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如果陈佩琪担任柯市长的秘书?-- 千万个消失的女人们

作者/Ms.Brown

新官柯市长向来高效率的行事风格、高标准工作要求正为人津津乐道,而找不到秘书愿意进入市长室,更是激起民众对公务员有过度安逸的批评。

这让我突然想到是否陈佩琪医师,这位素以富有专业能力、主见、身兼家务育儿,并获得丈夫全然尊重的职业妇女适合成为柯市长的秘书?

如果陈佩琪担任柯市长的秘书,柯市府早上会议提早至七点半,陈秘书偶尔会迟到,因为陈秘书要在早上七点以前送孩子上学,才能在交通尖峰时段赶到办公室报到。更不用说有时小孩在学校闯祸,被老师留下来谈话;小孩早上突然闹脾气或拉肚子无法上学,临时要找亲戚帮忙。

如果陈佩琪担任柯市长的秘书,柯市长行程满满要常态性加班,陈秘书不能配合,因为她必须在晚上七点半以前到安亲班接小孩,并煮好晚餐,如果超过时间安亲班会加收托育费,天天让公婆小孩吃外食,陈秘书担心不健康也心有愧疚。

如果陈佩琪担任柯市长的秘书,柯市长的假日也需要秘书出差陪同,陈秘书只好婉拒,因为周末需要买菜、洗衣、跪着擦地板(比用拖把擦更花时间),小孩都在家所以三餐都得煮。陈秘书的周末其实没时间休息,因为她觉得有责任陪陪公婆爸妈、开车带孩子出门走走,他们的儿子和父亲都忙得没时间回家,身为母亲怎能在抛下他们逛街、约姊妹喝下午茶,怎能失去亲子相处的难得时刻

▼陪柯文哲访动物园,陈佩琪:以前都是我跟孩子来。

如果陈佩琪担任柯市长的秘书,她相信自己绝对有专业能力担此重任,也以能进入市长室与优秀同仁共事为荣,然而她还是拒绝了。因为陈秘书不忍心早早挖起孩子上学,失去多看孩子一分睡颜的时间;因为她心疼天天吃外食的家人没有均衡健康的营养;因为她不希望孩子的成长阶段里没有父母陪伴;父母老去的时刻,没有子女相陪。

是的,千千万万的陈秘书、潜藏于未来的陈秘书就在你我左右,她们接受高等教育、表现杰出、前途光明,但性别早在出生时为她们写下一道屏障,早在她们准备一展鸿图时,父母、师长、长官已念起怀孕生产、育儿的紧箍咒女孩子还是走入婚姻/当(嫁给)公务员稳当。」、「女孩子不要拚事业拚成了高龄产妇。」、「女孩子忙成这样,怎么嫁得出去?」、「女孩子可以有事业,但是家里一样要顾好才行。」

世人歌颂成功的男人背后必有一位成功的女人,然而这个歌颂的前提是,这位成功男士愿意「牺牲家庭」来福祉众生,由其夫人弭补了原本该由双方承担的家庭责任,才勘成典范。但那些成功的女人要不是单身、离婚,便是让人质疑「有没有照料好家里?」、「有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或担忧「你丈夫会不会因此外遇?」更没有人肯定回归家庭的蔡主播们,在原有的竞争环境中选择「牺牲事业」,放弃发挥数十年所学的机会,来完成为人妻人母的理念。

是的,从台湾早期女工到教育普及,女人早应拥有获得工作、囤积资产并脱离「家庭价值」金刚圈的能力,然而当越多女性有能力,且希望在职场上有所发展时,她们才发现「家庭价值」的紧箍咒越加猛烈,原来先天生理早已注定了不公平的竞争环境,育儿与家务是多么理所当然地加诸在女人身上。男女学生从小都被教导要投身社会、完成自我成就,然毕业后很快地,她们就发现自己被排除在外。对社会而言,女人的生育价值高于工作价值,为生育牺牲工作是无法避免或减少的风险,工作条件总是预设性的不考虑已婚或将怀孕的妇女,而不是为她们所设想。

当她闲赋在家育儿、料理家事,因为没有收入被视为无用的情绪劳动者,失去家人的敬重;当她想重拾工作时,只能选择较无发展的兼职工作,或避免担任要职、升迁,好维持人母与人妻的职责;如果她们欲保有竞争优势,则必须赌上各方的责难和眼光。女性确实走进了公领域,但很快地又(被迫)回到了家庭,或者大半人生处于对家庭心生愧疚的困境中。无论何种情境,有一个永远消失的角色--男人,她们的丈夫以及占绝大比例男性高阶主管,前者基于职场对女性成长的压抑,和未要求男性参与家庭;后者基于既得利益者考量,和缺乏察觉女性困境的意识。

要是你曾在职场上遇见有家庭的妇女,你不得不为她们的精神敬佩,为了保持完好的家庭生活,她们更有效率地工作;为了不让有家庭成为被裁员的理由,她们更不敢有怨言地工作。柯文哲在选前拒绝签属妇女新知政见之一是「县市一级主管的任一性别比例不得低于三分之一」,认为太难保证能找到适合的女性。柯市长何不换个角度想,如何为像陈佩琪一样优秀的女性创设适合的工作条件,让北市增加一倍的人才参与运作,社会的运作不仅赖于工作也缺不了家庭,考量整体两性的工作条件是公平分担「工作价值」和「家庭价值」,让更多男性也享有/学习拥抱家庭生活,让更多女性不用在发挥「工作价值」时苦苦挣扎。

地方政府(选前)一级主管的性别比例:http://ppt.cc/epLZ2012年各国女性职涯曲线图:http://ppt.cc/w~J1

*目前秘书职大多由女性担任/补充说明:

为孩子饮食健康着想、关心教育、陪伴长者、打理家务的确是传统针对女性的要求,但这不是女性自找的罪过,更不该是被长官拒绝聘雇、升迁的理由,因为「家庭」是两性都必须学习承担、付出的,不该允许/被迫牺牲任何一项去成就另一项,而我们实在没道理认为一位具备「工作价值」的男性没有能力/天分为孩子饮食健康着想、关心教育、陪伴长者、打理家务,或社会不愿意提供女性更友善的环境,否则雇主真该好好考虑以有家庭的职业妇女为优先考量,问问这些男性为何不能同时发挥工作和家庭价值?

●作者Ms.Brown,女性主义者,原文刊于基进女性之声。本文言论不代表本报立场。论坛欢迎更多声音与讨论,文章请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