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鐵路200年（上）：英國2025全年度超大型鐵路節

2025年1月1日起，全英国各地将展开为期一年的超大型铁路节庆祝活动。 图／Railway 200

▌铁路200

网页上的数位时钟正一秒一秒倒数消失，倒数的终点直指2025年1月1日，然而，这并不是岁末年终常见的跨年倒数时钟，而是英国一个名为「铁路200」（Railway 200）的网站，为的是迎接现代铁路从英国向全世界开出第一班车届满200周年。

「铁路200」是一项为期一年的盛大庆典，活动空间遍布全英国各地（主要是指苏格兰、英格兰和威尔士）的超大型铁路节计划，由官方机构大英铁道公司筹备处（GBRTT）主办，联合各主要铁路相关领域单位，例如大英铁路博物馆（National Railway Museum）、英国铁路网公司（Network Rail）等，以及结合另一个重要的纪念活动「史塔克顿和达灵顿铁路200周年」（S&DR200）主办单位和铁道运输研究机构等众多团体组织共同投入这次盛会。

整个铁路200计划将会围绕着四大议题主轴来呈现，分别是：

向铁路人致敬（Celebrating railway people）

教育与技能训练（Education and skills）

创新、科技与环境（Innovation, technology and environment）

一系列庆祝活动将于2025年1月1日中午12点整起跑，由遗产铁道协会（Heritage Railway Association）发起，在英国各地50多条铁路和200多辆蒸气或柴油动力传统机车（还包括部份非洲与欧洲国家留存由英国制造的传统机车头）同时拉响鸣笛声、站务人员同时吹响哨声，以此正式开始全英国长达一整年的铁路节马拉松。

铁路200的LOGO。 图／Railway 200

图为伦敦滑铁卢火车站（Waterloo train station）。 图／美联社

▌200年前的首航

铁路200活动所谓的现代铁路200年，是从1825年9月27日开始起算的，这一天，一条连接英格兰东北部两个繁荣矿镇——史塔克顿和达林顿（Stockton and Darlington）的铁路正式通车。从此刻起，英国和这个世界的样貌开始有了巨大的变化。

1825年9月27日上午8时许，一列由崭新的蒸汽机车头联挂着煤炭车厢与客运车厢的客货混合列车，从薛顿（Shildon）出发，抵达达林顿后继续往史塔克顿前进，据记载，列车上共约有550名购票旅客挤在总额定容量300位客座的客车车厢中，部份人干脆爬到车顶上或煤炭车厢上，在约3小时的车程中总计行驶了27英里（约43公里）的路程，平均时速约13公里左右，同时该列车途经沿线也吸引了成千上万人的围观。

作为列车牵引动力来源的蒸汽机车头，就是由出生于矿工家庭的工程师──乔治．史蒂文森（George Stephenson）父子一同设计制造的「机车1号」（Locomotion No.1）。由矿区之子制造出的最先进蒸气动力机车，烧着矿区自产的煤炭、拉着全新车厢载着大量的人类前进，在当时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轰动更具有故事性的事情了。

也因此，史塔克顿和达林顿铁路（S&DR）的成功商转成为一个历史性的事件，并成为人们深刻的记忆点，史蒂文森也因为在S&DR的成功而声名大噪，后续被委以更多的铁路工程计划，进而被后人称为「铁路之父」。

1825年9月27日，画家约翰．多宾（John Dobbin）创作的水彩画《史塔克顿和达林顿铁路开通》，描绘机车1号拉着全新车厢，穿越达林顿的斯肯桥（Skerne Bridge）。 图／Darlington Borough Art Collection

由于被视为现代铁路的滥觞，S&DR的首航经常被想像成一次华丽且完美的旅程，目及所见一切都是全新划时代的；然而，这种断点式的想像并不符合历史的实况，也忽略了技术与人类生活一向是渐进发展，而非一夕飞跃的。

例如，机车1号其实并不是史上第一部蒸汽机车，史蒂文森也不是第一个发明出蒸汽机车头的人。早在1804年，一位名为理查．崔维西（Richard Trevithick）的机械工程师设计的蒸汽机车就成功的将10英吨的煤炭运送了10英里，只是这个路程足足花了4个小时之久。

