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五年不续约,嫁你兄弟急什么
“倾幽,你知道顾时砚回国了吗?”
慕倾幽遥盯着手里泛着冷光的屏幕里,那高大颀长的身影旁依偎着的白衣飘飘,不少摄像头对着他们,他们依然旁若无人的微笑对视,任谁见了都只会说一句好配吧。
只不过这个跟别人情意绵绵的男人不是别人,是她名义上的丈夫罢了。
“遥遥,我看到了。”
“草!”陆枝遥忍不住骂了声,“顾时砚到底想干嘛,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出轨,是一点都没把你放在眼里啊!”
“遥遥,”慕倾幽唇边泛着苦涩,“你知道我只是挂个名而已。”
五年前,生母病重,她急需要一大笔钱,而慕家...
慕家养了她十八年才发现她是个假千金,她怎么求他们都不愿意借她半毛钱。
她缺钱,而顾时砚缺个妻子,各取所需,很公平。
微博的评论区很热闹。
【啊啊啊,我的白月光回国了。双双,我们等你等的好苦哦!】
【该死,双双跟顾总复合了吗???卧槽,这是什么狗血剧情,霸总和他的白月光,蛊死我了!】
【你们看到顾总的眼神了吗?谁懂啊,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前段时间有个糊咖还跟咱们双双穿了同一条裙子,人家顾总连个眼神都不给,颁奖礼上直接掠过她坐的老远。笑死,这该死的男德!】
【有生之年,梦一个他们的世纪婚礼。】
慕倾幽把手机扔到一旁,眼不见为净。
秦双双回来了,或许他们的协议婚姻快结束了吧。
她阖着眼,靠在沙发上,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猛地睁开眼。
只见刚刚还在手机屏幕里的男人,气定神闲的走了进来,手上挂着的还是他刚刚穿的那件灰色呢子大衣。
他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瞥,“怎么不回房睡?”
慕倾幽杏眸里充满了疑惑,“你...怎么回来了?”
顾时砚轻哂一声,“顾太太,我回家还需要打申请吗?”
她抿着唇,没出声。
她以为他刚接完白月光,怎么都应该先陪陪心上人的吧。
慕倾幽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顾奶奶不喜欢戏子,她不过是顾时砚应付奶奶的挡箭牌而已。
她恪守本分,不该有的幻想都掐灭在摇篮里。
但有时候人的感情是无法控制的,结婚五年,顾时砚除了不爱她不碰她,但钱方面没有短过她半点。生母在医院睡了五年,所有的费用都是顾时砚出的。
打心底里,慕倾幽是感激他的。
至少在她崩溃到撑不下去的时候,那时是他宛如神祇般从天而降,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顾时砚好奇的打量起沙发上的妻子,见她眉宇间淡淡的愁色,心里一软,“早点休息,明晚陪我回老宅,奶奶说想你了。”
“嗯,知道了。”
只是当他余光瞥见那沙发上亮着的屏幕里的照片,眼神陡然转冷:“慕倾幽,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让你不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慕倾幽心脏猛的一拧,她慌乱的摸着手机摁掉锁屏键,启唇苍白的解释:“我没...”
只见男人唇边溢出讥笑,“最好是没有,记住自己的身份,你一直是个知情识趣的女人。”
“合约还有半年,这半年里,我希望你能见好就收,不要幻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明明上一秒还和颜悦色的男人,下一刻变的尖锐冷厉。
他的话像一把把泛着寒光的刀子,精准的插在了慕倾幽的心尖。
可她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句子,因为她知道顾时砚不过是在陈述一个几近残忍的事实罢了。
“我知道,我记得的。”
当年医生说过,顾奶奶的病撑不过五年,所以半年之后他们会离婚。
“你知道就好。”说完男人冷着眼又出去了。
看来这下,他是真要去夜会他的心上人了。
不一会儿,慕倾幽听到花园里汽车扬长而去的声音。
她敛眸轻笑,喃喃自语:“慕倾幽,你活得真难看。”
爱上永远都不可能爱她的男人,难堪也是她活该!
来不及悲伤太久,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慕小姐,你母亲病危,麻烦你赶紧来医院一趟吧!”
心脏被猛地攥紧。
妈妈...
她来不及换衣服,拿着手机胡乱在抽屉里抓了一把车钥匙,夺门而出。
上周去医院还好好,怎么就突然病危了呢。
她忍不住眼泪只往下掉,一脚油门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草,怎么开车呢。”
黑色的宾利猛地一脚刹车,车内的男人不悦的蹙紧了眉头,“怎么,你要谋杀亲哥?”
陆峥讪笑,“哥,这不是我开车的水平不行,实在是前面那辆库里南开的太彪了。我没见过敢这么抢道的,简直不要命了!”
“嘶...这库里南的车牌有些眼熟啊,”说着陆峥一拍大腿,“卧槽,这不是你好兄弟顾时砚的车吗?”
闻言,男人清冷的眸子掀了掀,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是吗。跟上去,好久没回国了,也不知道他离婚了没?”
陆峥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后视镜里的男人一眼,咽了咽口水。
乖乖,以前就有人传他哥是因为顾少结婚了才出国的,所以他表哥该不会真喜欢他的好兄弟吧??!
【时砚,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我妈妈病危了,我很害怕...】
慕倾幽知道自己不该发这条消息,可是坐在抢救室外的她还是忍不住摁了发送键。
这一刻,她很希望顾时砚能在她身边,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坐在这里,她的心多少都会安定点。
遗憾的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机像停机了一样,安安静静。
她来回在抢救室里踱步张望,捏着安静如鸡的手机,心渐渐被寒冰包裹着,冷得她发疼。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小护士出来,慕倾幽来不及悲伤,焦急的上前:“护士,我妈妈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家属耐心等一下。”
她鼻尖发酸,“医生辛苦谢谢你们了,我不能没有妈妈...”
护士看惯了情绪失控的家属,敷衍的安抚了两句:“嗯嗯,你坐一下,我们会尽力的。”
她眼眶红润,跌坐在陪护椅上,不知所措。
她再次解锁手机,让她失望的是,手机短信依然空空如也。
那条消息仿佛石沉大海,她盯着两人的对话框,上次他们聊天还停留在前天她问他什么时候回国。
也是,秦双双回国了,他又怎么会管她这个替身协议妻子呢。
“慕倾幽?”一声惊呼让她抬了抬眸,慕晚晚精致的脸映入眼帘。
慕倾幽抿了抿唇,不想接话,在这个节骨眼碰见了慕家的真千金,她懒得开口。
但慕晚晚身边的人率先开了口,“慕倾幽,你这个冒牌货见到我们晚晚装什么清高呢。没听到我们晚晚问你话呢吗?”
五年前,慕倾幽是全燕城的笑话,是任谁见了都能上来踩一脚的程度。
谁也不会想到堂堂慕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居然是个冒牌货。
被抱错的假千金,遗落在外的真千金,狗血到电视剧都懒得演的程度,但偏偏就发生在了慕家了。
“慕晚晚,我不想跟你吵,你能不能让我静一下。”
闻言,慕晚晚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话锋一转:“姐姐,你知道时砚哥哥现在在哪里吗?”
胸口一滞。
慕倾幽不动声色的抬眸,冷着脸:“你想说什么?”
慕晚晚轻轻一笑,“我刚下班接到圈子里人的电话,时砚哥哥现在正给双双姐办接风宴呢。”
“就是,我就是来接晚晚下班去宴会的。不会吧不会吧,顾少该不会没告诉他名义上的妻子——你吧?”旁边的人儿恶劣的笑。
网上的人不知道顾时砚结婚了,但圈子里的人大抵都知道的。有不少人嫉妒慕倾幽好命,才离开了慕家又攀上了顾时砚,她哪里配得上顾大少!
慕倾幽淡淡的扯了扯唇,“祝你们玩的愉快。”
她语气太过平淡了,以至于慕晚晚感觉不到任何的快感。
“听说顾奶奶松口了,姐姐,你要是离婚后没地方住,需要我在爸妈面前替你求情,让他们再收留你一次吗?”
杀人诛心!
当年慕倾幽的养母,近乎疯狂的给她心口来了一枪。她怪她抢了慕晚晚的一切,霸占了这个不属于她的身份十八年。
可是这难道是她所愿的吗?
被抱错的时候,慕倾幽也没有选择权。
当年养母将所有关于她的东西一股脑扔出慕家,勒令她不许再踏入慕家半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份浅薄的母女情分就已经结束了。
至今再回忆起当年的种种,慕倾幽虽痛但也释怀的差不多了。
她盯着慕晚晚的脸,这个被妈妈亲手养大到十八岁的女人,现在是慕家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妈病了,就在手术室里,你可以留下来看看她吗?”
慕晚晚瞳眸骤然一缩,“你胡说什么!”
“我是说我的妈妈,你的养母,就在手术室里,你要不要等她出来看看她。毕竟你们相处了十八年...”
“够了!”慕晚晚陡然声音拔高,“那不是我妈妈!慕倾幽,我现在是慕家人,倒是你识趣点就改姓吧。你以为你现在姓慕,家里人还有人记挂你吗?他们巴不得从来没养过你呢!”
似乎是被慕倾幽刺激到了,慕晚晚挽着旁边小姐妹的手,蹬着高跟鞋气冲冲走掉了。
她惨淡一笑,妈妈,不是我不想帮你,是她不想来看你。
五年前的那场重病,慕倾幽的生母成了植物人,她经常来特护病房看她。
这个母亲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但她逃不开血缘上的束缚,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掉。
所以即使她出卖了自己的婚姻,依然想要自己的生母能得到一线生机。
只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植物人。
偶尔一次,慕晚晚木着脸来病房查房,原本呆滞的母亲眼睛眨了一眨,她有些兴奋。
她去求慕晚晚能不能有空就来病房看看她的生母,不为别的,就当是那十八年的养育之情。
慕晚晚是重症医学科的医生,同一个医院,来看一次不算特别难的事。
但她却狠狠的拒绝了慕倾幽。
“慕倾幽,要不是她抱错了我,我也不可能过了十八年的苦日子,我没怪她就算不错的了。现在你凭什么要求我来看她?”
慕倾幽苦笑,自此以后也不再强人所难。
可是,今晚说不定是她的最后一面了。
“小姐,刚刚车牌666888是你的车吗?”
突然的男低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慕倾幽倏地抬眸,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裴知聿?”
男人轻抬手指,在她的额头弹了弹,“小时候还缠着我叫哥哥呢,现在怎么直呼大名了?小倾幽,刚刚别我车的人,是你吗?”
