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俄羅斯糟透了！」宣戰一年後，被消音的俄羅斯反戰人士

2022年3月6日，俄罗斯圣彼得堡发生了一场反对战争的示威活动，警察在当中拘留了一名示威者。 图／国际特赦组织提供／SOPA Images

文／邱伊翎（国际特赦组织台湾分会秘书长）

俄罗斯侵略乌克兰的战争即将满一周年。在这一年内，尽管国际社会不断谴责、欧盟和美国展开经济制裁，俄罗斯的战火丝毫没有停歇，且还将再发动一波攻势。

根据国际特组织在乌克兰的调查，寒冷的冬季期间，电力、暖气、瓦斯、通讯设备、干净的水，都变成难以取得的奢侈品；4成以上的电力设施都被严重摧毁，一半以上的用户表示，电力供应已经切断。

国际特赦组织的调查报告《我曾经有个家：乌克兰年长者的战争、流离失所和取得住处经验》也显示，这些轰炸并未排除平民区，更导致乌克兰境内的老人、儿童等原本就处于弱势的族群，陷入无家可归或更危险的处境。

2022年3月3日，俄罗斯袭击了乌克兰切尔尼戈夫市（Chernihiv）的平民区，包括学校和住宅，造成47人死亡。隔天，一名男子站在被摧毁的住宅前。 图／国际特赦组织提供／AFP

国际特赦组织2022年12月发表调查报告《我曾经有个家》，显示乌克兰的年长者在俄罗斯入侵期间，多数留在危险建筑里，或无法逃离受冲突影响的地区。 图／国际特赦组织提供

▌俄罗斯境内的反战人士与团体屡遭打压

这场战争不仅摧毁乌克兰各地的学校、建筑，导致乌克兰人民对俄罗斯更加反感，甚至，也没有获得俄罗斯人民的支持。

目前，经由俄罗斯总统府委托的民调结果显示，大部分民众支持这场战争，但是，这些官方民调的可信度令人质疑；同时，俄罗斯境内反对战争的声音也从未停止。

然而，俄罗斯的反战声浪屡遭打压，国际特赦组织等人权团体在俄罗斯的据点被迫关闭，许多反对战争的俄罗斯人民也遭到逮捕、拘禁、判刑，例如：只要俄罗斯电视台员工报导官方不认可的战争资讯，就会面临15年的徒刑；一位俄罗斯艺术家亚莉珊卓・史科奇连科（Aleksandra Skochilenko），试图用创意的方式表达自身反战的立场，将超市柜上标示商品价格的标签纸换成战争的相关资讯，却因此遭判10年徒刑；一位俄罗斯诗人阿尔乔姆・卡玛尔汀（Artyom Kamardin），仅在网路上发表了一首反战诗歌，便遭到关押、酷刑，甚至性侵。

2022年9月21日，一名社运人士参加了莫斯科的阿尔巴特街上（Arbat Street）一场未经批准的示威。当时，在反对普丁动员预备役军人入侵乌克兰的示威期间，俄罗斯城市有500多人被拘留。 图／国际特赦组织提供／Contributor

俄罗斯艺术家亚莉珊卓・史科奇连科，将超市柜上标示商品价格的标签纸，替换成战争的相关资讯，因此面临10年徒刑。 图／国际特赦组织提供／Aleksandra Skochilenko

▌反战人士遭警察性侵，警察却「依法」免罪

2022年9月，卡玛尔汀参加了一场聚会，朗诵了一首诗歌「荣耀归于基辅罗斯，新俄罗斯糟透了」（Glory to Kievan Rus；Novorossiya sucks），并在网路上公开。该周周末，俄罗斯武装部队警察冲进卡玛尔汀的家，现场逮捕他和朋友，并拒绝律师进入现场维护当事人权益。警察不仅殴打卡玛尔汀，还用哑铃强暴他，录下过程，强迫当事人观看；之后，警察亦要求卡玛尔汀下跪道歉，并将道歉影片上传到社群网路。卡玛尔汀后来诊断出脑震荡。

卡玛尔汀只是朗诵一首诗歌，却因此触犯俄罗斯《刑法》第282-2条「煽动仇恨或敌意罪」，遭到逮捕及羁押，可能面临长达6年的徒刑；而警察在羁押期间对他实行的这些酷刑，以及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的各种战争、轰炸、暴行，却将完全「免罪」（impunity）。

2022年12月，俄罗斯一读通过一项法律，任何在俄罗斯与乌克兰《刑法》中被视为犯罪的行为，只要是为了「保护俄罗斯联邦的利益」，都不构成犯罪。

但是，这样的法律，其实已经完全违反1949年的《日内瓦公约》，此公约要求缔约国有义务对于任何违反国际人道法及犯下战争罪的人，进行有效的刑事制裁及审判，俄罗斯也是这项公约的缔约国；根据俄罗斯的宪法，国际法及国际公约的地位及适用，也将优于国内法。然而，俄罗斯政府为了正当化自己的战争罪行，不但通过了违反公约的国内法，甚至还要将此荒诞的法律条文，延伸适用到乌克兰境内。

2022年3月5日，一个家庭正穿过乌克兰利沃夫（Lviv）的火车站铁道。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数十万乌克兰人会在前往波兰的途中途经利沃夫。 图／国际特赦组织提供／Dan Kitwood

▌全球各国必须采取行动，台湾无法置身事外

一年来，我们看到乌克兰总统泽伦斯基（Volodymyr Zelenskiy）不断在各种国际场合露面、发声，也获得大量的国际支持。透过各种新闻报导、调查报告，我们看到无数充满恐惧的脸庞，不只来自乌克兰人民，也来自俄罗斯人民。

过去，根据国际特赦组织每年发表的《全球人权报告》，俄罗斯的人权处境每况愈下，即使在新冠疫情期间，俄罗斯对于言论自由、人权捍卫者、反对党人士的打压，也从未减少。很多时候，战争之所以发动，仅是当局企图转移国内公民社会对于政府的批评。

事实上，这场战争并未减低批评与关注俄罗斯政府的声浪。俄罗斯政府持续以限制签证或报复的方式来反对欧美的经济制裁，对于自身地位的提升也无济于事。

根据联合国统计，截至去年底，至少已经有1万8千多平民伤亡，这还不包括双方伤亡的士兵人数。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António Guterres）在日前的联合国大会上忧心忡忡地表示：

「2023年一开始，全球就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而且我们还执意继续往更大规模的战争状态前进。」

各国领导者、各种国际经济联盟或政治联盟，都应该一致展现更加团结的立场，例如：透过更积极的方式，提供乌克兰各种人道或经济上的支持，或是试图提高俄罗斯军队的各种成本，以终结战争。台湾作为在这一年中，时常被拿来跟乌俄战争对比的对象，我们无法置身事外。

2022年2月24日，在一场莫斯科的反战示威里，警察拘留了一名妇女。 图／国际特赦组织提供／ A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