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录》出圈救不了横漂:“演技最差的”已转行,丫鬟曾被导演指鼻子骂丑
本文来源:时代财经 作者:张雪梅
这个夏天,影视剧《梦华录》热度一路走高,开播仅10天,播放量就突破15亿。
这部剧集合了刘亦菲、陈晓两大颜霸,贡献了#柳岩在剧里把男人扔进水里##刘亦菲陈晓吻戏#等多个热搜话题,主创团队亦积极直播营业。而借着这股东风迅速出圈的,还有群演刘远帆。
凭借一个“表情呆滞”的围观群众角色,他被“显微镜”观众注意到,并带着#梦华录演技最差的人#词条登顶微博热一,截至目前,话题阅读量超过6.2亿次。当晚,他注册了微博(ID:希望世界和平嗯),24小时内涨粉1.2万。
前几日,剧组又喜提#顾盼生辉花瓣吻#热搜。眼尖的网友发现,他也出现在了撒花的围观群众中,“终于不面瘫了,甚至有一丝笑容在脸上”。
事实上,此时的他已经告别群演这个身份近两年,他告诉时代财经,出圈之后,已经有几个本子找到了他,如果有合适的角色,会考虑回去拍戏。
不过,对于群演而言,刘远帆这种意外获得关注的仍然是少数,大部分还在为“今天有没有工作”发愁。
今年6月的横店,开工剧组少得可怜。
在《梦华录》扮演丫鬟的群演杨舒萍称,今年是她在横店的第四个年头,最近一周她只跑了3天戏,“现在横店开工的剧组,比往年少很多”。
“想演一个有名字,能被大家记住的角色”
当#梦华录演技最差的人#冲上微博热搜第一时,刘远帆正在海南旅游,通过群演朋友才得知这个消息。“我们有一个群演的微信群,里面有人发现了之后告诉我,开始是惊讶,没想到能上热搜,后来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受到关注后,刘远帆心态还算平静,“热度这个东西不是说去维持就会有的,与其拼命维持热度,不如多沉淀、多学习,还是希望能演一些好的角色”。
2019年,他毕业于某传媒学校的导演专业,怀抱着对表演的热爱,成为一名“横漂”,“演员一般都是从群演开始做,主要是为了历练,家里人也非常支持。”最初,刘远帆对成为演员抱有期待。
2020年,做群演大概一年后,他已经十分熟悉找组讯、投简历的流程,此时正逢《梦华录》开拍,通过简历筛选和面试后,他成为了剧组的跟组演员。
时代财经了解到,群演分跑散戏和跟组两种,跑散戏指剧组有需要就过去待一天,按天结算工资,往往不太稳定;跟组则是固定跟随一个剧组直至拍摄完成,按月结算工资。
刘远帆介绍,做这一行大部分时间是跑散戏,就是出一天工,发一天工资,所以我们都有攒一点钱的习惯,哪天接不到戏也能过渡一下。
此外,群演也分为不同的等级,第一级是普通群演,第二级包括前景群演、特约群演、特型群演等。普通群演通俗意义上说就是“会移动的道具”,穿最普通的衣服,哪里需要哪里搬;前景群演则对形象要求比较高;特约群演会被安排几句台词,一般对演技也有要求;特型群演则指比较胖、比较矮等外形特殊的演员。
刘远帆在《梦华录》剧组呆了3个月左右,每天都需要出工,目前已经播出的剧集中,他时而是围观的群众、时而在城门被揪住衣领、时而是皇城司侍卫(剧中的一种职业),抑或是为男女主撒花的小哥。
据他回忆,梦华录剧组整个拍摄氛围特别好,剧组运气也挺好的。“有一些群演见到明星会特别兴奋,开拍的时候为了去看明星刻意地往上凑,就会给拍摄带来困扰,但《梦华录》这个组整体就比较有经验,从来没有群演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影响到整组拍摄,导演比较满意,明星本人也比较满意,大家都很融洽。”
不过,《梦华录》是刘远帆拍摄的最后一部戏,在接近两年的群演生活后,他转到了一个跟演戏基本不相干的行业,他坦言,确实有疫情方面的因素。
2020年,进组拍摄面临更细致的检查工作,需要出示工作证等各类证明,同时又要保证每天的工作进度,导致剧组工作时间变得更长,群演工作更加劳累。有些影视剧的拍摄地因为疫情原因不被批准,该剧就会延期或者被取消,同时,疫情期间禁止在公共场合聚集,以前剧组用100人,现在可能用80人,这些都直接导致了片约的减少。
疫情也缩小了群演的活动范围。刘远帆告诉时代财经:“之前,根据剧组的题材,群演会跟组在不同的地方活动,比如横店主要是古装剧和抗日剧场景。但疫情之后,各地的剧组找演员就只在当地找,如果往其他地方找的话,群演过来要核酸、隔离,人家不愿意来,剧组也不愿意等。”
他只能在自己的活动范围内接一些戏,机会也减少了,“之前有一个剧比较好,但因为疫情也没能去”。
面对戏约减少等情况,刘远帆选择了转行,但他也观察到,对于年龄比较大的群演来说,很多只能被动等待,“我们接不到戏,就可能只是买不了衣服,但他们一直没有跳出这个行业,同时家庭负担更大,相对而言更加困难”。
回顾此前的群演生活,刘远帆最大的感触是,群演一定得有一个好的身体。因为群演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是日戏,白天拍,有时候是夜戏,要从晚上拍到第二天早上,时而也需要凌晨出工。他也曾穿着特别厚重的盔甲在片场来回跑,“因为各种因素,一两条过不了,就得回去再跑”。