慕家和裴家是世交,曾经这个男人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只不过她被爆出来是抱错的假千金后,这婚约自然而然取消了。当年定下这门婚约的时候,慕倾幽并没有多大的实质感。
只是现在再见到她的前未婚夫,现在应该是慕晚晚的未婚夫了吧,也有些恍然。
“你是来接晚晚的吗?她刚下班走了。”慕倾幽淡淡道。
裴知聿轻啧,“我是来找你要赔偿的。你刚刚别了我的车,不该赔一点?”
慕倾幽没心思跟他打趣,“多少钱裴少,我转你。”
裴知聿舌尖顶了顶腮,“不急,等钟教授出了手术室你再来谢我呗?”
他的字典里可没有做好事不留名这一句。
“重症医学的专家钟大教授?他来了吗?知聿哥,是你请他来的吗?”慕倾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
传闻钟教授手下没有救不活的病人。
“嗯呢。恰好跟钟教授一个航班,顺路送他回家来着,结果被某个小丫头别了车就跟上来看看,你说这不巧了吗?”
钟洪磊换好手术服,幽幽的斜眼睨了一眼外面那浑小子。
巧个屁!他一下飞机就被他的司机绑来了,哪里巧了!
“啧,几年不见,没想到我们小公主还学会了变脸?”他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坏笑的咧了咧唇,“来,再叫一声哥哥听听?”
慕倾幽面颊一热,但想到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母亲,又想到他雪中送炭的行为,只能硬着头皮,嗫嚅道,“哥哥。”
“什么?”裴知聿的字典里就没有见好就收这个词,“大点声,哥哥听不清。”
她咬着牙,脸上能滴出血:“哥哥。”
“嗯呢,”听清的男人咧唇笑了笑,他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乖,再哭下去阿姨醒了可要心疼了。”
慕倾幽喉间发涩,他明明是个外人而已,却是今晚唯一流入心间的暖流。
“谢谢。”
男人浑不懔的笑,“想谢我,再叫声哥哥听听?”
“双双姐,你看什么呢,顾少才去洗手间几分钟就想他了吗?”
包厢里,有人起哄,以前他们是秦双双跟顾时砚爱情的见证者,虽然现在顾少结婚了,可谁不知道他那老婆是个挂名的,离婚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秦双双灵活的手指删掉了刚刚慕倾幽发来的消息,然后锁上屏幕。
只是刚刚她瞥见男人给那个女人的备注,心里越发的忐忑。
【老婆】
她跟顾时砚感情最浓的时候,不是没央着他叫自己一声老婆。但时砚只说以后结婚了再说,可她跟他并没有走进这婚姻的殿堂。
都是那老妖婆!要不是她阻止,她早就是顾太太了!
好在顾时砚长情。
结婚了又怎么样,备注又说能说明什么,她现在回来就是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不一会儿,顾时砚回来,直接坐在了秦双双的身边。
他侧眸,看着这张脸,脑子里突然蹦出竟然是家里那个温婉的女人的影子。
心蓦地一跳。
为什么会好端端的想到她?
她不过是他顺手捡来的妻子,那个大雨夜,女人倔强的捡起湿了一地的衣物,书本。
他撑着伞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瓷白的小脸,泪水跟雨水混杂在一起,只有湿润的眼眶让他忍不住心里一动。
“要不要跟我结婚?”
湿漉漉的小兔子抬眸,眸中充满了疑惑:“你说什么?”
“我说,要不要跟我结婚,为期五年。”
女孩沉默的垂头,又缓缓扬起:“条件是什么?”
“在我奶奶面前扮演一个好妻子,报酬随你提,除了感情别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他以为她会拒绝,曾经慕家的小公主却坚定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时砚哥,你想什么呢?你怎么都不听人家说话。”秦双双咬着唇,娇气的撒着娇,顾时砚敛眸一笑。
他回过神,捏了捏她的脸,“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就爱撒娇。”
语气里是慕倾幽永远得不到的宠溺。
看着眸中含笑的男人,秦双双的心才重新稳定了一点。她知道,顾时砚不会放弃她的,自己就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
不论他是结婚了也好,还是跟哪个女明星上热搜了也罢,他心中最重要的一块位置,只能是他。
“时砚哥哥,有时候我真想回到我们小时候,无忧无虑只有你跟我。”
可顾时砚眼眸一闪,偏开了头。
这不由得,让秦双双心蓦地一慌,“时砚哥...你,”
“双双,吃点葡萄,你以前挺爱吃的。”
她心尖发涩,他刚刚是在逃避吗?
凭什么?他真的爱上那个死女人了?
秦双双自己都没留意到,嘭的一声,玻璃杯在她的指缝间碎掉。
“啊——”
微微的刺痛感,她忍不住低呼。
“双双,你怎么了?”
顾时砚一眼便看到她布满鲜血的手,眉心紧蹙:“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这双手还要用来弹琴的!”
“时砚哥,你凶我...”秦双双眸间盛满泪水。
“唉。”
他无奈的起身,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包间里一片倒吸凉气声。
慕晚晚一进包厢看到了这一幕,她突然心里一紧,“顾少,这是怎么了?”
顾时砚绷着脸,一脸不耐:“让开,我要带她去医院。”
慕晚晚想开口说别去仁爱,后来想了想,去了仁爱遇上了或许会更精彩。
她闭了嘴,给顾少让了路。
“晚晚你来了,我听说裴总回国了,你们是不是也要好事将近了啊?”
慕晚晚笑容一僵,语焉不详的一句带过。
五年前,裴知聿就跟慕家退了亲,她爸妈死死的压着这个消息,才没让她成为圈子里的笑话。
本来她以为他不会回国了,怎么好端端又回来了呢?
“手术是成功了,但是病人还需要再观察几天,病人家属可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其实像你母亲这样的植物人,五年时间算是蛮久的了,她以后再恢复的机会几乎为零,不过好在她有自主呼吸,不需要通过辅助来维持呼吸,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钟大教授说话很直,慕倾幽强撑着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现在母亲只是吊着一口气,没有意识的生理上的活着。
但万一呢,万一有奇迹发生的那天呢。
母亲的主治医生接过话来,“嗯,现在病人还要在ICU里观察,你们家属可以回去了。明天下午三点再来探视,有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好,谢谢医生,谢谢钟教授。”
慕倾幽给他们深深的鞠了躬,不管怎么说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在,这都是多亏了他们。
钟教授倒是多看了这个病人家属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小裴,送我下楼。”
“遵命,钟叔。”裴知聿弯唇道。
慕倾幽知道ICU的规定,今天想见到母亲是不可能的了,她又跟医生询问了一些细节,才恋恋不舍的摁下电梯。
她身心疲惫的准备踏出医院,一眼看见停车场熟悉的车,那是顾时砚的车。
果然,从驾驶室出来的男人矜贵完美的脸,不正是那个没回消息的男人吗。
只见他绕到另一侧,将后座的人小心翼翼的打横抱起,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
慕倾幽指尖嵌入掌心,死死的咬着唇,心像人用力的攥着,心痛的无法呼吸。
男人用脚关上车门,蓦地看见不远不近的人影,一瞬间眉心锁的更紧了。
“你怎么在这儿?”下一刻,他眼眸微眯,“慕倾幽,别告诉我你在跟踪我。”
她没错过,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狠戾。仿佛她只要说是,下一秒就将刮起狂风暴雨。
秦双双看见女人,脸色也微微一变,她抿唇:“时砚哥,我的手好疼,我以后会不会都弹不了钢琴了。”
顾时砚垂眸,不悦的看着怀里的苍白的小脸,“不会。我不会让你出事,双双我不许你说这种晦气话。”
呵,原来一个人,爱与不爱是那么的明显。
她母亲还躺在ICU,他可以不闻不问当没看见她的消息,而他的心尖宠不过伤了手,又抱又哄。
慕倾幽扯出一抹惨淡的笑,“我没有跟踪你的癖好。不过顾时砚,明天老宅就不去了吧,我想我们的合约有必要提前到期了。”
“什么?”顾时砚双手陡然收紧,秦双双感觉到腰间的手攥的自己有些疼。
她嘟唇不满,“疼...时砚哥。”
但男人充耳不闻,只见他死死的盯着远方一脸平静的女人,神色晦暗不明。
“慕倾幽,你把刚刚的话说清楚。什么叫作合约提前到期?”
慕倾幽定定的看着他的脸,这张让她爱而不得的脸,“谢谢顾少五年来的帮助,这些年花费的医疗费明早八点准时打到你卡里,还烦请顾少抽一点时间,跟我去民政局办下离婚手续。”
“合约提前结束,我们离婚。”
面无表情的说完,慕倾幽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顾时砚目瞪口呆的怔在原地,还没消化刚刚慕倾幽的话。
她要跟自己离婚?她主动提出,要跟自己离婚?!
五分钟,顾时砚愣在原地五分钟,一动不动。
他眼睁睁着女人开着自己的库里南就这么跑了,只留下一堆汽车尾气。
顾时砚实在不愿意相信刚刚提出离婚的人,会是她。
但秦双双忍不住了,“时砚哥哥,你怎么了?她是不是误会我们了,我可以跟你回家和她解释...”
“好久不见啊,顾时砚。”清冷的嗓音缓缓靠近。
顾时砚眸光一闪,“裴知聿?你回国了?”
刚刚面对慕倾幽时没个正形的男人,此刻一本正经的颔首:“嗯,回国了。你这是...”
他眉梢微挑,淡淡的瞥了一眼他怀中的女人,“最近口味变了?爱喝茶了?”
一语双关。
顾时砚脸色微变,“抱歉,我先送她去看下急诊。明儿约你出来叙旧,知聿我们得有五年没见了吧。”
“嗯,是有五年了,你结婚时我就出国了。”
闻言,顾时砚脸色有些尴尬。
见状,裴知聿点到为止,“你先忙,明天约。”
明明昔日最熟悉的兄弟,一时间竟然也有些淡淡的疏离感。
来不及多想,一件件措手不及的事还等着顾时砚处理。
特别是刚刚脑海里挥之不散的身影,离婚?
他不喊停,凭什么她先走!
慕倾幽冷静的回到别墅收拾东西。
她知道迟早会有离开的这天。
这五年里,她尽量没有买太多个人的东西,但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添置。左一件右一件的,一小时也只收拾到了一半的程度而已。
陆枝遥看到了她发的消息,电话打了过来,“倾幽,你妈妈没事吧?”
