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顶流回归,90后集体泪崩

起猛了,2024年竟然听到“诺基亚卖断货”的新闻,恍惚间以为自己穿越了。

你听的没错,过气机皇诺基亚沉寂25年之后,再度出手,诺基亚3210华丽重生。

诺基亚 复刻家族

结果就是抢疯了,目前各大仓库均已断货,诺基亚冲上热搜,这次真的“爷青回”。

果真是那个“不在江湖,江湖有我的传说”的功能机王者,当年诺基亚广为流传的卖点可是“能泡水,超耐用,砸核桃”,你说离谱不。

1999年诺基亚3210问世,作为全球首台没有外置天线的手机,一经推出,风靡全球,卖出1.6亿台,稳居史上最热销手机榜单第七名。

那时候手机真的百花齐放,想象力爆棚,突然好怀念那个神仙打架的年代。

重返1999

20多年前,手机应该长什么样,有什么功能,人们心中还没有一个标准的模板。

面对这片蓝海,各大品牌摩拳擦掌,卯足了劲推陈出新。

一开始,大家比的还不是性能参数,而是手机这个概念。

未来的手机会是什么模样,每个品牌都在疯狂开脑洞。

2001年发布的诺基亚5510,左右键盘加上中间显示屏,形似游戏机,内置音乐播放器和游戏。

2003年,诺基亚7600,再次挑战传统手机的造型。机身迷你,屏幕居中,功能键环绕四周,因其独特的外观,也被称为“叶子手机”。

造型同样别具一格的还有04年海尔推出的笔形手机。屏幕虽小,但还内置了30万像素的摄像头,充电一次,能用六天。

东芝G450长得像U盘,顶部一个圆形显示屏,下面是两个数字拨号盘。不过功能有限,只能用来接打电话。

摩托罗拉则是翻盖手机先驱。

1996年,摩托罗拉从老电影《星际旅行》中获取灵感,推出世界上第一款商用的移动翻盖手机,此后便迈上了翻盖手机的进击之路。

1966年《星际旅行》中的翻盖手机与摩托罗拉StarTAC

02年的摩托罗拉V70,已经突破传统翻盖式设计,把旋转屏玩出了花。

04年摩托罗拉的翻盖手机,更是支持两种打开方式——竖屏翻盖是普通手机,横屏翻盖就是一个掌上电脑。设计理念可以说是非常超前。

而诺基亚也曾推出过一款方形旋屏手机,主攻北美年轻人市场。

诺基亚7705Twist

想让手机当摄像机用?18年前的诺基亚就已经开始琢磨怎么让手机内置自拍杆了。

在那个科技刚刚兴起腾飞的年代,充满想象力的不仅是手机造型,还有当时的手机广告。主打一个眼花缭乱的未来感。

诺基亚广告

1999年,诺基亚在中国大陆投放了一则品牌形象广告,但它介绍的并不是某个具体的手机,而是一款概念手机。

未来的手机会是什么样?在诺基亚的畅想中,它应该支持随时随地视频通话、查看电子地图、浏览个性化新闻等等。

图源:网络

25年后,一切都已成为现实。

不过令人唏嘘的是,如今技术水平虽然变高了,但人们对于手机的想象,却越发逼仄。

各大厂商都在忙着取消耳机孔、研究更大的屏幕、更薄的机身、更多的镜头、更高清的像素......

手机更新频率越来越快的同时,同质化问题也越来越严重。

单从使用体验上来看,最新款的手机,和几年前的手机,对普通用户而言,没有太大差别。

而几年前的手机,也远没有十几年前的产品,让人觉得震撼和新奇。

就拿1999年横空出世的诺基亚3210来说,现在的手机几小时充一次电,但25年前的诺基亚待机时间是55-260小时,最长可以12天充一次电。

不止电池耐用,硬到可以砸核桃也是卖点之一。

一个经典笑话是:

