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女主终于放弃傻白甜?刘亦菲变疯批手撕渣男,网友:男权假象
国剧的傻白甜女性,好像看不到了。
去年火起来的角色《狂飙》大嫂和《繁花》李李,都是致命女人。
今年的《庆余年2》,碾压完美工具人林婉儿的,是她疯批的妈;
《墨雨云间》。
长公主坏事做尽一边虐男,偶像剧女王陈乔恩转型恶毒继母。
《玫瑰的故事》。
就连形象完美的刘亦菲都撒泼发癫。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要当个正常人啊?
国产剧已经找到了新的女性套路
手牵手let's 发疯。
看上去,好像是把女人从贤良淑德的套子里解放出来。
但事实上呢?
也许,被国产剧捧红的“疯批恶女”,不过是一种另类新陷阱。
01
疯,闪烁的煤气灯
以前的“疯”有没有呢?
有。
要么是精神错乱,要么是不疯魔不成活。
比如《情深深雨蒙蒙》的可云,《大宅门》的杨九红,或者是《错爱》里徐帆那个给人留下“童年阴影”的后妈。
但基本都有一点
疯,凸显的是人物的悲剧性。
好像有一层牢牢的茧将她们束缚住,挣脱不了,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挠得自己头破血流。
而今天的语境下,疯不再是作茧自缚。
发疯是格局打开。
所以才会有这种说法
放弃精神内耗,有事直接发疯。
或者爽文女主slogan: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所谓素质是什么?精神内耗又从何而来?
说白了,就是今天的人们厌弃的教条、规训和既得利益的pua。
敢于发疯的人不是真的精神错乱。
而是率先掀桌,打破常规,挣脱精神约束。
而这,往往与一团和气的主流价值观相悖,于是也就被当成了恶女。
今天Sir想讨论的,是这种主动发疯,有选择性的恶女。
比如长公主李云睿,想要权力而不得,在宫闱深深的倾轧下,她选择了“疯”。
婉宁。
曾代表大燕出使为质,也许遭遇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惨痛对待,使得她对皇权以及男性产生了扭曲的情感。
黄亦玫的暴力行为引来了警察。
她情绪失控,是发现自己被男友欺骗。
这类角色所谓的“疯”并不是病理上的。
她们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一下子钻进了牛角尖,无法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只能通过比较过激的精神状态来释放,企图维持一个内心的平衡。
客观来说,她们仍旧是正常人。
然而她们的困境也很明显
失权。
因为处于一段关系的被动,所以只有选择破罐子破摔;
因为是下位者,所以只能撕破脸皮,以一种不够体面的形象,高分贝索取自己的正当权利。
这当然没错。
但问题在于,当你知道她们发疯的原因后,会不由自主再往后看一层。
一个显而易见又冒犯的结论
每一个疯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男人,或是一整个隐身的男权社会。
她们要么因为女性身份无法正大光明参与朝堂,分享权力核心;要么在知己不知彼的感情中沦为受害者,包括前面出现的经典角色,她们发疯的背后,都是存在一个缺位的男性。
大多数疯女人,其实是被制造出来的。
就像我们都熟知的“煤气灯效应”
电影《煤气灯下》讲述了一个男人为了霸占妻子的财产,如何通过长期的精神操控一步步逼她变疯。
一个细节是。
男主刻意调整家里的煤气灯忽明忽暗,让妻子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最终坐实了从假疯到真疯的内因,这一心理操纵手段因此得名。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因为怀璧其罪,而成为受害者。
今天,国产剧将这类角色打上新的标签,推上流量舞台。
但要知道在过去,这类女性角色我们已经见得太多太多。
《大红灯笼高高挂》里的颂莲,《驴得水》的张一曼,《城南旧事》的秀贞……
她们都是因为没有掌握自己所处环境的主动权,所以只能成为一个通过歇斯底里来求取存在感的人。