刚刚她醉过了一场,半夜上厕所看了一眼手机才知道好友家出事了。
“没事了,遥遥,你别担心。”
“你还在医院吗?我马上赶过来!”
慕倾幽心里一暖,“不用。我回来了,妈妈在ICU,不让陪护。我回来清点东西,对了遥遥你能帮我联系套房子吗?我想租个一室一厅。”
电话那头的好友一愣,旋即关切道:“怎么了倾幽,顾时砚那个狗男人赶你出来了?”
“不是。”
“我准备跟他离婚,我想明天就搬出来。”
陆枝遥将手机拿开,看了眼电话上的号码,又不确定的喊了声:“倾幽?是你慕倾幽吗?”
慕倾幽苦笑,“我是。”
“卧槽,你终于想通了。我早就说了那个狗男人有什么好的,离了好!离了妙!”
“房子是吧,我有啊。你直接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得了。”
慕倾幽摇头,“暂住两天可以,但是遥遥我还是想单独租一间房。你要是身边有意向出租的,帮我留意下。”
“好吧。”
陆枝遥知道好友就是这么个倔性子,当初她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像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
“对了遥遥,我不是催你。只是想问下,版权费什么时候下来啊?”
“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急用钱。”
陆枝遥莞尔,“你不提我明天也准备跟你说呢。明天投资方就会打齐尾款,公司按比例扣除分成后就可以汇给你了。”
陆枝遥一脸兴奋,“姐妹,这五年里你的书卖了4个影视版权,你现在就是公司的金字招牌!你看看微博那些催你开新书的粉丝,咱们要向钱看啊!”
“咱就是说,有钱了要什么男人没有。他一个花心萝卜,离了就是了!”
慕倾幽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好。谢谢你,遥遥。”
“打住,姐妹之间谢来谢去,我可要生气了。”
五年前,被踢出名媛圈后,昔日那些塑料姐妹花一哄而散,不在她背后嘲笑她两句就算是有良心的了。
即使读了大学,依然有些同校的圈内人,对她冷嘲热讽。
也是那时,她认识了比她大一届的陆枝遥。她可不管什么富二代、名媛圈的千金,一张毒舌帮她骂跑了那些嘴碎的人。
慕倾幽才发现,一味的忍让只能让爱欺负的人越发嚣张。
这五年,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边的,只有陆枝遥了。
说是结婚五年,可她有四年的时间都待在学校,只是偶尔需要配合顾时砚的时候,才会回老宅陪他演戏。
饶是有限的见面次数里,她还是渐渐心防失守,陷了进去了。
可十八岁的她,一百万的医药费像一座山一样压着她。顾时砚是那时她贫瘠的生活里,出现的唯一的一束光。
她心甘情愿的沦陷。
只不过这些都过去了。
这些年,她靠卖版权赚了不少,五百万够付欠他的医疗费了吧。
所以,慕倾幽提离婚,提的底气十足。五年的时间,
“瑶瑶,我收拾差不多了,我等下去酒店将就下,明天开始找房。”
“这么晚了,要不要我来接你?”
慕倾幽摇摇头,“不用,我叫个车就好了。不早了,你快睡吧。”
她已经麻烦闺蜜太多了。
三个行李箱,装下了她装下了的东西。
顾时砚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阿姨一般白天打扫的时候才回来。
这倒是方便了她安静的离开。
慕倾幽自嘲的笑了笑,回身看了看别墅,“再见了,十八岁的慕倾幽。”
再见了,顾时砚,十八岁后她第一个爱的人。
通通再见了。
半山别墅在郊区,打车确实不方便,更何况她还是三个行李箱。
慕倾幽专注的看着手机,没留意旁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宾利。
磁性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响起,“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慕倾幽倏的抬眸,迎上男人深邃的眸子,她微微一怔。
怎么又是裴知聿?
“你怎么会在这儿?”慕倾幽拧着眉心问道。
巧吗?她怎么觉得天下没这么巧的事呢。
裴知聿倒是坦然,“我来找时砚,车开到了这里才想起来他现在在医院陪那小三呢。”
慕倾幽两只手拉着三个行李箱往前挪了挪,想离这个往她心窝捅刀子的男人远一点。
裴知聿低低的笑,手握着方向盘,不紧不慢的往前滑了一脚。
“上车,去哪儿,哥哥送你。”
慕倾幽抿了抿唇,“不用了,有人接单了。”说着她晃了晃手机。
裴知聿一脸古怪,“可是我看到你加价到250都没人接单。”
“乖,再不上车,顾时砚要回来了。”
一句话,让慕倾幽干脆利落的拖着行李箱走到他的后备厢。
“谢谢麻烦了,送我到明珠酒店就好。”说着她拉开后座的,施施然上去了。
裴知聿轻啧了声,小姑娘还真把他当网约车司机了嘿。
“下车,前面来坐。”
慕倾幽不解,“后座多少钱,转你三百够了吗?”
裴知聿抬眸睨了一眼后视镜,“我的车后座只有裴太太才能坐,难不成你想...”
嘭——
她反应很快的下了车,绕到了副驾驶室。
“裴少,现在可以了吗?”她一脸微笑。
“可以。”裴知聿踩下油门,黑色轿车很快消失在了黑夜里。
车上,或许是太累了,一整天她的心宛如坐过山车,她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歪着头靠在窗边睡着了。
裴知聿余光扫到那张布满疲惫的小脸,有些心疼,他不动声色的将车内的温度调高。
那个男人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凭什么抢了你,他还不珍惜!
当年裴知聿知道未婚妻要换人,差点跟老爷子翻了脸。
他想说无论如何自己的妻子,只能是慕倾幽,没有第二个人的选项。直到好兄弟过来跟他说,他结婚了。
“奶奶催的急,娶个挡箭牌回家用用。”
他永远记得顾时砚说这句话时,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
“她自愿的?”
“嗯。知聿你呢,跟慕家的联姻还要继续吗?”
之后裴知聿便出国了,这一走就是五年。
慕倾幽没想到自己会睡着了,她揉了揉眼睛看见车正好停在了酒店的正门。
“抱歉,我睡着了。你怎么没叫醒我?”
裴知聿深邃的五官在半明半暗的车内,显得更为立体。
他淡淡启唇:“刚到,正准备叫你,你就自己醒了。”
还好,看来她睡着没出太多洋相。
她莞尔,笑得真诚:“今天谢谢你。我到了,三百已经转你微信了。”
一句话,把裴知聿的话都堵回了嗓子眼。
眼见着她要下车,男人蓦地又出声:“要我给你介绍离婚律师吗?”
慕倾幽眉心微微一蹙,“裴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跟顾时砚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吧?”
裴知聿虽然短暂的当过她的未婚夫,可她总记得小时候去裴家,裴知聿永远是冰封不动的冷脸。
说实在的,跟裴知聿的婚约作废,她并没有太多失望。
十八岁的她知道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他时,甚至还连做了两晚的噩梦。
可是以前沉默寡言的裴知聿,现在怎么变成这副八卦的模样了?
裴知聿唇角微勾,“你就当我大义灭亲吧。平时我最瞧不上那些已婚还要出轨的男人,虽然跟他是兄弟,但我绝对不会偏帮他半点。”
“像我结婚了,就肯定不会出轨。”
这话听着怪怪的,怎么踩着别人夸上自己了?
“不用了,裴少。”她摇头婉拒,“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你。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更何况,她和顾时砚不存在出轨不出轨,只有爱与不爱而已。他没错,只是她爱错了。
这次说完,她没再停留,直接拖着行李箱进了酒店。
本来就是协议结的婚,有什么请律师的必要呢。
再说了,谁知道裴知聿安的什么心?
顾时砚陪秦双双在医院休息了一夜。
他其实想回去的,可双双说不想一个在医院。他没法,总不能真将她一个人扔医院不管,只好哄着她睡着了。
一早,顾时砚叫来了自己的助理来医院守着。
他虽然觉得昨天慕倾幽说的是气话,但忍不住想回去看看。
一进别墅。
顾时砚发现,明明家具没少一件,可这栋房子,已经彻底没有了慕倾幽的影子。
她喜欢各种蝴蝶,蝴蝶纸巾盒,蝴蝶沙发毛毯,蝴蝶碗盘,都不见了。
他一个大步,走进衣帽间。
果然,她那边的衣柜里,除了他几件秘书送过来的款式,她自己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顾时砚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他不死心的拉开自己的衣柜,几件为数不多的蓝衬衣也消失了。
那几件是慕倾幽替他挑的,她说他穿蓝色的好看。
好,好的很!
他送她的,她是一样不带走。
她送自己的,倒是清了干净!
一股无名的火焰,在心尖跳跃。
嘟嘟嘟——
他耐着性子,等她接电话。
只不过等她的只有忙音。
嘭——
手机被他用力的砸向了电视机柜,平日里情绪在稳定的他,此刻有什么东西完全逃出了他的控制。
他深吸一口,瞥见了茶几上留的字条:
【银行卡限额,一天只能转一百万,分五次转清。收齐款后,联系我去民政局办一下手续。】
顾时砚眸色微暗,他重新捡起地上屏幕被摔了个粉碎的手机,“帮我查下太太现在在哪里。”
“明天醒来,我要知道她的位置。”
顾家老宅。
慕清幽推着顾奶奶的轮椅,在花园里晒太阳。
“小幽幽,好些日子没来奶奶这了,我还怪想你的。”
她眼神微闪,抿唇一笑:“感应到奶奶你想我,我这不就来了吗?”
顾老太太被太阳晒的暖烘烘的,睁不开眼。
“幽幽啊,你跟时砚最近怎么样了啊?也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重孙的一面。”
慕倾幽心口一滞。
“奶奶,”她忽然蹲下,握住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呵呵,丫头就知道哄我开心。”
顾奶奶摇了摇头,“我老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活了这么久,也算是活够了,”她手覆在慕倾幽的手背,拍了拍,“不过好孩子,奶奶放心不下你跟时砚那混小子。”
“哼,我不知道他的倔脾气。那孩子父母走的早,从小什么事都爱往心里藏。好孩子,你愿意再等等他吗?”
慕倾幽不忍心拒绝一个垂暮老人的请求,可是她等不了了。
她低头将脸埋在老人的手掌里,泪水从指缝里往外涌,她声音微哽:“奶奶,我等了好久,我等了好久他能回头看看我。可是现在,我等不下去了,太难受了。”
“奶奶,我想自私这一次,你能原谅我吗?”
