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龟顶头的野百合

(图/本报系资料照)

约莫40年前,在内人的鼓励下到美国念书,心中难免有愧疚,特别是党外人士在1986年成立民进党。1987年解严,隔年就爆发520农民运动,抗议政府屈服于美国压力开放市场、牺牲农民权益,农运人士、及声援的学生入狱,全美台湾留学生驱车华府示威,我们还特别到费城参观美国独立纪念馆。刚释放出来的王雪峰到美国巡回演讲,拿起麦克风自信满满、铿锵有力。

夫妇在1991年秋束装返国,内人在台大担任客座教授,社团找不到教授挂名,透过我找她担任指导老师。有将近两年,我们住在基隆路的日式宿舍,时常有异议学生来访,包括黄伟哲,探询从政终南捷径。日后在立法院擦身,贵人多忘事,连点头示意也没有。倒是他在淡江念研究所的异姓弟弟,或许是同行的关系,起码会口头称呼「施老师」。

几年前,我们在公视的谈话性节目同台,既没有称我「教授」、更没有叫我「老师」,人情淡薄、俨如路人。我批评民进党政府的前瞻基础建设「既不前瞻、也不基础」。中场广告休息,他跟我呛声,「究竟你们东华大学的预算是怎么用的?」哇哩咧,我又不是校长,你也不是立法院教育及文化委员会的成员,凭什么威胁我?多年后,耳闻抓耙仔传言,不知如何回应媒体。

台派在1994年召开「第二次台湾人民制宪会议」,我因为担任台湾教授协会法政组召集人,忝为大会副秘书长,跟几位台大学生有互动。我大学参加「大论社」,与「大陆社」有一段距离,更不用说「觉民学会」,对聪明绝顶的林佳龙印象深刻。他连任台中市长饮恨,错在夫妻把蹲点台中当作苏武牧羊,蔡英文所谓「台中人欠林佳龙一个道歉」更是火上加油。

我认识陈其迈是他在1996年首度竞选立委时,被国民党开除党籍的尊翁陈哲男,透过台南同乡前台独联盟主席张灿鍙,找上当时是地下电台名嘴的我南下高雄站台,当天,父子还煞有介事地替独盟举办升旗典礼,红色的旗帜冉冉升起,相当令人动容。然而,在他选上的第二天,盟旗就下降了。有一回在立院群贤楼厕所不小心四目相视,他腼腆地叫一声「教授」,算是有家教。

当年陈水扁准备参选总统,陈其迈与马永成翻译引介英国前首相布莱尔的书,促成他日后到伦敦政经学院担任访问学者。蔡英文进行所谓的年金改革,陈其迈在立法院挞伐军公教,上电视政论节目的嘴脸令人不敢恭维。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转战高雄市长,人设由原本张牙舞爪、呲牙裂嘴的「我是恁爸爸」,一下子变脸为超级暖男、秒变「陈小米」的猫奴,应该是师承小英。

独盟1997年于圣地牙哥举办228事件50周年纪念会,我首度见到在耶鲁大学念书的范云,视为台湾人的柴玲。她后来组社会民主党,众人予以厚望,不想她竟会被收编担任民进党不分区立委。墓龟顶头的众野百合,随风摇曳,泪水不再。(作者为东华大学民族事务与发展学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