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職／「指叉球之神」杉下茂 預告球路仍讓打擊之神揮空！

前中日传奇投手杉下茂日前病逝，他被奉为是日职指叉球的始祖。 照片引用自中日龙官方网站

日本职棒向来有许多以指叉球闻名的投手，例如村山实、村田兆治、野茂英雄、佐佐木主浩等人，其中还有投手靠着指叉，得以在大联盟发光发热。翻阅漫长的日本职棒史，第一位正式在比赛中投出指叉，让人见识到这颗威力十足球路的始祖，就是生涯拿下215胜，前中日龙队王牌投手──杉下茂。

杉下茂生于1925年，虽然从小就打棒球，但其实传球能力一直不好。在就读帝京商业时期，杉下主要被派去镇守一垒。当时和杉下同期，担任捕手的藤原铁之助（后曾加入名古屋、读卖巨人等队），有次不满杉下的回传球实在太软弱，还直接抱怨：「你就不能投快一点吗？」

另外，杉下在青少年时期，尽管身体明显抽高茁壮，但内脏却没有跟上成长速度，让他身体变得虚弱，跑步时经常气喘吁吁，还曾被检测出有肺结核的疑虑。尽管如此，杉下在二战期间被日本军队征召，体检结果意外合格。杉下被派往一个后勤的管仓库单位，虽然那是贫乏的年代，但该单位的物资倒是很充裕，还能够养猪、吃猪排饭，在良好的伙食下，让杉下入伍后，反而体重增加不少。

虽然是后勤单位，但还是免不了有投掷手榴弹之类的训练。传球能力不佳的杉下，投掷成绩一直不太理想。原先他一直以为丢不好，是自己手肘疼痛没力的关系，但有次他想到，投掷时可以参考离心力的原理，结果丢出去的距离明显上升。于是透过投掷手榴弹，反倒让他学会了运用肩膀的投球技巧。

战争结束后，杉下加入了社会人球队「五十铃自动车野球部」，并在某次赛事中，缔造无安打无失分的壮举。而担任那场比赛的主审，刚好是杉下中学时期的总教练天知俊一。看到当年连传球都不行的选手，如今竟蜕变为一位强投，让天知感到非常震惊。

往后杉下茂就读明治大学，天知也在明治担任技术指导工作。有一次天知问杉下茂：「你知道指叉球吗？」杉下老实回答不晓得，也没听闻过。天知则跟他解释：这是一颗由食指和中指夹住，投出去后不会产生回转，似于弹指球的奇特球路。

天知俊一过去曾效力于明治大学，并在1923年的五大学野球联盟赛中夺冠，球队因而得到赴美机会。来到世界第一的棒球大国，天知从大联盟生涯241胜的传奇左投潘奈克（Herb Pennock）身上见识到了指叉球。虽然自己曾尝试去投指叉球，但总是无法顺利学会。然而，看到杉下茂修长的手指，让天知坚信「杉下一定投得出指叉球」。

杉下被外号「指叉球之神」，1985年入选野球殿堂。 撷图自野球殿堂博物馆官方推特

杉下学会后，某次在六大学联盟的比赛中对上立教大学，与一位叫做山崎的打者对决时，投出他在实战中的第一颗指叉球。看到这从未见过的奇妙球路，打者出棒时产生犹豫，要挥不挥之下，结果球反而击中了棒子尾端，形成一颗三垒边线的软弱滚地球，让打者安全上垒。

因为觉得触霉运，之后的大学赛事，杉下就决定封印指叉球，在六大学时期唯一一颗就是这支内野安打。杉下结束明治大学的学业后，一度收到多支职棒球队的探询，但当时恩师天知在中日龙执教，所以让他决定辞退其他队的邀约，在1949年加盟中日龙队。

4月9日，中日碰上东急飞人队（日本火腿队前身）的赛事中，杉下面对曾拿下全垒打王、打击王的强打大下弘，祭出大学时期仅投一球的指叉，并连三个打席三振大下，奠定日职指叉球创始者的地位。不过这场比赛后段，杉下也被大下及栎信平砲轰输球。且在加盟职棒的前一年，他曾经因为滑倒导致肩膀受伤，使得他职棒新人年不时有疼痛状况。最终，杉下在菜鸟年拿下8胜12败，防御率3.66的成绩。

虽表现看似差强人意，但实际上这一年的日本职棒，全面使用了品质较好，更为结实，但也弹力十足的「ラビットボール」，使得联盟总全垒打数从前一年的391支，到1949年暴涨为翻倍以上的874支，而防御率3字头的成绩，在1948年赛季只能排到联盟第19名，但到1949年却能挤进联盟前五。

如此打高投低的状况，直到1952年赛季才趋缓，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结束菜鸟球季的杉下，还是获得了球团的加薪。而面对到这颗对投手不利的用球，杉下反倒觉得握起来的手感好，因此并不排斥。反而到关东比赛时，因为品质的参差不齐，还是会拿到比较不会飞，但是触感偏软的球，让他觉得不太喜欢。