顾老太太看着泣不成声的孙媳,知道这次她是真的不打算再坚持了。
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好孩子,是我的错。”
她抱着她,没再说下去。从第一次小孙子把人领到她面前时,她就知道这小子是糊弄她的。
她本来不喜,可越和这孩子相处,她觉得喜欢。
反而她孙子喜欢的那个秦双双,一看就满肚子心眼。
她有时候也想给孙子挂个眼科,去好好治治他的瞎病,不然怎么会这么好的媳妇就在身边却不知道珍惜呢。
后来她发现,她孙子不是眼睛不好,是脑子有病。
所以顾老太太这几年会格外的宠这孩子,希望自己对她好一点,她能对孙子耐心久一点。
没想到呐,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好孩子,去做你想做的吧,奶奶不会怪你。是奶奶的错,我不该把你捆在那个臭小子身边。”
等他发现老婆跑了,看他拿什么脸来见自己!
作吧,就作死他吧!
慕倾幽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谢谢奶奶,就算我跟他离婚了,也会常来看您的。”
“好孩子,奶奶真希望你是我的亲孙女!”
解决完了这一环后,她跟顾时砚所有捆绑在一起的东西都结束了。
她擦干了眼泪,才看到包里顾时砚的十个未接来电。
说来嘲讽,结婚五年,她从没接过男人主动打来的电话。
到快要离婚了,反倒是电话来了。
“喂。”
“你不在酒店了?慕倾幽,你现在电话不接,还躲着我,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
慕倾幽鼻腔里还带着浓浓刚哭过的鼻音,“在奶奶这。”
软绵绵的一句话,反倒让顾时砚沉默了。
“等着,我马上来。”
“顾时砚,”慕倾幽喊住了他,“我跟奶奶都说清楚了。你要是想好了,就带着身份证,我们一起去民政局。”
“慕、倾、幽!”男人声音里毫不掩饰的怒意,“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我们合约到期了吗?离五年还差半年的时间!”
慕倾幽眸光清澈,“当初签协议的时候,并没有规定提前解约违约金需要赔多少。这五年的医药费,一共是四百万,多出的一百是我支付你的违约费。”
“顾时砚,现在可以跟我去离婚了吗?”
好!好一个违约费,是他顾时砚小瞧她了!
“你哪里来的钱?”顾时砚一声讥笑,“怎么,还没离呢就找好下家了?慕倾幽,你怎么这么行!”
慕倾幽心被扯的一疼,她咬着唇,无声的笑了笑。
“所以,顾少还不快点跟我这种见钱眼开的女人离婚,还等什么呢?”
“没空。”顾时砚脱口而出。
他想了想这理由有些站不住,又补了句:“双双有个很重要的演奏会,我得陪她。”
“等着吧,我有空了就联系你。”
他烦躁的先挂了电话。
慕倾幽唇边泛着嘲意。
家,她是不回去了。那她就再给他半个月的时间。
想必,半个月后,他再没有什么烂理由来拖延了!
慕倾幽跟奶奶道别后,突然瞥见几百米远一抹熟悉的背影。
是他们?
“呵呵,裴老,我跟雅雯过来今天特地过来看看您老的。”
“伟峰啊,你们来就来吧,怎么还拿这么些东西。生分了啊,当年老慕跟我是过命的交情呢。”
几人在花园里寒暄,一个英挺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目光里,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下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万年不变的表情如同冰雕,看到花园里的人,他微微蹙了蹙眉:“爷爷。”
“知聿,你慕叔慕婶来了,还不叫人。”
男人唇瓣轻扯,语气说不上的散漫,“嗯,好久不见。”
只是当他目光瞥了眼大门的方向,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居然在他家门口。
他眸光微闪,“爷爷,我约了个人,你们慢聊。”
说着,撩起长腿朝门外跑去。
慕倾幽刚刚出于好奇,想来看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却没想到真的是慕家人。
哪知道,不止慕家人,她又又看见了那个男人,裴知聿。
他们究竟是什么孽缘!
下意识的, 慕倾幽拔腿就跑。
也不管后面是不是有人追,不管是慕家人,还是顾时砚的好兄弟,她都不想有任何的牵连。
直到湖边,她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下一秒,长手长脚的男人横在了她的眼前。
慕倾幽惊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说不出的惊恐,她看着男人凌乱的碎发,额间还带着薄汗。
“裴少,你这是在做什么?”
裴知聿胸膛起伏,嗓音微喘:“我在追你,不明显吗?”
“你追我做什么?”慕倾幽不解的低呼。
裴知聿舌尖顶着腮边,坏笑:“你不跑,我当然不追。你一跑,我就想追了。”
慕倾幽脸颊一红,他这话说的有歧义。
她转移话题,“你也住这儿?”
“不然呢?”裴知聿眼里满是促狭,“慕倾幽,我可是记得你小时候没少来我家呢。你小时候缠着我要糖吃的时候,嘴可甜着呢。现在都忘了?”
“你胡说!”她矢口否认,耳根愈发的滚烫,“我才没有。”
“知聿哥哥,幽幽想吃大白兔奶糖,你可以偷偷给拿一颗吗?”
裴知聿故意学着小奶娃的腔调,惹的慕倾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小时候蛀牙,养母不让她吃太多糖,所以每次去别人家做客时,会偷偷找人要糖吃。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仓皇而逃,逃之前还不忘警告,“这次打住,别再追了!”
裴知聿看着她可爱小碎步跑出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黑色的库里南突然闯进他的视线,停在了他的身边。
顾时砚坐在后座,摇下车窗:“裴知聿,你在家啊?没开车吗,我载你一脚。”
裴知聿意兴阑珊的看着消失不见的那抹红点,勾了勾唇:“好。”
两个兄弟有些日子没见,车内一时间没人打破僵局。
还是顾时砚率先开口,“你刚刚在看什么?”
“嗯?”裴知聿挑了挑眉。
顾时砚老远就看到裴知聿盯着一个背影,那背影虽然看不太清,但他确定那一定是个女人的背影。
尤其是刚刚他注意到了好友嘴角的笑意。
能让裴知聿笑的人,可不多见。
如果说顾时砚是燕城温润如玉贵公子的代表,那裴知聿则是冷面到不近人情的代表。
顾时砚只钟情远在他国的白月光,家里还坐着一个挂职的妻子,有人蹭但上手撩的不多。
裴知聿整张脸都写的生人勿近,所以并没有多少女人敢主动招惹。
没有人比顾时砚更了解他的薄情,他试探道:“女人?”
裴知聿扯了扯唇,“算是吧。”
“没想到,知聿五年不见,你终于开窍了。”
他眸光微沉,“我也没想到,五年不见,兄弟,听说你要离婚了?”
上一秒沉浸在兄弟叙旧的气氛里,下一刻顾时砚的脸能滴出墨来。
他唇线抿直,“谁跟你说的?”
慕倾幽?
不,不可能。
她跟裴知聿早就没瓜葛了,裴知聿根本不可能会和她有交集。
她不过是慕家的一个弃子罢了。
“没人说,可是我有眼睛看啊。”
裴知聿唇边挤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你昨天怀里抱的难道不是小三儿?”
“知聿,你误会我了。”
“双双她昨天手受伤了。”
“哦,”裴知聿微微颔首,“所以,她手受伤了,脚也使不上力气了?这么说,伤的确实挺重。”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顾时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裴知聿话中有话。
好在车停在了老宅,裴知聿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谢了,我回去了。改天聚!”
“好,改天聚。”
顾时砚看着裴知聿的背影,若有所思。
似乎两个人之间,有些什么东西变了。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我看你是被那个秦双双迷晕了头了!”
顾老太太一个拐杖就打在了孙子的腿上,那是一点都不心疼。
她想到刚刚倾幽那孩子流过的小珍珠,只觉得自己打轻了。
“奶奶,你这是做什么?医生说了,你不能情绪波动。乖,您老消消气。”
“少给我甜言蜜语,把你的嘴留给那些外面的小妖精吧。我不是你奶奶,以后我只有倾幽一个孙女。”
“哼,你不要她,奶奶我要!”顾老太太坐在轮椅,叉着腰,“你不知道疼她,奶奶我来疼!”
顾时砚无奈的抿唇,“奶奶,是她要走的。”他声音渐小,“又不是提的。”
“什么?”顾老太太火气又冲了上来,又是一拐杖,“你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人家一个姑娘家受得了吗?”
“时砚,你把婚姻当什么了?婚姻是儿戏吗?你对你的妻子,给过她该有的体面和尊重吗?”
“那孩子心里的苦,你又知道多少。”
顾时砚脸色一沉,“奶奶,如果当年你同意我跟秦双双,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你!”
“滚滚滚,我老了,管不动你了。等我死了,你想娶谁,就娶谁!谁稀罕你!”
嘭的一声,顾时砚就这么被赶出了老宅。
他很受挫,他真的不懂为什么奶奶就那么不待见双双。
隔壁动静这么大,裴老想装没听到都难。
他才送走了慕家两口子,这就蹲在墙角吃瓜了。
“爷爷,你做什么呢?”裴知聿蹙眉。
裴老不悦的赶人,“去去去,我听得正起劲呢。”
“啧啧啧,看看你们两个好兄弟,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裴知聿耸了耸肩,准备上楼,被叫住。
“你刚刚在门外看见谁了?急急吼吼的还追了出去?”
裴老爷子眼睛可尖着呢,孙子一反常,他雷达就开始工作了。
“没谁,爷爷你看错了。”
啧,还瞒上了。有本事,别把人带回来!
但裴老心里更多的是欣喜,也不知道今年有没有机会看见这老大难娶媳妇。
与裴老的欣喜不同,慕家则是暮气沉沉。
“妈,今天裴老怎么说?他们愿意帮我们拿到新立的项目吗?”
慕伟峰冷哼一声,“那个老狐狸,嘴上说着两家是世交,跟我爸曾经多么好,可到了关键时刻就说集团的事归他两个孙子管。”
“裴知聿五年前因为婚约的事,对我们本来就不待见,怎么可能帮我们?”
本来慕家爆出真假千金的事,慕伟峰想着直接让晚晚去参加跟裴知聿的订婚宴好了。
哪知,那天裴知聿来了后大发雷霆,亲口毁了两家老一辈定下来的婚约。
把慕伟峰鼻子都气歪了。
后来还是裴老出来打圆场,所有参加了那场订婚宴的人集体被封了口,才没有让他们的晚晚成为全燕城的笑话。
慕庭洲是慕家的长子,眉宇间也满是愁色:“如果新立的项目我们拿不下来,下半年的资金流可能会出现大问题。”
慕晚晚坐在妈妈身边,乖巧的吃着桃子,她冷不丁的提起:“爸,妈,你们知道姐姐要跟时砚哥哥离婚了吗?”
