称为“W2C4”,也就是两名女性、四只猫(Women2Cat4),一个很稳定的分子结构。
在这个断亲成为主流、婚育选择越来越开放的时代,我们针对家庭关系的想象的确也应该向前一步。
女性不再是普遍意义上的第二性,不再需要依靠婚恋关系来缓解养老焦虑,更没有成为谁的妻子、谁的儿媳、谁的母亲的压力束缚。她们可以通过对自我人生的良好规划以及彼此互助,探索新的人生可能。
而随着老龄化进程的加剧,随着系统越来越完善,随着女性越来越能够从自我的生命中获得情感慰藉——养老这件事,也许更可以跳脱出家庭框架,成为女性之间共筑的乌托邦。
上野千鹤子在《一个人的老后》中曾写道:
「生命旅程越长,越有可能只剩自己独自走下去。结婚也好,不结婚也罢,无论是谁,最后都是一个人。......因此,女人的生存之道不该只是放在“家人”身上,而是要做好“一个人生活”的准备。不是吗?每个人总有一天都必须面临独子面对余生的时刻,这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独自一个人的晚年生活其实并不可怕,甚至能以此累积丰富的智慧和经验。什么“一个人很寂寞”、“老了没人照顾”等种种负面讯息,早已是过时的说法。」
面对衰老是每个人避不开的课题,婚恋也好独身也罢,没有哪一种形式可以让我们高枕无忧地走入暮年。
想要有尊严有质量地老去,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与自己相处。
不要因为害怕老去,而早早献祭你的青春。更不要为了妥协养老,而放弃你想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