从1950年球季开始，杉下在场上越投越神勇，连续六年投出20胜以上的佳绩，并三度获得象征日职先发投手最高荣誉的「泽村赏」，至今仍与金田正一等人并列为日职纪录。特别是在1954年球季，杉下投出32胜12败、防御率1.39、外带273次三振的成绩，胜投、三振和防御率皆为联盟第一，不仅自己获选MVP，更帮中日龙队夺下首次央联冠军和日本一。

日刊体育回顾杉下茂的精彩生涯，他在1954年曾帮助中日龙夺下队史首冠。

杉下之所以这年的成绩特别突出，其实有着特殊原因：他犀利的指叉球不只打者打不好，连中日捕手河合保彦接起来都相当辛苦，被球K到是家常便饭。有一次，杉下茂对决生涯五度拿下打击王，且1949至1956年赛季都保持三成打击率以上的「打击之神」川上哲治时，杉下在投球之前，刻意先亮出了握住指叉球的手势，让川上知道他要投这颗球。

结果，尽管提前宣告球种，川上竟然还是挥棒落空。在对决中胜出的杉下，内心却感到非常失望，他认为在正面对决之下，连日职最优秀的打者都挥不到指叉球，那如果一直丢这颗球，比赛根本不用打了，还有什么意思。往后他虽不像大学时期彻底封印指叉，但也几乎不投，只在关键中的关键才拿出手。川上事后承认，杉下的指叉球飞到一半时，他就看不清楚球路动向了，还抱怨连捕手都接不好的球，怎么可能打得到。

唯一的例外，就是1954年赛季。曾经在1951年退下中日龙总教练身分的天知俊一，在这年球季回归执掌兵符。在前一年秋天，还有几位中日龙球员亲自拜访天知，希望他能回来执教。为了力挺这位学生时期以来的恩师，杉下才终于肯增加指叉球的用量，果然投出了联盟顶尖的成绩。

当年杉下在日本一系列赛，碰到的对手是西铁狮队。面对该球季敲出18轰的西铁强打丰田泰光，杉下首次对决打席中就投了颗指叉球，成为丰田生涯第一次看到这颗球路。然而，杉下整个系列战对上丰田时，也就只投了这么一颗指叉，但丰田缺因为太过在意指叉球，导致自己的挥棒大乱，整个系列打击率只剩1成67，没有任何全垒打，他事后便称杉下是「把魔球投进了在他的心中」。最终中日以4胜3败打败西铁夺冠，其中三胜是杉下的完投胜，第七场更是九局完封，赛后也获选系列赛MVP。

杉下茂签名球、签名板及自传等等。 图片来源：帝京大学综合博物馆官方推特

虽然杉下1950至1958年球季，一直都贡献双位数胜投，但1958年季后，因为中日龙球团采取年轻化政策，于是安排他转任球员兼总教练。为了专心带兵，杉下此后两球季都没有实质出赛。1960年中日龙只拿到第五名，杉下因而辞职离队。不过在与每日大映猎户座队（千叶罗德前身）经营者永田雅一会谈过后，决定以选手身分复出。然而，这年尽管杉下投出2.44的防御率，但整体只有4胜6败。隔年他转任投手教练，结束了选手生涯。

最终，杉下茂在一军共留下11年纪录，拿下215胜123败，防御率2.23的成绩。往后他转任教职，曾在阪神、中日、巨人、西武等队待过。在西武黄金时期短暂任教过的他，曾笑称西武阵容之强大，让教练「睡着了都能赢球」。还说有郭泰源、工藤公康、渡边久信、潮崎哲也和鹿取义隆这些强投在，根本没有需要投手教练插手的余地。

当然，他也曾多次作为临时教练，教导不同队伍的球员他的必杀绝学，像是村山实、村田兆治、佐佐木主浩等指叉球强投，都曾受过他的提点。据说有一回，杉下在横滨大洋鲸队（横滨DeNA湾星队）总教练须藤丰的拜托下，前往教导佐佐木主浩该怎么投指叉球。

然而在指导初期，佐佐木一直不得要领，练得辛苦却始终不见进展。有一次佐佐木受不了，大喊「可恶，算了我不管了啦」奋力一丢，结果意外投出漂亮的指叉球，从此记住了诀窍。于是，佐佐木靠着这颗落差来到40公分以上的指叉，成为生涯拿下日美合计381次救援成功的「大魔神」。

1985年，杉下以竞技者身分入选日本野球殿堂。晚年他仍不时受访，或是到中日龙春训客座指导，即使年过九十仍活力旺盛。后来全球遇上肺炎疫情，杉下也大幅减少公开活动，但还是在2022年中被诊断出罹患间质性肺病。2023年6月12日，杉下因为肺炎在东京过世，享年97岁。巧的是，曾经在东洋广岛鲤鱼队效力19年，另一位200胜等级强投北别府学，也在这一天过世。

晚年的杉下茂(左)仍经常热心指导年轻选手。 照片引用自中日龙官方网站

然而杉下在生前，已经将那颗连「打击之神」都甘拜下风的必杀绝学，传给了他的晚生后辈。如今指叉这个球路，俨然已成为不少日本投手的招牌，甚至一些选手得以闯荡棒球最高殿堂的大联盟，靠的都是一手漂亮的指叉。无怪乎在日职众多传奇强投之中，身为始祖级人物的「指叉球之神」杉下茂，依然具有特别崇高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