乔雅雯脸一黑,“晚晚,你提她做什么?她不是你姐姐,她是偷走你童年的小偷而已!”
如果说最生气这场抱错孩子乌龙的人,就是慕太太乔雅雯。
从前她有多疼慕倾幽,后来就有多厌恶看到她的脸。
她一想到被她偷走的、属于自己女儿幸福完整的童年,就气的胸口发疼。
晚晚那个养母,家徒四壁,一点好日子没让她的女儿过上不说,还经常责骂她赔钱货,这让乔雅雯怎么忍。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母亲!
五年前,那死丫头跪在他们家门外,求他们借钱给那毒妇做手术!
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乔雅雯不光一个子儿没给,还将所有关于那个冒牌货的脏东西,都扔了出去!
“带着你的脏东西,滚的越远越好。这十八年,我就当我没养过你,你也当没认识过我们,不要企图再从我们家捞什么好处!慕倾幽,你要是还有脸,就最好彻底消失在我们慕家人的面前!”
不过好在,那丫头这几年确实跟消失了一样。听说被顾时砚捡回去了,顾时砚那样的男人是她能够配的上的吗?
离婚,那都是迟早的事儿!
“好了,少说几句。”慕伟峰打断。
养了十八年的女儿,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感情。但听亲生女儿说起她在那个家的遭遇,有时候也忍不住迁怒于她。
听到那个久远的名字,慕庭洲眸光微闪,但更担心家里的生意。
“爸,我听说宋家跟新立那边的人熟,要不我们去找找他们...”
慕伟峰眉心紧蹙,“宋家...”
“宋总那个人太邪了,他从来不轻易答应别人的帮忙,想要找他拿点好处,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宋鸣那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玩女人。
特别是仗着家里的背景,无法无天。
“儿子,我们就投其所好呗。听说他喜欢漂亮的,你说慕倾幽那死丫头,够漂亮吧?”
家里的两个男人双眸骤然紧缩。
“不可以!”慕庭洲眉心紧锁,“爸,毕竟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慕庭洲于心不忍。这样对慕倾幽来说不公平。
“是啊,不光是我们看着长大,还是吃我们、穿我们的,被我们供着长大的呢!”乔雅雯忍不住嘲道。
“老慕,你们大男人也别婆婆妈妈的了。我听说那宋总不是夫人才病逝了吗,你说我们去用女儿跟他们联姻,这样总能投其所好了吧?”
至于宋鸣一年死一个老婆这件事,压根就不在乔雅雯的考虑范围内。
闻言,慕晚晚有些紧张,“妈,我可不嫁。”
“谁让你嫁了!”乔雅雯轻睨,“你不是还有个‘好姐姐’呢嘛!”
“她都要离婚了,能嫁进宋家,那都是别人求不来的福气呢!”
乔雅雯拍板,“好了,别想了!明天我就去联系下宋家人,探探口风!”
一想到公司快要撑不下去,以前慕家风光的时候,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慕伟峰松口,“好吧,那雅雯,辛苦你去联系吧。”
慕倾幽可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人给“卖了”。
“这儿,两室两厅两卫,靠近地铁,两站路有大型的商超,怎么样亲爱的,这个小区太赞了。你知道多少钱吗,首付只要八十,八十你没听错!这个房东不差钱,卖房子跟玩儿似的,听说他每天的报价纯看心情。”
慕倾幽本来是托她帮忙租房的,结果现在变成了买房。
“可是...”
她手里还有一百多个,但要考虑到母亲一年的医疗费,如果买了房那医疗费就有点紧了。
“亲爱的,你别急,我手里闲置了五十,借你!等你下本书卖了版权,再还我就是了。”
没有人比陆枝遥更了解她的窘境。
如果能让她在燕城有个自己的家,那以后无论她跟谁恋爱了,结婚了,那没有人会再拿捏她了!
“我想想。”慕倾幽总觉得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有些古怪,这房价低到离谱,饶是十年前这个地段这个小区也不可能只要八十万的首付的。
“别想了,我替你拍板了!朋友,宝贝,我的小亲亲,我还能害你不成!”
就这么半推半就的,慕倾幽跟人签了合同。
房东看起来很年轻,确实像是那种能做出这么跳脱的事情。
“慕小姐,你可以放心,我这房子不是什么凶宅,也不是什么不干净的房子。我就是房子太多了,随便卖卖罢了。”
慕倾幽听了这话,就更慌了。
但字也签了,手续也办了。
想后悔也没用了。
拿着房本,慕倾幽还有些不真实。
“遥遥,我有家了。”
“嗯,我的小幽幽,你有家了!”
慕倾幽摸着房产证,只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是她靠自己,买的第一套房。
“裴总,事情办好了。”
裴知聿倚在落地窗边,“嗯。没被发现吧?”
“没。放心,慕小姐应该只觉得自己走狗屎运了。”
“行,替我联系搬家公司,去别墅随便搬点过去。”
助理心里无比震惊,“裴总,您要住过去吗?”
可是那个小区对他来说,是不是太磕碜了点。
他们家老板什么时候住过小于五百平的房子。
裴知聿挑了挑眉,反问:“不行?”
住得近才方便追老婆啊。
“好的,裴总。我立刻去办!”
【你好,0点01分手机银行内转账收款1000,000.00元,实时余额请以柜台查询为准!】
顾时砚垂眸瞥了一眼手机,唇边溢出冷嘲。
呵,就这么想跟他撇清关系啊?
一过十二点就迫不及待的转账,她以为转完了五百万他们之间就结束了吗?
“砚哥,你什么时候跟慕家的冒牌货离婚啊?”包间里有人问。
人人都知道顾时砚爱惨了秦双双,为了她,哪怕是天边的星,只要秦双双一句话,顾时砚就能叫人给摘下来亲手捧到她面前。
所以当初爆出顾时砚结婚时,很多人都不敢置信。
更何况,跟顾大少结婚的人还是慕家的假千金?
顾时砚今天刚在老宅被奶奶训斥了一顿,心情算不上太好,当然也没了平日里的好脾气。
“我离不离婚,跟你有关系?”
一语闭,整个包间的人都安静了。
坐在他旁边的秦双双抿了抿唇,勉强牵起一个笑容:“时砚哥,他们不是那个意思。”
“嗯,我累了,你们玩。”
他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秦双双,这毕竟是他爱过的女人,他温声拍了拍她的头:“你的手伤还没好,不许喝酒。”
秦双双娇羞的红了脸,“知道啦,时砚哥。”
等顾时砚一走,包间重新恢复了热闹。
“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说错话了呢?”
“哼,你没说错话。肯定是咱们顾少被家里那个替身给气到了!你们不知道,那个冒牌货有多么心机,只知道拍顾奶奶的马屁。不然咱们双双早就跟顾少结婚了!”
“小婷,别说这种话。”秦双双含羞的嗔道,“被人听见了会说闲话的。”
“可是我说的都是事实。慕倾幽哪一点配得上顾少?冒牌货就是冒牌货,顾少能跟她结婚不就是因为她长得跟双双你有几分相似吗?”
有人附和:“没错,慕倾幽就是靠她那种脸。不然现在谁还记得她的名字啊,现在顾少的正牌女友回来了,她这个冒牌货也该让位了。”
有些人心里却不这么想,说慕倾幽跟秦双双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瞎。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秦双双像慕倾幽,如果他是顾少,也选更漂亮的结婚!
当然这些话,没人摆在台面上说。
秦双双现在知名度很高,听说顾少还准备给她投资部戏当女主角,以她的脸火是迟早的事罢了。
慕倾幽转完钱就睡了。
明天还要去医院。
“医生,我妈的病有好转吗?”
“目前来说病人的病情是暂时稳定住了,但还需要再观察五天。上次钟教授说五天之后没有任何症状就可以转出ICU。慕小姐,你放心,你这么有孝心你妈妈会感受到的。”
医生的安抚并没有让慕倾幽好受一点,她只知道在ICU住着的病人,都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慕倾幽进不去,只能通过小小的视频看一眼母亲瘦到脱形的脸,心里忍不住疼。
出了ICU探护室,没想到跟慕晚晚撞了个正着。
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怎么,你妈还没死呢。”
尽管戴着口罩,慕倾幽感觉到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恶意。
慕倾幽拳头攥紧,“慕晚晚,你没有心吗?怎么说她都当了你十八年的妈。”
“慕倾幽,我再说一次,她不是我妈!我现在姓慕,我是慕家唯一的女儿!以前那种穷酸日子,你乐意过就跟着她去过吧!”
她刚认回生母的时候,也怀疑过母亲是不是虐待过慕晚晚。
可那时她在慕晚晚的衣柜里,看着好多崭新的裙子,虽说不是大牌,可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算是富养了。
怎么到了慕晚晚的嘴里,变成责骂苛待她了呢?
裙子可能作假,可是邻居不可能也替母亲说谎吧。
连医生也说,她母亲因为太操劳才导致一身的基础疾病,最后因为脑出血的进了重症。
可这一切慕家人都听不进去,他们偏执的认为慕倾幽的生母偷了他们的孩子,抢走了属于她的童年。
慕倾幽也没有办法。
但慕晚晚凭什么心安理得的污蔑她的母亲呢!
“慕晚晚,你敢指着天发誓,我妈妈以前曾经苛待过你吗?”
“你敢说不是你为了博取慕家的同情,让他们更宠你一点,使出的小伎俩吗?”
慕晚晚像是被戳中的心里的要隐秘,有些心虚:“我、我为什么要发誓!”
“反正抱错孩子的是她,这总没错吧。”
“而你抢走了属于我的富贵生活,这也没错吧?”
慕晚晚想到母亲之后的安排,语气柔和了几分,“我妈前两天提起你了,你有空回家吃顿饭吧。”
慕倾幽眉心一蹙,眼里全是狐疑。
当年可是养母亲口说让她不要再踏入慕家半步的,这转变是不是太过突然了。
“不了,我不是慕家人,吃饭就不必了。”
“等等,”慕晚晚有些急,“秦双双回国了,你还准备赖在时砚哥多久?慕倾幽,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慕倾幽和她擦肩而过,脚步微顿,没有回头:“慕晚晚,你不是看不起我,你只是平等的看不起所有没钱的人。”
“不过你未婚夫挺有钱的,晚晚,你可要抓牢点!”
慕晚晚心里一惊,难道说,自己跟裴家的联姻取消的事被她知道了?