在特殊的时代背景里,因为“堕落”一词属于权力中的上位者。
所以留给这些女人们的,只有一个污名的称谓,和撕破脸皮流下的鲜血。
02
恶,被迫举起的屠刀
如果说“疯”是一种被迫,本质上除了发泄还有自保。
那么恶,就是在疯没有作用的前提下,所产生的必然的扭曲。
陈乔恩饰演的继母,笑里藏刀,成熟冷静。
剧中有一个很讽刺的片段。
朝廷开设了一条特律,除了那些杀夫杀子罪大恶极的女人,其他的女囚都可以被家人接走,监外服刑。
因为在当时,杀夫杀子,就是社会所能想到的女人所能犯下的最大的罪。
但陈乔恩这个角色呢。
她不惜滑胎来陷害女主在外流落十年,亲手杀死庶女,甚至放火想要杀死私通的情人,腹中孩子的父亲。
女人的大罪,她全犯了一遍。
她的恶,来自于“疯”的无果。
出生在一个父权制气息浓厚的家庭,父亲作为大家长的命令不可忤逆。
他要求子女争权夺利,甚至不惜残害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看到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婚姻被父亲用极端手段阻挠,少女时期的继母不是没有发泄过,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因为最终都失败了,她别无选择。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成为恶的附庸,最终被恶同化。
同理。
当你细数这两年走红的疯批恶女们,便会发现属于她们的是这样一条经久顽固的定式:
因为受到伤害所以发疯,因为发疯不成所以黑化。
黑化的结果是她们将自己受到的伤害反噬到其他人,甚至是原封不动地送给曾经的加害者和袖手旁观的人。
所谓的恶毒,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而在这个基础上再渲染以“破除恋爱脑”、“草根逆袭”的滤镜,就能从一个角色转变成另一个角色,为“恶女”一词贴上新的镀金。
《长月烬明》的叶冰裳。
她受庶出的限制任人鱼肉,受原生家庭和男性同时的背叛。
最后的结局是选择“封心锁爱”,用极端的手段自我保护。
《如懿传》卫嬿婉。
那些曾经在宫女时期折磨过她的霸凌者,都在她上位成为令妃后,吃到了苦头。
《漫长的季节》沈墨。
从前的忍让并没有减少他人的恶意。
她只能选择犯罪,来让加害自己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除了国产剧之外,“女性复仇”也早已是屡见不鲜的全球商业套路。
《前程似锦的女孩》。
闺蜜被男人强奸害死,主角发疯,黑化。
《暴劫梨花》。
自己遭遇强暴和荡妇羞辱,发疯,黑化。
《消失的爱人》。
爱情变质,妻子发疯,黑化。
观众们喜欢看身为弱势群体的女性运用手段向施暴者进行反击,因为往往这种现实里最不可能发生的稀缺事件,银幕是最好的发泄口。
很显然,国产影视也只是刚刚跟上趟,选择搭了一把流量顺风车而已。
所谓的国产疯批恶女,不过是另一种美狄亚的复仇,另一种父权社会下受害者被包装的伤痛,另一种更“合时宜”和“服水土”的戏码罢了。
因为这样的故事我们从没见过,当然是会受欢迎,且大有理由继续存在的。
甚至有的人都会说
你看现在女性真的翻身了,都骑到男人头上反杀了。
可是。
一幕幕的“女性复仇”就够了吗?
或者说,这是不是正在成为一种表面挑衅,实则挑逗的,SM变装秀?
△ 《午夜守门人》
03
被堵住的下水道
2017年,女脱口秀演员Kate Willet曾做过一个关于“玻璃天花板”和“玻璃下水道”的小测试。
当她在舞台上说出医生、律师、航天员的时候,大部分人脑内出现的模糊画面是一位男性而非女性;
同理,当她说出人渣、垃圾、败类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下意识将这些词和女性联系起来。
女性的道德下限,在大众的心里是有上限的。
好笑吗?
Sir只觉得讽刺。
因为当你认真扫视目前的国产疯女人们,会发现一个不难意识到却少有人提出的问题
那就是大部分观众对她们的追捧。
并不因为她们“恶”,而是因为她们是另一种意味上的“美强惨”。
观众喜欢她们变坏,她们作恶,本质是将美女发疯看作一道新鲜的奇观。
换句话说。
今天的我们,会对一个不美的恶女感兴趣吗?
