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相继离奇暴毙,他把三女儿关了起来
“原来同样的案子在六年前已经在汴梁发生过了,现在又在新安重新上演了。只是,经历了六年光景,那凶手还未归案吗?”
“这两件案子是不是同一个人还未可知,毕竟我也只是在小时候听人说了一句,具体的案情还得大人亲自到汴梁去了解清楚。”
程牧游望向窗外,“我会去的,我只是在想,若真是同一个人所为,那这事可就更加复杂了。”
宰相府前人流如织,车马涌动,前来拜会赵泽平的人将府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街道都被这座密不透风的人墙堵得死死的,让那些着急通过的路人急得直骂娘。
“这都几天了,这条路还是没法走。一个个都是过来送礼的,他倒是赚的盆满钵满,可怜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咯。”
“算了,赵大人回朝廷,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啊。咱们呀,就不要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了。”
“呸,什么大事。先帝死的时候告老还乡,这会儿又为了功名利禄巴巴的回来了。这人,我倒是看不上。”
“你可别胡说,被人听去了可不得了。”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冷不丁前面跳将出一个人来。
那人长得细眉细眼,面孔倒是生得白净。
他冲其中一个男子走过去,声音高亢的有些激动。
“何为贤臣?只忠心侍一君的那不叫贤臣,侍奉国家、侍奉社稷的才是真正的贤臣。赵大人这一身本事,若不为人民谋福祉,那岂不是太浪费了。
他鞠躬尽瘁,一把年纪还回朝为圣上所用,你却在这里嚼舌根,不觉得太对不起他了吗?”
两人互相看看,心里琢磨着这人莫不是宰相府的家丁门客,于是也没和他计较,互相拉扯着,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见他们走远,沈青才气鼓鼓的转过身。
可是,在看到前面那条长长的队伍时,他也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么多人,怕是到了黄昏也轮不上他了。”
他朝前望去,发现这些人手上无非是两样东西,一样就是提在手中的木匣子,不用想,匣子里一定放着珍贵的礼品,古玩古董、玉器字画绝不会少。
另一样东西,就是捏在手中的一封信笺。
沈青喟叹一声,这些信笺,一定是朝廷地方上各大官小官的举荐信。
赵大人官复原职,那些与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官员争先恐后的想同他搭上话。
另外一些尚未入仕的读书人也会千方百计的想通过举荐成为他的门生,所以宰相府翻修之后开始待客的第一天,这些人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时机的。
沈青看着眼自己右手上捧着的那个浑仪的模型,几条竹篾,破旧不堪,在这长长的队伍里倒是独树一帜,引来了不少人或好奇或嘲笑的目光。
他又展开左手的掌心,里面,那张字条已经被手汗浸的有些皱了,字迹也有些模糊了。
不过,沈青倒是不担心,因为如今他已经不认为单凭这张字条和怀里那个破模型,就有可能会被赵泽平另眼相看。
毕竟在场的这些人,各个都比他看起来靠谱。
所以,他索性放宽心,悠闲的跟在队伍后面,长长的打了几个呵欠。
出乎他意料之外,队伍行进的很快,还没到一个时辰,就已经行进了一半。
不过,前面那些人大多数都是被打发走的。
走的时候还在忿忿不平,说赵大人连面都不见,就劝人回去,实在是太过于冷酷,不给面子。
沈青听他们抱怨,心情到没方才那样轻松了,心里开始打起鼓来:
这赵泽平也不知道是在避讳,还是真的有一套自己的用贤标准。
他视钱财官阶如鸿毛,倒是很合自己的口味。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刁钻古怪,出其不意,也不知道自己合不合他的口味。
这么胡思乱想间,人已经走到了宰相府的门前。
前面站着两个家丁,正累的仰脖扭腰。
见沈青过来,两人愣了一会儿,随即对视一笑,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这位公子,您可以进去了,大人在里面等着了。”
沈青大吃一惊,“两位小哥,为何如此容易就让我进去?”