苹果摔地上,屏幕碎了。

诺基亚摔地上,地板裂了。

诺基亚梗图

越来越多人开始怀念诺基亚,怀念那些被淘汰的“古董们”。

其实某种程度上,大家怀念和追忆的并不是手机本身,而是那个时代。

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和想象的时代。

一个比现在更像未来的时代。

中式梦核

25年前,诺基亚靠创新成为世界手机市场霸主。

25年后,诺基亚靠情怀再次掀起一股复兴热潮。

当然这股千禧怀旧风不仅仅局限于手机领域。

它几乎席卷8090童年生活的一切。每个空间,每个角落。

图源:@甜妹收藏家

如此广泛而普遍的怀旧情绪,堪称千禧一代的乡愁。

千禧一代的成长时期,恰好是数字科技最为蓬勃发展的时期。

2001年杂志内页

从大哥大诺基亚到小灵通到苹果,从黑白电视录音机台式电脑到笔记本,从万能充到苹果不送充电器......千禧一代,见证了这个世纪最风云变幻的开端。

1995年,中国才刚刚开始接入互联网。

那一年,马云在采访中,还在科普什么叫Internet。

图源:网络

20多年后,从衣食住行到生产生活,互联网已经成为我们难以分割的日常。

千禧一代的童年,便是随着这样一场急速发展的风暴,戛然而止。

而如今,它又在这股怀旧风潮下,以新的面目重生——

人们将其称之为“中式梦核”。

图源:b站

所谓“中式梦核”,指的是在互联网上流行的一系列怀旧向视频或图片。

它可以理解为能够调动千禧一代集体记忆的事物或象征。

特点是朦胧、模糊,如梦如幻。

在网上,随意点击一个带有“中式梦核”标签的视频,脑海中的回忆便纷至沓来。

那些散落的记忆碎片,串联起来,就是一代人最难以忘怀的童年图景。

学校的紫藤花走廊、摆满hello kitty的精品店、进门需要穿鞋套的多媒体教室、开往县城的大巴车......

图源:网络

所有的场景空无一人,所有的气味却仍在记忆里弥漫。

小卖部一毛一袋的冰袋、妈妈切的西瓜上的蒜味、课本上白色修正液的怪味、彩色橡皮擦的味道......

还记得吗?

那个安静炎热的午后,趁爸爸睡着,偷玩他手机里的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

饼干盒子里的彩色玻璃弹珠,是最华丽最宝贝的珍藏。

图源:网络

每周坐在电视前追更《艺术创想》,最大梦想就是拥有尼尔叔叔的白乳胶。

图源:《艺术创想》

全国统一的同学录,每一页都是歪歪扭扭的“勿忘我”。

抽屉角落里的《读者》、《故事会》、《阿衰正传》,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不再翻开。

中式梦核是一个由无数符号堆砌起来的记忆通道,它带领我们从现在回到过去。

一个没有烦恼,没有悲伤的平行世界。

那些琐碎、具体、顽固的记忆碎片,也常常让人沉溺其中。

像是一头扎进水底。

却突然不想再抬起头。

千禧一代的赛博失乐园

为什么我们对“中式梦核”这种有些超现实迷幻视觉风格如此魂牵梦绕?

这是一种属于21世纪初的青年怀旧图景——当Y2K一代人尚未老去就开始追忆过去:那些张牙舞爪的杀马特时光、5毛钱熊猫肉零食、win98的迷幻屏保和QQ火星文签名...

央美毕业展上的杀马特和QQ签名

记忆以低像素多噪点胶片为载体,穿过晦暗幽深的隧道,随着潜意识不断下坠,涂抹上似曾相识又回不去了的粉红幻梦滤镜,也许这正是当代人拒绝现今世界和时代的一种暧昧表达。

人们会把中式梦核与日本的物哀美学联系在一起,表达对美好事物的惊叹和怅惘。

但其实中式梦核更多一层时空的错位,与之更像的其实是十年前迷因一般席卷互联网的艺术运动——“蒸汽波”。

彼时日本早已步入超老龄化社会,经济下行,平成时代是欣欣向荣的反义词,人们开始假装自己活在1980年的昭和时代想象未来:太平盛世、宇宙发展、拥抱不假思索的享乐主义...

