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之癖:先秦魏晋时期的同性恋文化

随着全球化经济的大规模发展,社会各阶层的多元趋势亦在愈演愈烈,其中最易引起广泛讨论的话题莫过于同性恋文化。哪怕总是被主流所排斥,依然能以软物细无声的方式渗透到各个角落。

然而,此类亚文化习俗并非现代社会专属,而是有着复杂且漫长的循环勃发。即便在看似保守的中国,都在先秦时期有过不少记录,乃至魏晋南北朝时蔚然成风。

不少学者注意到 动物之间就存在一定比例的同性恋行为

美国社会生物学家爱德华-威尔逊曾一针见血的指出:同性恋在生物学上是正常的,作为古代人类的社会组织要素进化而来。可见同性恋行为在生物学层面就有必然性,出现在人群中也毫不奇怪,必然被各个时代的历史记忆所捕捉下拉。

比如春秋时期的晋国相国荀息,就引用《周书》给晋献公出谋划策,表示要“美女破舌,美男破老”。可见至少在那个蒙昧时代,同性恋风气已普遍流行开来,连正经著作中都建议要用美男计来对付老成之人。只不过此类行为在任何年代都是少数派,而且往往只有部分居于上层的精英人群才敢于袒露癖好。因此,必须为遮掩自己而采取一些风雅的别称来指代取向,演化出分桃、龙阳和断袖等专有名词。

荀息就建议晋文公 用美男计对付老成之人

其中,分桃的典故还来自孔门,与作为子路连襟的弥子瑕有莫大关系。此君因相貌俊美而深受卫灵公宠爱,甚至敢冒险违反诸侯法律,驾着国君的马车回家探母。需知在当时的卫国,触犯此调率者要被处以砍去双脚的极刑。但当卫灵公得知其动机是探望病种母亲,便毫不在意的称赞他是孝顺典范。后来,两人一起在桃园中游玩,彼此分享对方吃剩下的半个桃子。贵为君主的一方非但不觉得尴尬,还认为这是美妙的爱情证明。直到弥子瑕年老色衰,才公开表示这样的举动非常恶心!

相比之下,同样因美貌而受宠的龙阳君无疑要更为聪明。某日,他和宠幸自己的魏王同舟垂钓,突然冷不防的哭泣起来。然后就顺势将自己比湖中之鱼,哭诉国君将来有了新欢就会把自己悍然抛弃。后者自然被这番深情所打动,严禁属下向自己推荐其他美人。龙阳君则因此获利,直到魏王死后也依旧地位稳固,其手段堪比至今都让无数观众侧目的后宫古装剧。

龙阳君对魏王的撒娇 换来自己和全家的终身无忧

西汉时期的多为君主 都有豢养男宠习惯

虽然先秦同性恋们的事迹让人动容,但远不及后来两汉时期的兴师动众。由于庞大的帝国框架非常稳固,两汉贵胄之间的男风癖好更为严重,也远未像后世那般激烈抵触。对很多人来说,利用相关机会实现以色媚上,绝对是谋取荣华富贵的绝佳捷径。偏偏刘氏君主就好这一口,比如开国皇帝刘邦就有自己独宠的籍孺,他的儿子惠帝同样对闳孺爱不释手。而且两人年代接近,又同为宦官身份,通常被后世研究者判定为相互认识。

汉文帝继位后,一样继承父亲和兄长的优良传统,对名为邓通的佞臣有过宠爱有加。某次自己身上长了浓疮,就是靠对方用嘴把浓汁吸出来疗伤。反倒是太子不愿如法炮制,被当场数落的有些下不来台。后来汉武帝又听说邓通可能会因贫困而死,当即下令赠予部分铸币权,还允许让所谓的邓氏钱能通行于天下。虽然西汉初期的私人铸币并不罕见,但拥有全国流通却非常罕见,足见邓通在文帝心中的重要地位。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不断累积,让愤愤不平的汉景帝上台后把邓通抄家治罪。

邓通对汉文帝的表忠之举 却给自己带去杀身之祸

到了国力蒸蒸日上的武帝时期,大名鼎鼎的刘彻更是亲自演示何为男女通吃。他不仅宠幸绝世美人李夫人,还顺带将对方歌善舞的兄弟李延年也收入帐下。哪怕是击败匈奴有功的大将军卫青,也曾与汉武以和柔自媚于上、踞厕而视之。后来的汉元帝刘奭,更是纵容男宠石显把持朝政,在核心圈子内遍布党羽。若有人敢上书告发,便会被毫无怜悯的报复致死。

然而,上述这些由男宠们引发的风波,不过是汉宫同性恋大戏的小小开胃菜。因为即将有汉哀帝喜欢的董贤墨粉登场,成为后人所说“断袖”行为的始作俑者。由于在想起床时发现袖子被对方,哀帝不惜把自己的衣服割破,为的也仅仅是不惊扰董贤好好休息。