“我家大人专门交代了,礼物贵重的不见,拿着举荐信的亦不见。他所求之才,是民间的沧海遗珠,是大才。”
那家丁看了沈青怀里的模型一眼,“这东西,应该不值几个钱吧。所以,就只能让你进去了。”
沈青恍然,他略定一定神,大踏步走进丞相府。
他的整颗心,此刻都被澎湃的激情填的满满的。
如那晏娘所说,赵泽平见到沈青的浑仪,听完他对国事军事的分析之后,简直如获至宝,相见恨晚,当即就收下沈青做自己的门徒。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谈天,不知不觉,竟已经到了黄昏。
“沈青,你这浑仪的模型不仅惟妙惟肖,而且取消了月道环,放大了窥管口径,既方便了使用,又提高了观测精度。若是以铜铸之,造一座真正的浑仪,说不定还可以据此制成新的圭表。”
赵泽平对那浑仪爱不释手,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啧啧称叹。
“一千年前,张衡就已经制成了浑仪,历史的车轮已经前进了这么久,我们不能连前人都比不上啊,不过……”
沈青犹疑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若是他还在,这浑天仪应该早就被铸造出来了。”
赵泽平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的将脸转向另一侧。
夕阳照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那双温和且睿智的眼睛中不知何时罩上了一层黯然的神色。
“沈青,那个人在十一年前的那场政变中就已经死了。你现在纵是有再多感慨,也是无用。”
“可是民间传说,他没有死,他在城门关上的前一刻逃了出来。”
“当今圣上说他死了,他就是死了。”
赵泽平目光炯炯,声音也突然提高了。
“对于一个死人,我们可以在心里缅怀,嘴上还是不要提起的好。”
沈青听他语气强硬,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将谈话继续下去。
赵泽平注意到他的尴尬,和善的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
“刚才听你说,你其实也有一个举荐人的,那人是谁?他又为何不写封信给我?”
沈青连忙将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拿出来递过去,“她只写了大人的名号,其它的什么都没写。”
赵泽平接过纸条,眼睛从那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上扫过去。
他脸上一片愕然,后退了几步,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臻儿站在丰乐楼前面,樱唇微微张开一点,两颗琉璃似的眼珠子里映满了五彩缤纷张扬的颜色。
她从未想到一间酒楼能修葺装饰的如此豪华,楼体有五座,每座高三层,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
珠帘绣额间,灯烛闪耀,更有大红灯笼在长廊上串成两排,霎是喜庆。
臻儿看着门里门外如织的人流,脚下不自觉的跟着走了进去。
楼里面,光是伺候宾客的小二就有五六十人之多。
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在上百张木桌中间穿梭。
臻儿盯着小二手上的盘子,鼻翼微皱,轻嗅了几口,狠狠的咽下了嘴巴里积攒已久的口水。
“乳炊羊、鹅鸭排蒸荔枝腰子、烧臆子,莲花鸭签、石肚羹、假炙獐、煎鹌子、生炒肺、炒蟹……”
她对着那些雕刻精致的碟子一一数过去,数到最后,腹中及其应景的响起了一声曲折悠长的肠鸣。
“姑娘,我给您找个座儿?三楼还有空位,靠窗,凉快。坐在那儿啊,全汴梁城的美景您都能看见。”
见她衣着体面,又傻傻愣愣的站着不动,一个小二识相的迎上前来。
臻儿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我没带银子。”
那小二的脸霎时由晴转阴,他朝门口一指。
“姑娘,这里人多,还闷,您就到门口待着吧,那里凉快。还有,我们这走来走去的,万一一个不小心,撞到你了也不好。”