慕倾幽当然不知道慕晚晚跟裴知聿已经退婚的事情。
只是她觉得,像裴知聿那样的人,并不是能够随便被婚约绑住的人。
不是她瞧不起慕晚晚,只是她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一股暴发户的气质。
实在是很难跟裴少走到一起。
当然以前的她也不觉得自己跟裴少是一路人,能顺利走入婚姻。
下了电梯,慕倾幽又遇见另外一个熟人。
“倾幽。”
手上裹着纱布的女人,柔柔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慕倾幽眼眸微冷,“有事?”
秦双双莞尔一笑,“倾幽,我们聊聊。”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吗?放心,我跟他的合约本来就要到期了。不用你说,我们都会离婚。”
慕倾幽实在觉得跟秦双双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倾幽,好歹我们也是从小要一起长大的情谊吧,说话不用这么刻薄吧?”
慕倾幽说话很直接,“我们只是小学同班的关系而已,倒也是没那么多情谊。”
秦家没破产前,秦双双也跟他们一起读的贵族学校。秦家破产后,秦双双有顾时砚庇佑,倒是一直读到了高中。
他们后来发生了什么,慕倾幽不知道。只知道秦双双高中都没读完,连夜出了国。
要说交情,慕倾幽跟秦双双之间实在是没什么交情。
不过秦双双出国没多久,她不是慕家亲生女儿的事情也被爆了出来。
“倾幽,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我跟时砚哥...我们现在是清白的。”
“哦,”慕倾幽冷笑,“所以说你们马上要不清白了,是吗?”
秦双双一噎。
以前慕倾幽还是慕家小公主的时候,她就格外的不喜。这位不像她,是从小被宠到大的,有时候看到她脸上洋溢的笑容,她都恨不得给她撕碎掉。
而自己虽然有时砚哥的喜欢,可时砚哥却格外听他们家老妖婆的话。
那时秦双双想,要是自己家没破产多好啊。那她也不会被顾奶奶嫌弃了。
高二的时候,她被经纪公司看中,秦双双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出国。她不想再依附在顾时砚的身边了,她希望能得到他奶奶的认可。
可那会儿顾时砚也有着身为天之骄子的骄傲,“双双,你可想清楚了,我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秦双双咬唇忍着泪,没落下:“时砚哥,出国就是我的选择。我希望被更多人看到,也希望能够有底气的站在你身边。”
“我尊重你的选择。”
之后,顾时砚亲自送她上了飞机。她在国外的头两年里,再苦再累都忍着没跟他联系。
可顾时砚也同样的狠心,就像他说的,他好像真的对她毫不留恋一样。听说在她之后,他交了不少女朋友。
终于有天,她忍不住服了软,跟他打了电话。
那以后,顾时砚又经常飞去国外看她演出,可复合的话他一次也没说话。
直到她听说他结婚的消息。
跟自己分手后,素来爱换女朋友的他,居然跟一个人一结婚就是五年。
秦双双再也忍不住了,她选择回国第一是准备进军内娱,但更重要的是她要重新夺回男人的心。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希望介入你们的婚姻的。但是倾幽,时砚哥跟你结婚也是为了帮你,你别怪他好吗?”
“帮我?”慕倾幽冷笑,“是,我不否认他的确帮了我很多,但帮我的同时难道不也是帮他自己吗?准确说,我们是各取所需。”
“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替我多劝劝他,让他快点跟我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她盯着秦双双的眼眸,“我巴不得现在就能离。”
“对了,你演奏会什么时候结束?”
秦双双疑惑,旋即微笑:“谢谢,我的全国巡演最后一站在首尔已经结束了。之后,下次可能是在影视作品里看到我身影了。首尔时砚也有来,他告诉你吗?”
他告诉个屁!
他上次分明说等你演奏会结束了,就跟她去办手续的。
顾时砚到底在干什么?
慕倾幽摆了摆手,“走了。”
边走边掏出手机,手指飞快的摁下:“顾时砚,我怕听你白月光说演奏会都结束了,所以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顾时砚看到慕倾幽的名字,很快点开消息,只是下一秒黑了脸。
“顾总,这是这个季度的财务报告,业绩比上个季度有所增长...”
顾时砚抬手,“会议暂停。”
他脸色不悦的出门,留下一会议室的人纳闷。
怎么业绩上涨,总裁还黑脸啊?
“喂,时砚哥,你今天公司不忙吗?”秦双双一脸娇羞的接起男人的电话。
只是下一刻,便听到他冰冷的质问:“你去找慕倾幽了?”
秦双双笑意僵在了脸上,“时砚哥,怎么了吗?是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你只用回答是,还是不是?”
咯噔一声,秦双双的心跌落谷底。
她忍住眼泪,鼻尖发酸:“我只是路上碰见她,随便聊了两句。”
顾时砚心里有些烦躁,他很熟悉双双的哭音。
“我没怪你,只是你不要自己去找她。我跟她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好吗?”
“嗯。时砚哥,这次回来我觉得你变了好多。我好害怕,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顾时砚扯了扯领带,有些心不在焉:“双双,我一直都没变。好了,我还要开会,晚点说。”
挂了电话,他手滑到慕倾幽发来的那条消息,手指微动想回点什么,最终摁熄了屏幕又回到会议室。
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想到要跟慕倾幽离婚,就整个人烦躁到不行。
“兄弟,晚上有空,聊聊?”
裴知聿玩味的看着手机里,顾时砚发来的消息,扯了扯唇。
“好,地点你定,晚上见。”
慕倾幽不懂顾时砚在逃避什么,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都回来了,不该立刻马上跟他离婚撇清关系吗?
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但坏心情没持续太久,她叫了个保洁,四个小时后给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她趁间隙,又去家具城逛了一圈,给她的小家换了张床。
明明昨天还有些冷清的房子,今天在她的一番布置下,也逐渐有了家味了。
只是在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发现被她带出来的,还有以前给顾时砚买的那些衬衣。
这些衬衣是她花自己赚的版权费买的,可不是花他的钱。
所以,她临走的时候多少带了点情绪。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给他挑的这些衣服,在他别墅下一个女主人住进去后,就要通通被进了垃圾桶。
她就觉得晦气。
她花的钱,她凭什么给他们糟蹋!
越想越心疼她的钱,慕倾幽打开了某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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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倾幽一口气把五件衬衣都挂了上去,主打一个不浪费。
顾时砚矜贵的很,同一个款式的绝不会穿超过三次,所以这五件每一件都很新。
说九五都有些保守了,起码是九八成新!
花了她这么多米,好歹回回本。
一通收拾下来,她准备去小区外的超市逛逛,一开门便看到了对门好像也在搬家。
她看着门外站着的女人,挥了挥手:“嗨,你好,你也是今天才搬来的吗?”
女人一身职业套装,淡淡的颔首:“你好。”
慕倾幽见她不愿意多聊,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只是她看着进进出出的师傅搬进去的家具,怎么都是黑色的,所以对门住的难道是一对夫妻?
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去了超市。
去了超市,慕倾幽再次感叹这小区的地理位置真是太方便,小区的后门就对着大型超市的入口,连着一整个商业体。
她不仅买了一车的日用品,还有些大补的汤料,医生说母亲光靠营养针来补充也不够,最好能带点清流食物他们通过鼻胃管给母亲喂进去。
等她回家时,发现对门居然都搬完了。
这也太迅速了吧? 她逛个超市的时间,他们就全走了?
慕倾幽注意到邻居门外的摄像头,想了想自己也该买一个才对。
进了屋,她就立刻打开橙色软件比较挑选了起来。
独居女性,要学会保护自己。
高级会所。
裴知聿刚进包间就看到了一桌的烈酒。
他舌尖顶了顶上颚,“怎么,兄弟这是在借酒消愁吗?”
顾时砚没叫太多人,都是几个圈里共同朋友。
“裴少,还得是砚哥才能叫的动你。你回国了都没说跟我们好好聚一聚。”
裴知聿没搭腔,只是懒洋洋地在沙发上坐下,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
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光影斜斜打在他的脸上,或明或暗地勾勒出棱角分明的弧线。
顾时砚举了举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他眉宇间的烦躁,任谁见了都得说句稀奇的。
有人凑到他耳边,提示:“裴少,我们砚哥今天心情不太好。”
裴知聿挑了挑眉,“看得出来。”
毕竟都快离婚了,能心情好得了吗?
顾时砚倒是不再独自醉饮了,他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嘴角慢慢散出一团白雾。
“知聿,这次回来是就留在国内,还是还要回去?”
“不出去了,就留在国内。”
裴知聿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毕竟还是国内有意思,你说对吧?”
“嗯。”顾时砚心不在焉的应着,视线停在他手里银色的火机上。
“来一根?”他将烟盒推到他面前。
只见裴知聿摇摇头,“戒了。”
这倒是让顾时砚有些意外。
他记得自己抽烟还是被裴知聿带起来的,这就先戒了?
“知聿,你变了。”顾时砚冷不丁道。
裴知聿眼睫微扇,“人怎么会一成不变呢。时砚,你不也变了吗?”
顾时砚一滞,又吐出一个烟圈,“或许吧。我们都不是以前的我们了,不过你永远是我的兄弟。”
气氛烘托到这了,裴知聿勾起桌上的酒杯,朝他举了举,“都在这杯酒里。”
旁人都知道裴少和顾少打小穿同条裤子的关系,这回国了不得好好叙叙旧,不会没眼力见的往他们身边凑。
顾时砚这才缓缓卸下心防,“知聿,你说她为什么要跟我提离婚?她,我锦衣玉食的养着!她妈妈的病我也给好好供着!所以,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不满意到非要闹到奶奶那儿去,撩他的面子。
他们都清楚,他奶奶就剩不到半年的时间了,难道说半年也忍不了吗?
裴知聿给自己酒杯里添了点酒,“这话你不该问我,拿婚姻当挡箭牌,这本就不是对的事情。”
起初,顾时砚是把她当挡箭牌的。
可是和她相处下来,他并不讨厌她,甚至觉得每日忙碌回家后,家里有盏灯为他而亮,还有些罕见的温馨。
“可当初她也是答应了的。”
裴知聿手里的酒杯一顿,“可她没预设过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会给她带来多大的诋毁。”
诋毁?
这话顾时砚不爱听了,“你是说跟我结婚,难不成还委屈她了?”