蒸汽波用当年的city pop音乐进行采样,加入低保真、信号波等合成质感,注入氤氲水汽。

视觉上大量8090年代广告片段、商业街景,加之蒸汽朋克渲染,用glitch手法(故障、断裂)处理,以示某种复古未来主义,对昔日乌托邦远景破灭的叹息。

如此对比,便可看出其与中式梦核的相似性。

站在今天回忆千禧年,世纪之交是一个末日恐慌和崭新未来交织在一起的梦。

千禧年来临前的千年虫恐慌

苏联解体、东欧巨变、太空军备的冷战结束,中国申奥成功,加入WTO,世界在孕育某种新生。

法国建筑师保罗·安德鲁说“建筑是人类的一种记忆”,又有人说“空间就是很多时间维度的叠加”。

确实如此,那时我们有赫鲁晓夫楼和自带科技感的飞碟电视塔,一同并置在蓝色滤镜下。

闪现着计划经济的余晖,又怀揣着对宇宙和未来的无限希望。

农民大哥也可以是超级发明家。

央视节目《我爱发明》

民间科学家们凑在一起组建自己的宇宙探索编辑部。

电影《宇宙探索编辑部》

在优绩主义还没有大面积铺开的时间段,本硕TOP2、QS50不是通用语言,县城里没上过大学的人也可以聊哲学和我的朋友普希金。

上:《漫长的季节》;下:《站台》

那是一个物资没那么丰富却充满了想象力的时代,人们干劲十足,生活特别有奔头,只要努力就有回报,时代的发展是朝气升腾的。

1999年朴树在《New Boy》这首歌里唱“这里有一支未来派香烟,你不想尝尝吗?我们的未来该有多酷,我们的生活甜得像糖”,它被收录在《我去2000年》。

如果说2000年后出生的Z世代是互联网原住民,那千禧一代则是电子移民,我们的生活从夏日小卖部的悠长午后,开始进入到瞬息发展的万维网异世界。

BB机、大哥大、小灵通、诺基亚、万能充,电子宠物、金山毒霸、4399、电驴下载、3G家园、人人网...更新换代的速度是碾压式的,这个潮还未赶上就过时了。

回过头来,听见00后问“手机电池能不能拆下来充电”的感受是荒谬的,那种不真实感,仿佛千禧记忆只存在梦境。

当我们互相确认,那的确是我们曾共同拥有的集体回忆。

游乐园彩色滑梯、医院蓝色窗帘、鞋套塑料味的机房,听见爸妈脚步记得给大屁股电视机散热...“你的老家,我的老家,好像都一样”。

而今日世界仿佛走错了岔路,我们没有迎来会飞的汽车和火星探险,得到的却是AI、外卖和大数据,996切割了工人的灵魂,上太空不再是理想,上岸才是。

时间成了奢侈品,线下空间变得无比的昂贵,大家都成为消费社会底下的新穷人。

那就寄居线上吧,去中心化的网络把每个人都变成弥散的原子,在信息茧房里鬼打墙,朝着不同方向的虚无狂奔。

2017年朴树又唱了一首《Forever Young》,他把原来的曲调重新填词:“所有曾疯狂过的都挂了,所有牛B过的都颓了,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全都变沉默了……这世界越来越疯狂,早晚把我们都埋葬。”

今天是一个共识不复存在的时代,所以长大的8090年生人决定怀念过去,于记忆的废墟里拼贴这代人的归属感。

金庸、霍金、科比、袁隆平、英女王、戈尔巴乔夫、坂本龙一、鸟山明...大人物接连去世,那个人类群星闪耀时,扎扎实实的结束了。

英雄史观也成为了历史,中式梦核追忆的不是国家命运、英雄豪杰、宏大叙事,而是普通人的生活、寻常街景、私人回忆里怅然若失的迷惘。

有意思的是,以数字媒介特定编码的“中式梦核”是一种流散的非作品性的现代艺术,意味着传统意义上作者的退场。

面目模糊的核类美学创作者躲在字母和数字的网名之下,他们更多以群体性创作的形式登场,一旦集体情绪被点亮,迅速成为网友接力、迷因复制、病毒传播式的大规模赛博生长。

这种回忆之重塑,势必带着扭曲和变形,下岗潮、严打、留守儿童...那些不那么美好的部分被过滤掉,正如社会学家兰德尔·柯林斯所说:“一个时代结束的标志,就是它开始被浪漫化。”

但这又何妨呢,中式梦核的狂欢,是为了在干涸现实之外抓住那片心中的自留地。

那个许诺的理想未来没有到来,就已经结束了。

自我美化也好,逃避现实也罢,灿烂奔腾的梦境终归滋养着我们活在当下的肉身。

没关系,再多做一会儿梦吧。

中式梦核已成为社交货币,我们找回旧时玩伴的暗号,在原子化的世界里,相遇变得弥足珍贵。

而世间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