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芳與兒子 愛的深邃與甜蜜

上：百褶洋装、长裙，Balenciaga。下：缎面高领上衣、长裙，Prada；靴，私人提供。

她是华语金曲天后，也是有脾气的妈妈。他从小就有艺术家性格，长大才逐渐了解妈妈当年有多红。张清芳与Nathan这对母子，在去年演唱会同台之后，首度联袂接受专访，一起玩起真心话大冒险。两人相处起来尽管有棱有角，最后依然相亲相爱。

儿子Nathan，是张清芳这18年来交出的另一件作品。

去年六月，张清芳在《TimeLESS》演唱会上邀请儿子Nathan惊喜现身，两人俏皮对唱了〈这世界〉，母子间的身高反差萌与互相调侃，让现场观众全都会心一笑。原来，天后和儿子就与寻常家庭一样，也是会吵吵闹闹、斗嘴互亏，但转眼又能相视而笑，感情浓到出汁。

半年过去，张清芳回忆起那个神奇时刻，笑说自己通常在年底举办演唱会，上次之所以会挪到六月，就是为了藉这机会送给高中毕业的Nathan一份成年大礼。

这位从八〇年代一路叱咤到千禧年代的华语歌坛天后，在婚后急流涌退，回归家庭专心当全职妈妈。而Nathan可以算是她这18年来交出的另一件作品，而这作品在夏天的演唱会结束后，离家到纽约大学Tisch艺术学院攻读表演艺术。在Nathan身上，可以看到张清芳过人才华的延续，但这很有个性与想法的Z世代孩子，却是从青少年时期，才开始认识妈妈的另一个样貌──那是早已深植大众心中，华语歌后最辉煌的模样。

为了个别击破立场，我们特地一前一后交叉访问母子档，却意外得到角度各异、方向却大致同调的分享。两人各有其不为人知的心路历程，却也在这个转捩点上感谢对方的努力与付出。

「我是一个有脾气的全职妈妈，会管教孩子，Nathan一直在试探我的底线。」—张清芳

「妈妈」这个角色对张清芳来说，也是等自己真正当上了，才开始摸索适应，没有什么前人经验可以复制。「我是觉得，当下你是什么身分，就做什么样的事，我从不特别去比较什么。」当年她毅然放下台湾的事业，搬到香港为人妻、人母，说自己在夜深人静时丝毫不怀念歌手生活，或许也有些违心。「我朋友私底下都叫我张大胆，做什么事都是毅然决然。当然偶尔会怀念当歌手的日子，当歌手是最轻松的，大家都帮你张罗好好，还会问你喜欢什么。但妈妈是不一样的挑战。」

Nathan从小就很有想法，七、八岁时常和同学吵架，使得妈妈必须亲自到学校和其他家长解释。但这样的斗志也表现在Nathan的其他才华上，好比说，他是横扫辩论比赛的常胜军，经常把对手打得落花流水。「他从小就是靠嘴巴吃饭，我常带着他在香港参加比赛，不管用中英文都拿冠军，但每一场都会掉证件，大家都要跟着翻天覆地地找。」她笑说。

对此Nathan表示小时候从来不觉得自己凭妈妈的身分尝到什么特权福利，因为他眼中的妈妈，就是个寻常妈妈。会全力支持小孩的喜好，生气起来也会骂人，在他婴儿时期鼻水直流时，张清芳就和其他焦急的妈妈一样，也会用吸管帮忙清空鼻腔。Nathan分享道：「我妈非常亲力亲为，亲自下厨、接送我上下课，亲自照料我的成长。事实上，我爸妈对教养的付出是一样的，真要说的话，爸爸负责安排日常作息，负责给我打气，妈妈则是负责fun的部份！」。

「他小时候不守规矩，很难教的时候，我当下很气，但现在回头想想，知道那都是一个过程。他必须要把所有手段都用完了，才知道：『喔，我妈妈是这样的人。』」张清芳直率地表示。

羽绒外套，Bottega Veneta。

「到了国外念书以后，我发现自己对台湾流行文化的接触太少了，我想要重新认识这些华语金曲。」—Nathan

在Nathan记忆中，大约要到十岁时，看到妈妈开演唱会，台下千万人为她喝采的盛况时，才逐渐明白，原来妈妈是Diva。「小时候，其他同学的爸妈看到我妈都会反应超激烈，像是召唤了什么偶像，我看了觉得很好笑。后来我知道，妈妈绝非一般人。」Nathan边说边笑。