裴知聿扯了扯唇,抿了一口,并不搭腔。
他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开心就好。”
一句话给顾时砚噎的半晌没缓过神。
“知聿,你觉得我做的不对?”这次,顾时砚是认真问的。
裴知聿淡淡的一瞥,“如果是我,我不会选择和不爱的人结婚。”
是吗。
顾时砚轻嗤了声,“那她要离就离吧。”
爱情对他来说太奢侈了,他可给不起。
话音刚落,顾时砚的手机响起。
慕倾幽忘了,自己的某鱼收件和寄件地址留的是顾时砚不常用的那个手机号。
而顾时砚那天为了换号码给她打电话,把那张被遗弃在抽屉的小卡换进了自己的手机。
他盯着屏幕里的短信,黑得能滴出墨。
“你在某鱼上出售的宝贝‘柜台高档男士衬衣’已被拍下,记得及时发货哦~”
所以,慕倾幽把这些年送自己的礼物,都挂网上当二手货卖了?!
慕倾幽第二天才看到在后台一堆打招呼的,甚至所有的衬衣都被盲拍了下来。
没想到二手衬衣还挺抢手的,这是不是代表她挑衣服的眼光还不错?
只不过看男人的眼光差了点。
她眸光一暗不再多想,拎着给母亲做好的流食,准备去医院。
只是手机铃响起,她脸色一沉。
“顾少,有空跟我去离婚了吗?”
顾时砚声音里满是克制,“慕倾幽,你把送我的衣服全部卖了?”
慕倾幽一怔,“你怎么知道?”
话刚出口,她想起了自己没改电话。
“对啊,我全卖了。你还有别的事吗,我现在正准备去打包寄快递!”
“不许!”顾时砚额间的青筋突了突,“慕倾幽,我不允许你卖我的东西!”
慕倾幽轻哂,“不过几件衣服,你叫什么?”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我们谈谈。”顾时砚怕她挂了,又道:“云平路的那家餐厅,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说完挂了电话,像是生怕她拒绝似的。
顾时砚自己都没发现刚刚的举动,有些离奇的卑微?
他为什么要害怕。
慕倾幽啧了声,去是要去的,毕竟现在婚都还没离呢。
不过首先要把某鱼的电话给改掉,才是第一要务。
不止某鱼,她把所有的社交购物软件都检查了一遍,直到确定没有了他的影子才放下了心。
要断就断的彻底点,拖泥带水的,只会让她更难走出这段让她伤心的感情。
顾时砚今天开了三场会,但他没忘记跟慕倾幽晚上的约会。
只是当他换完了衣服,准备去赴约时,助理行色匆匆的进来。
“顾总,秦小姐出事了!”
慕倾幽掐着点到了餐厅,“您好,小姐请问有预订吗?”
她抿了抿唇,“应该有位姓顾的先生预定了位置的。”
服务员眸光一亮,“小姐,您是顾总的客人啊。里面请,我带你去顾总的包间。”
慕倾幽点了点头,顺便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七点了,顾时砚还没来吗?
自己定好的地点时间,还能迟到的吗?
不过为了早日拿到离婚证,慕倾幽忍了。
只是当服务员第三次来问,需不需要提前上菜的时候,她的耐心有点告急。
“顾少,你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这是被你放鸽子了?”
呵,被放鸽子,也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了。
在慕倾幽的印象里最深刻的那次,还要数在他二十四岁生日时,她跟阿姨学了一周的厨艺。
准备在他生日,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那天菜都冷透了,她也没等到他的人。
只是在第二天,他的助理告诉她他不在国内,慕倾幽就知道原来他是又去找秦双双了。
像生日这种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会想跟她这个挂名妻子一起度过呢。
那以后,慕倾幽努力让自己降低对他的期待感。不期待,也就不会失望。
只是,太难了。
第四次,服务员推开了包间的门,
“小姐,请问需要先上菜吗?您也可以边吃边等顾总的。”
慕倾幽自嘲的笑了笑,“不用了。不好意思,我去上个洗手间。”
她出包厢的一瞬间,自己都没留意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慕晚晚一脸欣喜,“妈,你猜我刚刚在隔壁看到谁了?”
乔雅雯不悦女儿的大惊小怪,“晚晚啊,当我们豪门贵女,不要总是大喊大叫的,以后你这么毛躁,会被婆家嫌的。”
慕晚晚脸色微讪,“知道啦,妈妈,我看到慕倾幽也在隔壁。”
“真的?”刚刚一口一个矜持涵养的乔雅雯,此刻也大惊小怪了起来。
“好啊,她出现的可真是时候。今天我刚跟宋家那边通过电话,这人就送上门了。”
她得意一笑,“晚晚,去帮妈盯着她。”
慕晚晚也露出一丝居心叵测的笑,“好,女儿一定会好好盯着姐姐的。”
慕倾幽去洗手间补了点妆,她不准备再继续浪费时间等下去了。
今天顾时砚的缺席,下次除了民政局,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约见了。
一出洗手间,倚在墙面的阴恻恻的女人,让她瞳眸骤缩。
“慕晚晚,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慕晚晚浮起笑脸,“姐姐,妈在隔壁,你不过来叙叙旧吗?”
闻言,慕倾幽眸光微闪,“不了。我想她大概是不愿意见我的,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说着,她就先走,只是慕晚晚拦住了她。
“姐姐,慕家养了你十八年,你连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你对得起我爸妈他们吗?”
慕晚晚使出一贯的激将法。
慕倾幽垂眸看着地面,心里一叹:“好吧,你们坐哪间?”
“就前面。”慕晚晚在前面带着路,时不时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来。
推开包厢的一刹那,慕倾幽看着曾经宠爱自己的养母,心蓦地一酸。
她唇蠕动了下,轻轻的唤:“慕太太好。”
乔雅雯眉心微蹙,并没有对这个称呼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淡淡道:“你来了。几年不见,听说你要离婚了?”
一出口就是夹枪带棒的,慕倾幽已经麻木了。
麻木不代表一味的忍让。
“目前还没离,离了要不要我发帖子通知你们?”
“你!”慕晚晚气结,“慕倾幽,你离婚发什么帖子,难不成还指望我们随份子吗?”
她笑着耸肩,“不然慕太太专程叫我来问这个事,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乔雅雯想到后面的安排,压着火才没骂出来,“几年不见,脾气倒是长了不少。坐下吧,叫你过来一起吃饭的,不是来吵架的。”
慕倾幽犹豫了一下,挑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
这时服务员端着例汤进来,包间里三人,一人一份。
“今天的餐前的例汤,南瓜奶油浓汤,请慢用。”
乔雅雯难得了好声好气,“你以前最爱喝他们家的这个了,吃吧。”
慕倾幽跟在他们后面动的勺子,她抿了一口,还是以前的味道。
绵密香甜的口感,她以前的最爱。
不过这几年不怎么爱喝甜的了。
她放下勺子,“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乔雅雯没再出声阻止。
只是当她快走到门边时,感觉到腿有些发软,身体里涌出一股不自然的热意。
她扶着门边,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她心惊,这汤有问题!
“你们...你们在汤里下了什么!”
乔雅雯终于露出了得逞的笑意,“能下什么,不就是那点让你快乐的东西吗?”
“晚晚,扶你姐姐去里面休息室躺会儿。”
宋鸣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等生米煮成了饭,她倒要看看顾时砚还会不会要她这种不干净的女人!
慕倾幽感觉身体里仿佛有数以万计的蚂蚁爬过,沿着她的背脊往下,缓缓蠕动。
她脸色潮红,樱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拼命压抑着内心的喧嚣。
可仍挡不住那不断上涌的热意。
她半眯着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进来包间。
果然。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是她太傻了。
傻到以为养母会真的念旧情,想跟她小聚。
没承想,只是一场局。
她太想抓住那些原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了,无论是顾时砚的爱,还是曾经养父母家带来的亲情。
但他们若执意毁了她的名声,她拼死也要拖个垫背的才行!
慕晚晚一直摁着她这“好姐姐”的身体,保证不让她溜走。
她看着眼冒精光一脸猥琐的宋强进了包间,心里一阵反胃,努力克制才没让自己呕了出来。
尽管心里嫌弃,可她面上殷勤:“宋总您来了,我姐姐一直说好热,您快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哦?”宋鸣搓着手靠近,“我最近学了点中医,我来替你姐姐把把脉。”
慕倾幽咬着唇,低吼:“滚开!”
宋鸣一愣,他没见过敢骂他的人,有点意思。
“你家姐姐还挺烈的啊。哈哈,我就喜欢这种!”
“宝贝,你越骂,我就越爽。乖,把你的小嫩手伸出来给我好好把把脉。”
慕倾幽把心一横,最差的结果就是他们把自己弄死,那要死就一起死!
她头猛地一伸,冲着他那粗肥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
一道凄厉的杀猪叫响彻包间。
慕晚晚慌了,“慕倾幽,你疯了吗!你松口!”
她完全忘记要压住慕倾幽的身体,两只手连忙去掰她的嘴。
但慕倾幽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全集中在她的牙齿上了。
两人焦灼着一时间没立刻掰开。
本来守在门边的乔雅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眉心一蹙,心道不好。
等她进来时,就发现里面一片狼藉。
“妈的,小贱人,你敢咬我!老子今天不玩死你就不姓宋!”
宋鸣抽了她一巴掌,才救下了自己的手腕。
他看着手腕上深深的牙印,血一点点的往外渗,心里就来气。
“把她给我绑起来!”
“你!对,进来!”宋鸣看着乔雅雯,“你们两个一起,给我把她绑起来!然后都给我滚出去!”
乔雅雯心里一滞,今天这不会要闹出人命吧?
可都到了这一步,她总不能再把宋总给得罪了,只能绑呗!
包间外。
“哥,这家餐厅不错。时砚哥是这里的常客,你尝尝看看这里的水准是不是跟国外的西餐差不多。”
陆峥带着表哥去他的专属包间,路过慕倾幽他们所在的包间。
裴知聿脚步一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陆峥一愣,摇摇头:“没啊。”
他顺着表哥的视线看向右侧的包间门,旋即笑道:“这里包间都配着休息室,可能有人在里面找刺激呢吧。”
“哥,我们的还在前面。”说着陆峥就要抬腿。
只是裴知聿却盯着关紧的门,迟迟没动。
包间里。
慕倾幽彻底了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双目猩红,身子不断的颤抖。
“今天你们对我做的一切,只要我能活着,我会千倍、百倍的还给你们!”
话落,三人皆是一震。
乔雅雯心里突然跳快了一拍。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晚晚,我们先出去吧。宋总,你记得答应我的事情。”
宋鸣如饿狼般盯着沙发上被绑着的女人,“知道。回去让慕总安心等通知吧!”