臻儿生平头一遭被人下了逐客令,脸登时涨的通红,讪讪的笑了两声,忙不迭的走出了丰乐楼。
她望着前面那条热闹繁华的街道,它是汴梁城中心的主道,叫御街。
宽约两百步,两旁布满了酒肆、瓦肆、妓院、茶坊、客店等消遣娱乐的地方。
以及姜行、纱行、猪牛马行、果子行、鱼行、米行、肉行、布行、药铺、金银铺、彩帛铺、染店、珠子铺、香药铺、靴店等三十多行铺。
臻儿方才进去的丰乐楼,不过是御街其中的一家酒肆。
她本还在为它庞大的规模和精巧的建筑咂舌,可现在放眼望去,发现前面屋宇雄壮,门面广阔。
丰乐楼这样的地方,简直数不胜数。
人群乌央乌央,还价声、吵闹声、欢笑声穿梭在人与楼宇之间,一时间竟让她看花了眼,不知道该将目光在何处多做停留。
御街的右侧,便是东西穿城而过的汴河。
汴河东流到泗州,汇入淮河,是汴梁赖以建都的生命线,也是东南物资漕运的主要河道。
汴河沿线,往来的舟船、客商络绎不绝,临河的御街自然形成为数众多的交易场所,也是汴梁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
河岸边,泊着数十只彩舫。
不远处,还有几只龙舟,在稀薄的水雾中若隐若现,竟像是蓬莱仙境一般。
臻儿轻叹一声,“原来我竟生活在这样一个繁华的地方,只可惜,长到十六岁,我才第一次见识到它的模样。”
她心情愉悦,满眼皆是柳陌花衢、金翠耀目,一时间竟忘了腹中饥饿,蹦蹦跳跳的顺着御街朝前走去。
“这位姑娘,看看香粉胭脂吧,全是天然花瓣调制成的。姑娘这样的佳人,若是再用上我家的水粉,那可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啊。”
臻儿掩口一笑,心想这卖香粉的小贩也不容易,为了多卖几个钱,还得学几首诗。
只不过,他真的是找错了人,她段臻儿最不缺的,无非就是香粉胭脂。
段家的香粉铺叫玉春林,是全国最大的一家香粉铺子,店面遍布大宋全境,有百余家之多。
而且,玉春林出产的香粉还被朝廷钦定为贡品,是社会名流、臣商大贾的必备品。
尤其是近几年,玉春林生产的香件甚至已成为社会名流炫耀身份的标志。
臻儿刚想回绝他,旁边卖肉脯的老太太却先一步替她浇灭了那小贩的热情。
“这姑娘芳龄二八,又生的仙姿玉貌。你那些香粉胭脂堆到她脸上,倒是掩住了她的姿色,岂不是画蛇添足吗。”
小贩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悻悻然退了回去。
臻儿咯咯笑着从他身边穿过去,走了两步,脚下却猛地一滞。
她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正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探着脑袋焦急的左右张望着,明显是在找人。
她慌得连忙转身,朝右一拐闪进一条小巷中,身子贴着冰凉的墙壁,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来者正是段府的王管家和院工李绅,两人要找的当然就是她这个一大早偷偷溜出来的段府三小姐。
现在,他们已经走到和段臻儿藏身的小巷平行的位置,却一步不多一步不少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两人虽然没望向这边,声音却清楚的传进臻儿的耳朵。
“自从大小姐二小姐不在了之后,老爷就没让三小姐出过家门。这汴梁城这么大,她一个刚满十六岁的丫头,能跑到哪里啊。”
“按我说啊,这就是老爷的不是了。这孩子啊,你越是看得紧,她的心就越是野。
我看三小姐这些年连个朋友都没有,总闷闷不乐的,就觉的她可怜。老爷也不可能栓她一辈子,何苦来。”
“二小姐死得那么惨,没过多久大小姐也病故了。接连死了两个女儿,放谁那儿也怕了,老爷他也是不得已,唉。”
王管家叹着气,眼神却朝巷子口一瞥。
他是无意的,可是臻儿却被他吓了一跳。
她慢慢的缩下身子,等到王管家的眼神移到了别处,心里还是忐忑,猫着腰顺着这条逼仄的小巷朝里面走去。
巷子加在两栋楼宇之间,狭窄而幽深,墙面不直,越到深处越是狭窄。
段臻儿朝里看,发现尽头只剩下一点微光,便很是怀疑自己能否从这里穿到对面去。
但是巷外的两人尚未离开,她现在绝不可能重新返回御街。
所以只得硬着头皮朝里面走,期冀自己这幅单薄且尚未发育完全的身子骨能从墙缝中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