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平”孙正阳病逝:妻子是越剧名家,他去天堂与爱妻相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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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3月7日,著名电视节目主持人曹可凡在微博里悲痛发文:一代京剧名丑,“正”字辈艺术家、现代京剧电影《智取威虎山》中“栾平”的扮演者孙正阳先生,今晨魂归道山。明天是孙正阳与筱月英结婚纪念日,两位艺术家可在天上相会了。
孙正阳生前是上海京剧院的国家一级演员,享有“江南名丑”的美誉,主演了《铁弓缘》《凤还巢》《十五贯》《拾玉镯》《刘姥姥与王熙凤》《七侠五义》《挡马》等众多优秀京剧剧目。
(京剧电影《智取威虎山》孙正阳、童祥苓剧照)
尤其是他在现代京剧电影《智取威虎山》中饰演的“栾平”,在京剧电影《磐石湾》中饰演的“08”,更是成为一代人的记忆。
孙正阳的妻子筱月英是著名的越剧表演艺术家,于2023年病逝。孙正阳与筱月英相爱一生,风雨一生,如今他去天堂与妻子相会了……
01
孙正阳1931年出生于上海,上面有3个哥哥1个姐姐。他的父亲祖籍河北唐山,为了生计在上海一家舞厅当服务员。
孙正阳的母亲是家庭主妇,一家7口生活非常贫困。
(小时候的孙正阳与母亲和姐姐)
孙正阳原名孙小羊。他的姐姐孙君苹、大哥孙耀敏、二哥孙福志、三哥孙正田,都唱京剧。
受哥哥、姐姐的影响,孙正阳自小痴迷京剧,5岁跟着哥哥姐姐去江浙一带演出,在京剧《小放牛》中饰演“牧童”。
1941年上海戏剧学校招生,孙正阳赶去考试。老师见他聪明、伶俐,将他录取了。
孙正阳想学老生,因为唱老生容易出名、挣大钱,但老师安排他演小丑。
(孙正阳剧照)
每次老师给他画小花脸,孙正阳就掉眼泪。为了让自己在舞台上显得好看些,他自己学画脸谱,孙正阳给自己画的丑角脸谱比老师画的还有美感。
丑角的戏路相当宽泛,上可扮演帝王将相,下可扮黎民百姓,而且男女老少,旗锣伞报,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因此丑角学起来难度相当大,光眼神的基本功就有正眼、傻眼、斜眼、凶眼等30多种。
孙正阳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练出了一身扎实的基本功。
1942年,孙正阳随学校在上海黄金大戏院举办首次学员公演。校方为全体学员定辈为“正”字辈,孙小羊从此改名为“孙正阳”。
(孙正阳与师姐顾正秋(1928年-2016年8月21日)合作《女起解》)
孙正阳在上海戏曲学校共学了6年,毕业后加入师姐顾正秋的“顾剧团”。
1949年上海解放后,孙正阳加入上海红旗青年京剧团(后调入上海京剧院)。
当时孙正阳经常随团在大众剧院演出,而剧院的对面是长江剧院,那里隔三差五演越剧。
其中有一位年轻的越剧演员叫筱月英,是天鹅越剧团的当家花旦,颇受戏迷欢迎。
孙正阳经常去看筱月英的越剧,筱月英也经常来看孙正阳的京剧,次数一多,两人熟悉起来了。
02
(孙正阳与筱月英)
筱月英原名范爱云,1932年10月出生于浙江绍兴。她比孙正阳小1岁,从小学习越剧,后拜越剧名家沈月英为师,她还跟着梅兰芳学过京剧《贵妃醉酒》。
为了借鉴京剧的表演技法,筱月英跟着孙正阳学习京剧《小放牛》。年轻时的孙正阳身姿挺拔,清秀帅气,筱月英眉眼如画,青春靓丽,一个多月后两人互生情愫。
孙正阳是京剧天才,可生活中有很多短板,他不会花钱,连买大饼油条都不会。
有一次他多买了4张戏票,去剧场门口退票。很多戏迷围上来,孙正阳把手举得高高的,嘴里念出“四七二十一,拿去”,结果少退了一张戏票的钱。
(筱月英剧照)
孙正阳每次去筱月英家都两手空空,筱母嫌弃孙正阳小气,不近人情,反对女儿与他恋爱。
直到筱月英说出了孙正阳在生活中闹出的笑话,筱母才接纳他。
1956年,孙正阳去苏联访问演出,耗尽积蓄买回一台收音机、一台电唱机,送给筱月英做聘礼。此事在亲友中引起轰动。
(孙正阳、筱月英结婚照)
孙正阳与筱月英1952年相识相爱,1957年3月8日领证结婚。婚后,夫妻俩共生下3个儿女。
上世纪60年代,上海京剧院排演现代革命京剧《智取威虎山》,孙正阳被安排饰演“杨子荣”。
1965年,中央一位女领导插手《智取威虎山》一剧,认为饰演“栾平”的演员还欠火候,便让孙正阳饰演“栾平”。
在这位女领导的安排下,除了贺永华继续扮演“座山雕”,其他主要演员都换了:童祥苓饰演“杨子荣”,齐淑芳饰演“小常宝”,施正泉饰演“李勇奇”。
孙正阳的大哥孙耀敏是上海京剧院的著名武丑演员,在《智取威虎山》中饰演土匪“八连长”,哥俩同时在该剧中饰演反派。
03
1970年,北京电影制片厂将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搬上银幕,由著名导演谢铁骊执导。
该片演员都是上海京剧院的原班人马。孙正阳饰演的反派“栾平”戏份不多,但他将角色刻画得入木三分,人戏合一,演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活栾平”。
导演担心栾平抢杨子荣的戏,让他有一场戏背对观众,没想到孙正阳又琢磨出腿伸出来哆嗦这一细节,把观众吸引过去了。
京剧电影《智取威虎山》公映后好评如潮,浑身是戏的孙正阳,得到了圈内外人士的高度认可。
(孙正阳饰演的“栾平”)
1975年,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京剧电影《磐石湾》,由谢晋执导。这是一部反特电影,孙正阳饰演特务“08”,是黑头鲨手下的匪特。
孙正阳将这一角色演活了,深受观众喜爱。
特殊年代里,孙正阳因主演了两部样板戏电影,没有受到冲击。而他的妻子筱月英却遭受不公正待遇,她被打成反动权威,经常被批斗,还被逼写检查。
为了活下去,筱月英躲到了嘉兴农村避难。当时有领导要求孙正阳与筱月英离婚,孙正阳说:我们有3个儿女,离了婚我要照顾孩子,还怎么唱戏?