台湾电影《恶女》。
讲述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犯罪的故事,原型来自“日本黑寡妇”木岛佳苗。
她通过情感操控男性,骗取钱财,颠覆三观。
但结合新闻,显然这样的疯女人并没有那么多粉丝去追捧她,怜爱她。
许多人看见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质疑:男人又不傻,怎么会被这样的丑女骗?
大众对“坏女人”的迷恋,本质上仍旧建立在外貌至上这一基础上。
看似是女性开始摆脱必须给人正面印象的桎梏,是将拥有道德瑕疵的权利捏在手心了,但实际上呢?
所谓的疯批恶女,不过是另一种将女性摆在客体的美化与凝视,另一种“三观跟着五官跑”的慕强而已,本质上与对女性的道德宽容无关。
这是其一。
其二呢?
纵观近几年爆火的恶女角色。
她们的共同点都在于没有一个人的恶是发自内心,变坏不过是被压迫,被伤害的结果。
就像“阁楼上的疯女人”原型,勃朗特作品里的伯莎夫人,男主人公的第一任妻子,她从头到尾都被记录为一个癫狂的疯子,但是呢?
她的“疯”,永远都是被他人描述的,全书不仅连她的一句台词都没有,甚至连她的故事都是由他人书写,本质上是处于一种失语的状态。
疯女人。
不过是他人解说的产物。
而那些真正站在主体位置的疯子呢?
一旦女性没有了美貌,没有了受他人强迫和侵害之外的下位者背景,她们自身的人性之恶,又会不会成为众人眼中可供原谅,甚至喜爱的对象?
《朗读者》里的汉娜·施密茨。
她被指控在1944年的火灾里反锁大门,致使300名犹太女囚葬身火海。
这一银幕形象向我们传达的信号,是女性表现出来的“平庸之恶”。
她不是不可以开门,不是不可以救人。
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
她选择了一种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而藐视了其他人生存的权利。
甚至面对法官的诘问,她一脸无辜地问道:“那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听见这恶魔般的天真语气,整个法庭的人都骚动了。
《危情十日》里的护士安妮。
因为迷恋男主角保罗的书,因为一场暴风雪成功将他拐骗到家中,每日逼他写作,沉迷于自己与偶像相处的梦幻中不可自拔。
面对保罗试图离开的举动,她更是将他绑在床上,用手枪和针管折磨他,日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甚至砸断了他的脚使他不能再逃跑。
演员凯西·贝茨凭借这一性转版的“痴汉”形象拿下了1991年的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经典画面更是成为无数观众的午夜梦魇。
这是对“恶女”的极致表达,最直接的褒奖。
看见这样的疯女人,你还会心生怜爱,直呼带感吗?
女性也是人,所拥有的恶不亚于男性。
女性也是人,她们的道德下限也实际存在。
但国产荧幕所能容纳的疯批恶女们,却只能被美色包装成另一种供人赏玩的噱头,甚至是迎合热搜话题所生成的流量效应。
她们展现出来的负面举动不会令人恐惧,反倒让人觉得有趣。
说白了。
因为没有触及到真正的人性腌臜。
因为无法真正将女性形象放置到一个同样可以逾越道德界限,可以同样试探人性底线,甚至是敢于礼崩乐坏,坐到挑衅观众的主体位置上去。
当“女性之恶”的诠释权被垄断,女性所存在的道德下限意义被消解。
这下她们所能拥有的,不过是另一种cosplay般的“坏女人”符号,其实仍是从一种被凝视转到另一种被凝视,终究是逃不过被他者诠释评判的命运。
本质上,这还是一场换了皮的木偶戏,一场保质期内的新型演出而已。
玻璃天花板仍旧不动声色地卡在头顶,而下水道却也还未疏通。
女性们呢?
苦难没有解决,结构性困境存在,歧视与危机依然是身上的大山与房间里的大象。
所谓的国产恶女,所谓的疯批美人,其实都是假象。
留给女性的转型与解放,不过是换了种味道的诱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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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助理:穿Prada的南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