“不过慕太太,我听说这位不是你们慕家亲生的吧?”
乔雅雯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但她都是为了慕家,就当慕倾幽还给他们的养育之情吧。
“不是!”
她拉着女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厢。
慕倾幽绝望的闭上眼。
看,这就是她的养母!
宋鸣阴恻恻的咧了咧唇,“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刚刚咬伤了主人的手呢。”
就在她绝望之际,身后才合上的门,被轰的踹开!
“裴知聿?”她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
裴知聿看着沙发上苍白如纸的小脸,心跟着抽了一下。
旋即抬起冰冷的眸子看着房间里的男人,他薄唇冷冷一扯:“你干的?”
“我...”宋鸣被男人唬得一愣,他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又挺直背脊叫嚣:“你谁啊,别打扰你爸爸的好事。”
裴知聿眉宇间一片阴鸷,他瞥见桌上的酒瓶操起狠狠的朝他的头砸去,“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动我的人!”
宋鸣不敢置信的看着男人,“你...”
鲜血从他的额角流出,他眼睛一翻倒了下去。
裴知聿直接从他的身子上踩过,打横将沙发上迷迷糊糊的女人一把抱起,
慕倾幽哑着嗓音,声音里伴着哭腔:“谢谢你。”
裴知聿盯着她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唇瓣,心里疼的不行,“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注意到她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的擦干,“放心,再也没人敢伤害你了。”
本来就中了药,她高度紧绷的神经才没让自己晕迷过去。
现在终于听到了令人安心的声音,她渐渐阖上了眼。
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秒,她嚅动唇瓣,一脸真诚:“谢谢哥哥。”
裴知聿心又是跟着一抽。
他眼尾余光冷觑着地上的人,“别让他跑了!还有外面那两个蠢货,陆峥,你给我盯紧点!”
陆峥后知后觉的点头,“好、好的,哥。”
地上这个被砸出一脑门血的大概是跑不动了,他转身去拦外面那两个被他哥吓傻的女人。
只不过他还有些心惊。
老天爷,他怎么瞅着刚刚表哥怀里的女人,像是时砚哥的小替身呢?
顾时砚坐在病床前,他垂着眸认真的削着手中的苹果。
秦双双看着他的模样,甜到了心里。
“时砚哥哥,这么晚了你要不先回家吧?”
闻言,顾时砚手里的刀一顿,“不用。我今天留在医院陪你。”
“跟着你的那个粉丝已经交给警方了。但不确定你还有多少这种狂热的粉丝,等明天我的助理给你找到保镖。不然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医院。”
秦双双含羞的低头,声音柔得不行:“谢谢你,时砚哥哥。只是,今晚你不是有约了吗?我这样霸占你的时间,真的没事吗?”
“嘶...”
顾时砚一个分神,拇指被锋利的刀尖划了一个口子,很快溢出了血渍。
“对不起对不起,时砚哥哥,你的手受伤了!”
“没事。”他起身拿着苹果,“这点小伤,我去冲一下水。”
洗手台前,顾时砚心不在焉的冲着水,他突然想到还没来得及跟慕倾幽说今天的晚餐取消了。
他眉心微蹙,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八点了,她应该没看见他的人,会自己乖乖回家了吧?
好一会儿,秦双双看着男人重新回到病床前,“双双,你先吃,我出去打个电话。”
秦双双怯怯的接过苹果,咬着唇:“时砚哥哥,是跟倾幽打电话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
顾时砚看着她有些惶恐又小心翼翼的脸,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跟她打电话,我就在门外,很快就回来。”
“好,时砚哥哥你去吧。”
秦双双努力维持着柔弱识大体的人设,可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酸的不行!
该死的慕倾幽,不是说好了要离婚的吗,怎么还缠着时砚哥哥不放手呢!
顾时砚一出病房,就给慕倾幽打了电话。
可惜的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他蹙眉,又闹脾气了?
不过是迟了一次到,就又开始不接他电话了。
顾时砚心里多少带了点气,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不然怎么会让她现在这么娇气了呢。
“顾总,秦小姐的保镖联系好了。明早八点准时到岗。”助理温声道。
“嗯。”他犹豫了一下,“你查到太太的地址没?”
助理一愣,旋即讪笑:“顾总,之前查到太太在明珠酒店入住,只是她第二天就搬走了。然后我又忙着处理秦小姐的事,所以还没来得及查。”
顾时砚也有些疲惫,他捏了捏眉心:“明天吧。明天早上十二点前,告诉我地址。不然你这个季度的奖金别要了。”
助理心里一抖,“是!我现在就去查!”
助理心里忍不住吐槽,他家老板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太太了,这不是个挂名的吗?
医院。
“怎么样,钟叔,她有没有事?”
钟洪磊嘴角抽了抽,“我说小裴啊,不就是中了点药,外加嘴唇的一点外伤,也值得你十万火急把我叫到医院来会诊?”
“这怎么能是小伤呢?钟叔,你看她嘴唇都破了!”
钟洪磊呵呵一笑,“我没瞎。不出三天,她嘴巴上的伤就能自己好。小裴,你这么紧张她,我是不是可以告诉你爷爷该准备你的婚礼了?”
裴知聿倒是坦荡,“不用。时机成熟了,我会跟爷爷说。谢谢钟叔,今天麻烦您专程跑一趟了。”
“臭小子,不过要是你媳妇,我跑这一趟也不算亏。”
“好了,给她上了点镇静剂,应该明早醒。”钟洪磊拍拍小裴的肩,怪笑的走了。
病房只剩裴知聿和慕倾幽两个人。
他看着沉睡中的女人,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小倾幽,醒了还能叫一声哥哥听吗?”
餐厅那边。
“喂,你们放我们出去!”
慕晚晚有些慌了,“妈,裴少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对我们做什么?”
乔雅雯也锁着眉,心里直着鼓。
刚才,他们一出门就撞见了裴知聿。
乔雅雯面上一些,“知聿啊,好巧啊,你也在这吃饭啊。”
哪知道男人一个冷哼,“谁在里面?”
乔雅雯心里一慌,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没谁啊。”
他冷笑,“陆峥,把人给我看好了,说着就踹门而入。”
当看着他抱着自己的养女走出来的时候,乔雅雯脸色一变,想解释,可裴知聿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们,只是命令人把他们关了起来。
“没事的,我们家跟裴家是世交,再怎么样裴老都不会让他对我们怎么着。只是那个小蹄子怎么攀上裴知聿的?”
慕晚晚眼里满是嫉妒,“肯定是她故意勾引裴少的!妈,该不会当年裴少跟我退婚就是为了她吧?”
乔雅雯瞳孔放大,这么说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她跟丈夫还以为是裴知聿觉得他们拿养女跟他订了那么久的婚姻而迁怒,从来都没考虑过是不是他真的看上了慕倾幽。
毕竟小时候,他们带着倾幽去裴家玩的时候,裴知聿从来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满意当初婚约的模样啊!
“不会,你放心,裴知聿绝对看不上她。就算裴知聿同意,裴老、裴太太都不可能同意她进门的。”
乔雅雯安慰着女儿。
“妈,我还是有点怕,也不知道那个宋总死了没有。”
慕晚晚刚刚偷偷进去看了,好多血,怎么着都不像是能活过今天的样子。
她想跟爸爸哥哥求救,可是该死的手机被男人收走了。
这简直就是非法囚禁!!
“爸,不好了!我刚收到消息,妈和小妹被裴知聿的人扣住了。”
“什么?”慕伟峰腾地一下站起来,“他们今天不是出去吃饭了吗?怎么会被知聿给扣起来!”
慕庭洲也有些难以启齿,“听说是因为慕倾幽。”
慕伟峰眸光微闪,想到了什么,“快,给顾时砚打电话。算了,我亲自打!”
他以为是顾时砚下的命令扣的人,毕竟谁都知道裴知聿跟顾时砚的关系。
那裴知聿扣人的行为也就解释的通了。
医院那边,顾时砚睨了眼屏幕,“喂,慕叔。”
话落,病床上的女人睫毛闪了闪。
“喂,时砚啊。是我,倾幽跟你在一块吗?你看倾幽以前也是我们慕家的女儿,今天估计是有点误会,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叫知聿把我老婆跟女儿放了吧?”
顾时砚眉心微蹙,“慕叔,你在说什么?”
放了谁?又跟裴知聿有什么关系?
慕伟峰话里每一个字都是中文,连在一起却让他有些听不懂。
慕伟峰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他不知情,他还以为是顾时砚是为了给倾幽出气,才找裴知聿帮的忙。
所以他继续请求,“时砚,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大动干戈对我们慕家,对你们顾氏都不好,更何况宋总也不是吃素的。知聿现在扣着人不放,听说宋总被他砸晕了,再不送去医院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跟宋老交代呢。”
不清不楚的一番话,顾时砚很快抓住了重点,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似乎都因他好兄弟而起。
“慕叔,你别急,我去问问知聿什么情况。”
挂了电话,顾时砚拨通了裴知聿的电话。
冷肃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喂。”
“知聿,我听慕叔说你把他老婆和女儿扣了,还有宋氏的宋强?这到底怎么回事?跟倾幽又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的男人冷嗤,“你口里的慕叔,他的老婆和女儿合伙宋强,给你老婆下了迷药想用强的。你说我该不该关?”
顾时砚心里一紧,“你是不是弄错了?倾幽也是他们慕家的养女,他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闻言,裴知聿心中冷笑。
他真想把他的话给录下来,等慕倾幽醒来,放给她听。这种不维护老婆的怂蛋,留着干嘛!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还是你想说是你老婆自己吃的药,自愿的?顾时砚,你对你老婆的了解程度只有这么一点吗?”
劈头盖脸的一通指责,顾时砚也有些不悦。
“知聿,你说话有必要这么呛?我不过是在客观的分析每一种可能,这跟了解不了解有什么关联呢?”
裴知聿扯了扯唇,“如果你了解她,就不会有这么多质疑。”
“行了,我没工夫给你解释这么多。你爱信不信吧。”
这两边的话都只说一半,顾时砚越发迷惑了。他修长的手指滑动着屏幕,最终还是摁下了慕倾幽的号码。
医院这边。
“水...”
慕倾幽慢慢恢复意识,只觉得嗓子在冒烟。
等她费力的睁开眼,看见床边的护士,嗓音嘶哑:“我这是在医院吗?”
“你醒了。你现在可能身上会有点虚,等镇静剂的药效过了就好了。”
她蹙眉,昏过去她脑海里最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