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霍伊爵士:勇战癌症的非凡人生
自六届奥运会自行车冠军克里斯·霍伊爵士宣布自己身患癌症且已到晚期,至今已过去两个多星期。
这足以表明这位 48 岁的运动员在全国深受敬重,此消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使得 NHS 上对前列腺癌症状的搜索量近乎增加了八倍。
自那之后,克里斯爵士在首次接受电视访谈时,对 BBC 早餐节目(BBC Breakfast)的萨莉·纽金特(Sally Nugent)讲述了自己最初确诊时所感受到的“极度震惊和恐惧”,得知妻子萨拉(Sarra)患上多发性硬化症这一“噩梦”,还有不得不把这个消息告知他们两个年幼的孩子的情况。
但他也谈及了他们应对这种状况的方式,所获得的众多支持,以及——相当了不起的是——他如何着眼于积极的方面以及期望从中获取的益处。
“到现在为止,这是我们这辈子最艰难的一年,”克里斯爵士说道。2023 年 9 月他身患绝症的消息“完全出乎意料”。
“没有任何症状,没有任何预警,啥都没有。我只是肩膀疼,肋骨也有点疼。”
他以为这只是在健身房锻炼导致的疼痛。“但这种疼痛始终没有消失。
“我原以为会是肌腱炎之类的,只要暂时别举重或者别骑自行车,接受一些治疗就能好。”
一次扫描发现了一个肿瘤。“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震惊。我记得那种极度恐惧和震惊的感觉。
“我基本上是懵懵懂懂走回来的。我没法相信这个消息,我只是试图去接受它,我都不记得是怎么走回来的。我只记得走到半道,心里想着‘我在哪儿?’然后又想‘我该怎么跟萨拉讲?我要说些啥?’。
随后做了几次扫描,也预约了医院。癌症已经扩散了。他被告知这是由前列腺癌引发的继发性骨癌。
“我一点儿症状都没有,也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可能有问题。我们得到的消息是这个病没法治好。
“突然,一切,你所有的想法,一切都汹涌而来。那一刻,几乎就像你的整个人生在眼前快速闪过。
“确实感觉这一切不真实。你觉得自己想要出去,觉得自己像一只笼中困兽,想要走出那间诊室,远离医院,逃离这一切。
“但你意识到你无法逃避,这就在你体内,而这只是接受过程的第一步。”
克里斯爵士和萨拉有两个孩子,卡勒姆和克洛伊,当时分别九岁和六岁。他们要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孩子们?
“这是我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克里斯爵士说。“我们到底要怎么跟孩子们说?这简直太可怕了,是一场活生生的噩梦,醒着的噩梦。
“我们只是努力保持积极,试着说,你们知道吗,这就是我们正在做的,你们可以帮忙,因为当我感觉不舒服时,你们可以过来抱抱我,给我支持,让自己开心,彼此友善。
“我相信很多家庭都有不同的处理办法,我觉得对任何人而言,都不存在一种绝对正确的方法。没有哪种方法能适用于所有人,但对我们来说,我认为这是最佳的办法。”
克里斯爵士说,化疗“是我所面临和经历过的最大挑战之一”,就在几周前他“还在为诊断结果感到震惊”。
他说他努力去关注积极的方面,并把这视为“一件好事,我们在这儿试图开始反击,这将会是一场对抗癌症的积极战斗”。
他“并不在意”可能会掉头发——尽管儿子卡勒姆有些担心。
“我想他担心如果我突然没头发去学校接他,他会被吓到。”
刚开始进行化疗的时候,那感觉“极其痛苦”。
“基本上就跟遭受酷刑似的。我压根没做好准备,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怎么处理。”
他把卡勒姆以及他那曾在日本当过战俘的叔祖父安迪当作“激励因素”,以此来熬过这一关,还制定了应对两小时治疗疗程的策略。
“别把这当成是两个小时,就把它当作一分钟。策略就是一步一步来,处理好接下来的这一分钟,就盯着秒针在钟面上转动。
“要是你能再多坚持一分钟,那这就是你需要做的。然后等这一分钟结束的时候,你再接着重复。
“我觉得咱们往往没有充分认可自己能够应对的能力。只有当你处在真正艰难的处境中时,你才会明白自己到底是啥样的,以及自己能处理啥事儿。
“这让以骑车为生这件事儿有了新的看法,你就会意识到‘哎呀妈呀,那真就只是有点乐子罢了’,你懂的。
在做完一次扫描之后,妻子萨拉于 2023 年 11 月得知自己患上了多发性硬化症,只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姐姐。
“萨拉的坚强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她就自己默默地承受着,”克里斯爵士解释道。
“在整个过程当中,她一直支持着我,而且从未崩溃过。一直到 12 月,她才说‘这就是我得到的消息’。
“我觉得那就是最低点。在那一刻我突然就想‘这到底是咋回事?’我差一点就想说:行啦,停下,这是一场梦,快叫醒我,这不是真的,这就是一场噩梦。
“你都已经倒在地上了,而我只是感觉,当你已经倒下的时候又挨了一拳——就好比在地上被踹了一脚。
“在那一刻你会想,如果没有孩子,如果没有那个目标还有每天起床继续往前走的那种绝对的需求,那可就太难了。但这就是为啥你们是一个团队呀。你们得相互帮衬。