虽然目前已经转行,但他仍然对演员这个行业充满热爱。上热搜后,有几个剧组找到了他,愿意给他角色,但是不承诺戏分,刘远帆表示:“因为这次出圈是意外的因素,而影视剧是有制作周期的,等到它开拍,我这个热度早就过去了,所以不一定给我过重的戏份”。
不过,他告诉时代财经:“如果有适合自己的本子,肯定还是会考虑回去拍戏,但是这次想演一个被大家记住的,一个有名字的角色”。
“租着500元的房子,被执行导演指着鼻子骂丑”
杨舒萍时常以“一个一万零八千线的小小小演员”自居,今年是她做群演的第四个年头。
2020年,她在《梦华录》剧组演了一个丫鬟的角色。杨舒萍记得,有一天虽然是站位很远的夜戏,看不清脸,但在播出的片段中,仍然和陈晓有同框的画面。她告诉时代财经:“当天演戏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扮演谁的丫鬟,就是换衣服、梳头,现场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基本看不见剧本,也不知道剧情。”这是她的常态,也是剧组一贯的流程。
2019年,杨舒萍大学毕业,在学校附近度过了实习生活之后,决定放弃原本的广告设计专业,在没有熟人的情况下,她一个人带着行李去了横店。
来横店后拍的第一个戏,是李沁、秦昊等主演的《锦绣南歌》,她记得那天的太阳特别晒,作为一个普通群演,穿着最粗糙的麻衣,和一大群人在街道上跑来跑去。拍完当天的戏份后,她领到了群演的第一份工资——90元。
她向时代财经介绍,当时横店群演的价格还是90块钱一天,工作10个小时,超时的话一个小时加10块钱。“当时跑散戏,戏又很少,每天压力还挺大的,也很辛苦,一度想过要放弃。”
“这边比较看脸,所以刚来的时候容貌焦虑会比较严重,也有试过在现场的时候,被执行导演指着鼻子说你长得丑”,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笑着说出这段经历:“就是这样的,没有办法,这就是工作的一部分吧”。
那时候的杨舒萍,住在靠近演员服务部的一个月租500元的房子里,“演员服务部附近有3条街的房子都比较便宜,专门租给横漂,价格都是500元~600元一个月,热水器、空调等基本的生活需求都能满足。”
到横店的前两个月,杨舒萍的月工资只有1000元~2000元,身上揣着实习挣来的一点工资,愣是没向家里伸手要钱。幸运的是,2019年底,她接到了自己的第一个跟组戏——网剧《夜凛神探》,开出的工资是一个月5000元。
然而,剧组在2020年初碰上疫情,直接停拍了一个月,“虽然没有工资,不过剧组当时包吃包住”,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经济拮据的状况。
不过,复工后的剧组更加严格,群演在休息区需要分开坐、戴口罩,吃饭排队也有更多要求。
随着在横店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杨舒萍已经在横店拥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彼此之间会互相推荐戏约。
同时,她也加了很多发剧组通告的微信群,在面试上积累了经验,资源也有所改善。“现在偶尔能跑上特约群演,会有台词;有的时候跑没词的,导演临时需要一个人说词,可能就会选到你,大概一天300元~500元,平均一个月下来,有5000元~6000元的样子”。
如今,她仍然住在之前500元的房子里,戏多的时候就在剧组吃盒饭,戏少的话会约朋友一起出去聚餐,一个月在吃饭上花掉的费用1500元左右。
截至目前,她在许多知名的剧组留下过身影,演过《且试天下》的小宫女,近距离看到过杨洋;在《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中和赵露思同框;在《良辰好景知几何》中扮演陈都灵的同学。
在胡一天、张云龙主演的《民国奇探》剧组,杨舒萍被导演选中上镜头,“当时是7月份特别热的时候,穿着大衣在闷热的摄影棚里,那天已经穿着高跟鞋走了一天,脚也磨破了,但当我站在镜头面前那一瞬间一点都不觉得累,可能这就是做演员的快乐吧,虽然只是一个小群演”。
对她而言,印象最深的是鞠婧祎所在的《花戎》剧组,在那一次跟组的过程中,她拿到了第一个有名字的角色——许慕然,是一个书院的学生,和主演是同学。拍摄过程中,她得到了导演的夸奖,“很有成就感,有种被认可的感觉”。
不过,梦想终究难抵残酷现实。目前,杨舒萍仍然在横店跑散戏,“散戏不稳定,每天基本都是不一样的组,不过对于群演来说,这很常见,大家都差不多,根据我的观察,这边很多群演基本都是入不敷出的。”
现在,拍戏之余,放弃的念头会时不时冒出来,但对她而言,已经坚持了3年多的群演生活放弃不易,“目前也没有找到更好的选择,还想再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