(相濡以沫,情比金坚)
(孙正阳全家福)
孙正阳经常冒着风险,去嘉兴农村给妻子送面条、菜籽油、鞋子、衣服等生活必需品。每次他都趁深夜走,凌晨赶回,不让人发现。
他还叮嘱3个孩子:要是有人问起来,你们就说爸爸出去吊嗓子了。
3个孩子颤抖着点点头。父亲出去给妈妈送东西了,他们挤在一张床上互相给对方安慰。
04
特殊年代里,孙正阳不仅对妻子不离不弃,还给京剧大师周信芳先生送去生活的温暖。
(周信芳(1895年1月14日-1975年3月8日))
周信芳当时是上海京剧院院长,在特殊年代里受到冲击,被打成牛鬼蛇神,经常戴着高帽子被拉去游街、批斗。
由于周信芳的工资被停发了,生活非常艰难。虽然孙正阳要养3个孩子,经济也不宽裕,但他每个月都要从牙缝里省出一点钱,买一斤排骨于深夜偷偷送到周信芳家。
每次孙正阳去送排骨,周信芳都感动落泪。担心自己牵连孙正阳,周信芳含泪说:现在没有人敢接近我,你以后不要来了,免得引火烧身。
孙正阳动情地说:你以前当院长,大家都拥戴你,我可以不来家里看你。但现在你这种情况,我必须来。
(周信芳与妻子结婚照)
患难见真情。周信芳真切地意识到,孙正阳是一个品德高尚的好演员。
1975年3月8日,周信芳不幸在上海病逝。他去世前几天,孙正阳还随后一次给他送了排骨。
周信芳的妻子裘丽琳记得很清楚,她一说起孙正阳与周信芳的患难深情,眼里就涌出泪水。
特殊年代结束后,筱月英才恢复正常待遇。
上世纪80年代,孙正阳夫妇已经人到中年。动荡岁月夺走了他们的好年华,夫妻俩为了弥补损失,大量接戏。
(孙正阳《拾玉镯》剧照)
孙正阳主演了《秋江》《挡马》《凤还巢》《十五贯》《拾玉镯》等经典京剧剧目。他在《十五贯》中饰演的“娄阿鼠”,是京剧舞台上无法复制的经典。
孙正阳还因在京剧《贞观盛世》中饰演“长孙无忌”,荣获上海宝钢高雅艺术演员奖,及第8届中国京剧艺术节优秀表演奖。
05
筱月英主演了《女中郎》《棒打薄情郎》《文成公主》《沉香扇》《真假太子》《孔雀东南飞》等众多优秀越剧剧目。
其中她演唱的《沉香扇》《孔雀东南飞》《棒打薄情郎》唱腔,由中唱上海公司录制成音带发行,深受戏迷欢迎。
(孙正阳夫妇与孙女)
孙正阳的3个子女都没有吃京剧这碗饭,女儿在美国洛杉矶定居,儿子在上海定居。孙正阳夫妇的孙女喜爱京剧,老两口在家里教孙女唱京剧。
孙正阳与筱月英相爱一辈子,风雨一辈子,夫妻俩几乎没吵过架。
2013年,上海越剧院演出《舞台姐妹情》,这是九代越剧演员的大聚会。82岁的孙正阳以越剧女婿的身份,与81岁的筱月英同台客串演出越剧,受到戏迷的欢迎。
2023年3月22日,筱月英突发心脏病在上海家中病逝,享年91岁。
(孙正阳与筱月英)
妻子离世,给孙正阳带来巨大的打击。因悲痛过度,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孙正阳的血糖、血压偏高,心脏也不好,妻子走后他的病情恶化,多次在医院进进出出。
2024年3月7日,孙正阳因病在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离世,享年93岁。
孙正阳与筱月英是一对德艺双馨的艺术伉俪,恩爱一生。现在老两口在天堂里团聚,续写昔日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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