他记得从小到大，妈妈总希望以他的快乐满足为优先，尊重他的选择，从不刻意要他走上自己安排的路，「回想起来我对此很感激。」而对于去年夏天，面对妈妈送给他的演唱会大礼，从台下走到台上的Nathan是否因此对妈妈有更完整的了解？

「我的焦点反而不是在我妈身上，而是觉得那些工作人员真的很了不起。」Nathan在后台看着演唱会导演、灯光师、化妆师、造型师等幕后团队东奔西跑，「这些前辈的付出都被低估了，他们其实跟我妈一样强大，没有他们，就没有台前的艺人。」

而他也开始思考起自己与台湾文化的连结。他从小在香港读公立学校，说的是英文，很崇尚欧美流行文化，一心想去那边生活。不过当Nathan搬到纽约学戏剧，和其他国际学生交流以后，发现自己跟他们并没有太多交集。「尤其很多来自华语文化的人，对周杰伦、蔡依林、王菲的歌如数家珍，我发现我拿不出东西来和他们交流。尤其在去年与妈妈同台以后，我也开始思考，是不是对自己的父母，以及他们背后的文化认识太少？我应该更努力追溯自己的根。」语气中感觉到他的认真。

因此Nathan开始上网找出妈妈过去的MV，中文不及英文流利的他，有时还要用Google翻译歌词。那么他最喜欢妈妈哪首歌？「〈Men’s Talk〉吧。」也许从男孩到男人的过程里，Nathan恰好需要妈妈这首金曲来作为心灵引导。

百褶洋装、长裙，Balenciaga。

「我不要忘记初衷，我的初衷就是为众生而唱、为自己而活。」—张清芳

张清芳说，自己对年轻人喜欢的东西鲜少表达意见，但很讶异看到有越来越多年轻一辈来听自己唱歌，还会放进自己的诠释与感觉。「很多都是帮爸妈买票顺便来听的，我都跟他们说，我唱这些歌的时候你们都还没生吧！但你看，Wham！还不是又开始流行起来了。」她也发现，年轻人对〈无人熟识〉这首歌似乎特别有感，或许因为这首歌用新颖的方式诠释台语歌，格外接地气，颇令他们有共鸣。

现在Nathan经常跟张清芳分享一些自己接触的艺术作品，有时是法国电影《恨》（La Haine），或Ethel Cain的歌〈Sun Bleached Flies〉，英国日裔歌手泽山璃奈的〈XS〉、Dean Blunt的〈pj harvey cover〉给张清芳听。「她不会刻意隐瞒自己的不喜欢，也很乐意说出自己喜欢什么。我很喜欢用这种方式跟妈妈重新产生品味的连结，看到她总是努力了解年轻人，让我很感动。」从Nathan对妈妈的近身观察可感受到两人的亲密感。

面对孩子独立，张清芳不会让自己太难过操心，她在意的是相处时的品质。

而张清芳也表示，虽然她并不特别打扮儿子，但现在儿子对时尚与流行的品味培养越来越敏锐，还会跟她共用手环、项链等配件，走中性的时髦风格，颇令她感动欣慰。

面对孩子独立，张清芳不会让自己太难过操心，她在意的是相处时的品质。犹记得前次她到纽约探访Nathan，离别后即将飞往巴黎，临行前她从窗外看着人在屋内的Nathan转过头来已经红了眼眶，知道儿子离乡背井后终于懂得珍惜老妈的好。「但我知道转身就好了。」她转身前往机场，就如同过往般的毅然决然，决意不让自己加入这场哭哭啼啼。

张清芳要继续探索自己接下来的人生，或许延续过去那中断的歌唱生涯，到世界各地巡回演唱，然后继续远端担任儿子追寻艺术事业的精神支柱。而Nathan尽管即将飞得又远又高，下次和妈妈见面时，还是会亲暱地放几首很前卫的歌给她听，拉着女朋友和妈妈一起吃顿饭。

【完整内容请见Harper's BAZAAR杂志 2024年2月号】

张清芳：缎面高领上衣、长裙，Prada；靴，私人提供。Nathan：黑色大衣、西装裤、图案衬衫，Pra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