汉哀帝对董贤的偏爱 直接塑造出断袖之癖这个专有名词

除此之外,汉哀帝还为董贤大兴土木,连国库里的珍宝都任他随意挑选。对外则不断给其加官进爵,让一个22岁的年轻人轻易成为大司马。至于他的家人也会被爱屋及乌,其父成为少府并获封关内侯,弟弟当上长安城防司令执金吾,入后宫的妹妹地位也仅次于正牌皇后。甚至连家里的仆人都能鸡犬升天,获得寻常士人很那契机的赏赐尺度。

最后,哀帝竟破天荒的想把天下禅让给董贤,把传国玉玺交给对方保管。可惜,此举必然给董贤招来杀身之祸,酿成夫妻双双自尽、家产被抄没干净的超级惨剧。

西汉君主的迷恋男风成瘾 直接加速酿成王莽的儒家主义复辟

显然,这类汉朝男同都期望能获得皇帝宠幸,借机实现荣华富贵的人生梦想。但本身要么来自官宦世家,又或者就是行走于深宫之中的太监,故而因攫取权利而开始干涉朝政。反过来容易遭受外戚+朝臣联合夹击,并在恩主死后遭到全方位清算。

另一方面,普通大臣与地方豪强们的理念一样非常开放,对唾手可得的同性恋生活毫不避讳。作为霍去病弟弟的名相霍光,就有自己的爱宠冯子都。不仅允许他参朝议政,还发展到和自己的妻子有染,活脱脱给自己戴上一顶涂满原谅色的大帽子!另有封地在淄博的同姓王刘终古,喜欢组织男宠们和自己的妻妾相互交染。乃至荒淫无度的燕王刘定国,做出父子乱伦的禽兽行径,惨遭汉武帝下令自尽!

霍光一类的名臣 同样有男风癖好

三国与魏晋时期 某些名士已爱好男风远超结发妻子

当时间的指针转向三国,由长期乱世所滋生的放浪风气,一度成为精英圈子的象征性主流。于是,男风的流行程度也相较两汉更进一步,发展到男宠大兴甚于女色的搞笑境地。例如刘瑶的儿子刘基,就和北魏的汝南王元悦一样,好男恶女到几乎不与妻子见面。另有竹林七贤中以潇洒朗逸而闻名的山涛,因为和嵇康、阮籍关系甚好,发展到让自己的老婆都觉得不太正常。

此后,类似的风潮还在南北朝时期不断扩大。刘宋时期的士大夫们,普遍喜欢出门前梳妆打扮,平日里也更爱欣赏美貌男士。正因如此,在《三国志》、《宋书》和《晋书》等九部史书中,居然有200-300处记录有男性的貌美。而且多用美仪容、肤色白皙、傅粉与状似妇人这类暧昧词汇形容,远非其他朝代的正史所能比拟。如潘安、卫玠等当世美男,身份地位丝毫不属于今天的流量小鲜肉。每次出门都能引起一群迷弟迷妹的疯狂围观,甚至造成身体羸弱的前者因不堪重负而抑郁病死。

南朝的流量小鲜肉潘安 因不堪粉丝长期围观而抑郁病死

即便是应庄严肃穆的朝堂,一样有大批重臣被仪表瑰丽+洁白美容观的王茂给勾住眼球。后来的南齐开国功勋褚渊,在没有宋明帝时期就因自己的美仪而闻名,更引起外邦使节的普遍侧目。以至于连皇帝面对此景都要发出叹息,表示他只凭这个就能做到宰相。同时道出南朝是一个可以靠脸吃饭是颜值社会,相貌不好的士族很难让自己位列高官。

长此以往,原本是靠武功压制对手的北朝,也在和南朝对峙的过程中被逐步同化。许多名士不再觉得好男风有什么不妥,还纷纷写诗予以赞扬。当时人还会用“繁华子”一词来来代指娈童,认为与美男同性恋能让社会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且情趣。前秦王朝的建立者苻坚,在消灭劲敌前燕时曾为慕容冲姐弟的容貌而倾倒,便把二人都揽入后宫。不料慕容冲虽有龙阳之姿但无相关癖好,只是为了卧薪尝胆而积蓄力量,稍后就重新起兵发动反攻。

苻坚对慕容冲的喜爱 直接变成了养虎为患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先秦还是魏晋,传宗接代永远是男性所需面对的头等社会责任。所以,史书里的同性恋们往往会以双性恋身份出现,并与不常见面的妻子们生儿育女。

其次,这些同性恋人之间身份差距往往非常悬殊,若非情愫则只是普通主奴关系。有的幸运儿可以靠姿色博取高官厚禄,有的则只是迫于无奈才委身于他人。至于其中有多少真感情,恐怕也只有当事人在某些特殊时刻方能清晰感受。毕竟,偏见与非议始终长存于世间,而追求美好的夙愿却容易升华为某种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