史蒂文森设计出的第一个火车头要到1814年才出现，那是专为基林渥斯煤矿场（Killingworth）所制造的运煤用小型机车。1825年他和儿子罗伯特．史蒂文森一起造出的机车1号实际上是从「实验1号」开始历经好几个实验x号的失败之后，才选出的一个较稳定的机型来担当首航的机车头。

而且，虽说是较稳定的机型，实际上机车1号在首航的表现并不那么完美，在从薛顿出发的路途中，列车就曾因机车头发生故障而停下，技师花了35分钟排除车轮传动问题之后才继续行驶。如果1895年S&DR被记载为首次的蒸汽机车商用成功，那么同天出场的机车1号也可说是铁路营运史上首次的机车故障事件苦主。

另外，史塔克顿和达林顿铁路正式通车营运之后，其实并非全部的列车都使用蒸汽机车作为牵引动力。在营运初期，由于蒸汽机车头的稀缺以及维修保养的稳定度仍不足的情况下，大部分的班次仍使用着马车拉着车厢，也就是维持着「马车铁路」运转模式；即便是使用蒸汽机车的班次，也通常会在后部车厢载运着马匹和马车作为预备动力、或者做为路况不佳时的向导。也就是说，一趟蒸气列车除了要有机车头的驾驶员，还要有马车的车夫在车上待命，这是当时S&DR列车上的标准乘务人员配置。

那么，听起来有点「掉漆」的S&DR首航，为什么会被尊奉为英国人骄傲的现代铁路起点呢？在铁路200计划说明中，为1895年的这一天作了简单扼要的注记：

「这是史上首次使用蒸汽机车动力的公共铁路客运服务。」

19世纪的马车铁路。 图／维基共享

1858年发行的S&DR股票。 图／维基共享

▌人类生活迈入新阶段的象征

换言之，是「非自然动力的应用」以及「公共性」的结合，让S&DR的首航与其他铁路史上的事件因此与众不同。

尽管铺设轨道的应用早有先例，但基本上皆是私人产业用途，而非面向社会大众的服务；在S&DR之前，虽曾有过付费的客运铁路，但当时轨道上的车子是马车拉的，而非蒸汽机车——S&DR则不是马车、牛车等兽力来拖动车厢，而是经由科学与工业技术生产出的非自然动力来驱动着这些钢铁的产物。

S&DR的营运成功，象征着一种「成熟度」，是一种自工业革命以来各种器物、制度、以及社会文化的水到渠成，这意味着蒸气动力的科学研究、钢铁锻造的工业技术、公共运输的营运制度以及大众心理对于新事物的接受度已经能够结合在一起，在机车1号到站的那一瞬间，人类生活也同时抵达一个全新的阶段。

有了S&DR铁路的成功在前，史蒂文森因此获得了更多任用机会，在此之后，他又开始参与了世界第一条城际铁路的规划，亦即利物浦和曼彻斯特铁路（Liverpool and Manchester Railway, L&MR）。

L&MR于1830年9月15日完工，比起S&DR，L&MR需要的技术与预算更加庞大，也更接近现代铁路的样貌：更大型的火车站、全线高达63座桥梁与高架桥、要克服3公尺到1,000公尺的坡度落差、甚至有一座长达3.2公里的隧道，更重要的是，铁路公司要求全部班次都尽可能采用蒸气动力机车牵引。

从此以后的新建铁路上，马匹或其他兽力的踪迹逐渐减少，蒸汽机车头冒着烟呼啸而过成为日常风景，如今我们所熟知的铁路营运模式与行车制度，也在这个时期确定了框架，其余的，就在往后200年间的世界各地铁道业中，不断增补新的色彩。

▌下篇接续：〈现代铁路200年（下）：从英国延伸全世界，铁道与现代化的进程〉

S&DR铁路成功之后，史蒂文森又参与了世界第一条城际铁路的规划，亦即利物浦和曼彻斯特铁路。图为现今曼彻斯特皮卡迪利火车站（Manchester Piccadilly Station）内的铁轨。 图／路透社

责任编辑／赖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