“你操心你的家人,你牵挂亲近的人。这可不是我们一年前以为会身处的那种境地。毫无疑问,那次诊断就是最艰难的时刻。
“但我们在坚持着,她正在接受治疗,当下情况不错,我们能有治疗手段难道不是很幸运吗?她有能服用的药,我也有。所以我们很幸运。”
在传奇的骑行生涯中,爱丁堡出生的克里斯爵士成为了英国体育界的标志性人物。作为英国获得荣誉最多的奥运选手之一,他在四届奥运会上赢得了六枚金牌。他说,2012 年伦敦奥运会“感觉是我整个职业生涯的巅峰”。
“一切时机都完美得恰到好处。我特别幸运,在我的职业生涯和整个人生中能赶上一届本土奥运会。当我踏上赛道的那一刻,你就明白,就是这个时刻。这就像是电影的最后一幕,是所有辛勤付出的巅峰时刻,还有观众的反应、那喧闹声。这我永远忘不了。
“我能像那样回想起那些画面。你闭上眼睛,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室内自行车赛场。我们一生当中都有这样的时刻。能有这些可供回顾的回忆实在是太棒了,而且在过去这一年里,这些回忆变得越发令人伤感,你会更用力地去回想它们。
“现在的风险高多了。当你为奥运金牌奋战时,那一刻感觉如同生死攸关,可风险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如今真就是生死攸关。
“但原则是一样的,就是专注于你能控制的事情,不要担心你无法控制的事情。
“你不会突然有个大的进步,哪天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好了。这得花时间,你得严格把控处理的方式,必须在这些消极想法占上风之前,就把它们扼杀在萌芽状态。”
上个月克里斯爵士透露自己的诊断结果时,公众的震惊是巨大的。来自各行各业的消息纷至沓来,从首相基尔·斯塔默爵士和苏格兰首席大臣约翰·斯温尼,到同为体育界标志性人物的奥运自行车手、前英国队队友马克·卡文迪什爵士。
支持的消息不断涌来。前英格兰足球队队长大卫·贝克汉姆、酷玩乐队歌手克里斯·马丁以及另一位苏格兰体育巨星安迪·穆雷爵士都取得了联系。克里斯爵士说:“这让人应接不暇。”
正是由于人们意识到克里斯爵士正在经历的事情,他希望能留下一份拯救生命的遗产,远远超出以他名字命名的格拉斯哥室内自行车赛场。
首先,他希望自己的平台能帮助他说服更多男性接受前列腺特异性抗原(PSA)血液检测来筛查癌症。
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曾患过前列腺癌,这属于遗传性疾病,但任何人都有可能受到影响——每八位男性中就有一位在其一生中的某个时刻会患上前列腺癌。
“如果你像我一样有家族病史,而且超过 45 岁,那就去问问你的医生。我有个朋友,当我早前私下跟他讲了我的情况时,他就去做了前列腺特异抗原(PSA)检测,结果查出他患了癌症。他接受了治疗,现在已经痊愈了。”
他期望看到有前列腺癌家族病史的男性的筛查能够从更早的年龄开启。“在需要任何重大治疗之前就发现它。对我来说,这似乎是显而易见的。降低年龄,让更多的男性去做个血液检测。”
“也许人们看到这个或者听到我的故事——仅仅通过向他们的全科医生进行咨询——就能够引发足够的兴趣,以至于做决策的人会讲‘你知道吗,我们得解决这个问题。’从长远来看,这可能会挽救数百万人的生命。”
一项提高意识的慈善自行车骑行活动计划于 2025 年为患有四期癌症的人举行。克里斯爵士希望它能改变观点,并表明“许多人在应对癌症时仍然可以过上非常充实、快乐和健康的生活”。
“我并不是说每个人的情况都一样,但还是有希望的。看看我现在,化疗结束六个月了,我每天都骑自行车,我去健身房,我积极锻炼,我不疼。当人们谈论与癌症的抗争时,于我而言,最大的抗争存在于头脑之中。
“这是精神层面的挣扎,是试图处理这些想法、应对所获消息带来的影响的挑战。你的生活会因一句话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走进时是一个样,走出来时又是另一个样。
“当你听到绝症、晚期癌症时,你脑海中就会有一个它是什么样子、会是什么情况的画面。每个人都不同,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有时间——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幸运。我们真的觉得幸运,尽管这听起来可能很疯狂,因为我们有时间。”
他趁着这段时间写了一本书——《最重要的事:我最艰难的比赛》,该书于本周出版,他表示这个过程具有“宣泄”的作用。
“我希望它能帮助其他人,不仅是那些和我有类似情况的人或有类似情况的家庭,而且是生活中的任何人,让他们试着理解,无论你面临什么挑战,你都能克服。这并不意味着会有一个幸福的结局,我不是在妄想。
“我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没有人能永远活着。我们在这个星球上的时间是有限的。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担心不重要的事情上。专注于重要的事情,专注于你的家人,你生活中的人。去做你一直计划有一天要做的事情,为什么不今天就做呢。
“我对生活的看法有了极大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