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当天就被蒋老留下来吃饭,他还想要推辞几次,但怎料盛情难却。陈闲不过看到他手里的割肉刀,联想起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之后,他非常严肃地告诉工坊里的厨子,他信佛,不食荤腥。
陈闲看了一眼在他身边好似昏昏欲睡的魏东河,他想了想对他说道:“东河,你受的伤怎么样了。”他倒不是不想关心这货,但今日一连串的事情袭来,让他都有些应接不暇。
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实际上只有魏东河与谢敬。
至于那两个死鬼老哥不仅拖他下水,还被判了斩立决,现在大概已经在地府排队等投胎了。他来到这里,若不是两个手下费心照顾,恐怕早已死在大明的福船上了。
他打量了两眼魏东河,这一炮下去,他身上已是没有什么好皮,如今露在外头的都是红红的肉,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千疮百孔的破口袋。
“少东家,没什么事儿。”魏东河咧开大嘴笑道。
“我迟早会替你报仇的,你且看好了,不过,我这儿有些事儿,需要交给你去做,这件事非你不可。”
陈闲早有一个计划,他在银岛上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就像他投靠白银海贼团同样是阴差阳错一般,他并没有准备替吕平波卖命。
命是自己的,替一个墙头草出生入死,那是傻子干的事情。
陈闲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就像是那个少年帮是一枚种子,而想要获取一片参天大树,那么一枚种子远远不够。
他刚才在吕平波的带领下一路走来,发觉实际上银岛被开发的地方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有很多的山丘林地都仍旧是无主之地。
实际上在陈闲的印象之中,在前世这些孤悬于海外的岛屿不少都蕴含有不少的财富,而相对而言,在这个时代,这些岛屿往往是被用作天然的监狱,亦或是海盗躲避官兵追捕的海上堡垒。
当然了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南海一带最为重要的油气资源是想都别想了。
而陈闲看重的是这些无主之地的隐蔽性,他恐怕要和吕平波有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了,培育一支属于自己的势力,需要地,需要吃的,这一切都不得不在吕平波眼皮子底下进行。
“在银岛北部,有一片荒地,”陈闲压低了声音。“你是我最信任的亲信,你要将那里打理出来,谢敬手下的孩子和他的家人,你可以挑选几个可以信任的,以开垦荒地为名,在那里清理出一片可以藏匿人手的地方来。”
陈闲看着面前激动万分的魏东河,虽说表面上在他看来,魏东河怎么都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儿。可经过那一发炮击之后,陈闲也有了那么点不同的看法。
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做出反应,且保住两个首领的性命,如果不是有急智,便是运气极好。虽然陈闲不相信前者。
但运气不也是实力的一种,很多事情只需要阴差阳错,有的人步步布局,小心翼翼,却抵不过命运女神冲着对手搔首弄姿。
运气这东西,可太玄奥了。
陈闲从前是个倒霉鬼,却在生命最后幸运女神对着他抛了个媚眼,让他再世为人。
陈闲看着夕阳西下,一步三回头仍旧渐行渐远的魏东河,不由得挥了挥手。
“那不是你的同伴吗?怎么走了?”冷不丁地身边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陈闲愣了愣,表情不无遗憾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东河看到岛上仍有那么多人挨饿,吃不上饱饭,起了怜悯之心,已是去开垦荒地去了,蒋老。”
老人听完他说的话,也明显一愣,但却没有质疑什么,只是招招手,让剩下的人跟着他进了工坊之中。
老人是这座工坊的头儿,所以在工坊内也有自己的一间小间,他领着三人坐下,陈闲看了看,得,老东西还挺会享受的,虽然陈闲看不懂,但能被蒋老相中的字画,应当也不是普通货色,毕竟他们做海盗的什么字画没见过?
“来,随便坐。”阿贵已是带着人摆上碗筷。
陈闲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位蒋老似乎对他另有图谋,只是他如今也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别特娘是个老玻璃吧?
陈闲哆嗦了一下,不过旋即看到藏在小床下的一沓厚厚的春宫图,方才放下心来。
“这次是我特意去找吕平波那个小子把你要过来的。”蒋老仿佛颇为得意,他笑着说:“看来这回,我没有看走眼。”
陈闲被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捧着酒杯,有些无所适从。他一扭头,看到克鲁士比他还不知所措,正对着他挤眉弄眼。
“不知道老爷子找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得,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陈闲从来都不是那种肠子百转千回的主儿,和这些老油条打机锋,还不如来一个痛快。
“我那天听到你和岛上孩子们说的话了,你说的很对,我那些个不成器的弟子们跟着我这么多年了,论通透没一个比得上你!”老头仿佛有点气恼。
一旁送上菜品的阿贵笑着说:“老爷子起了爱才之心了。”
“哼!要不是你们这些兔崽子一点都不成器,我还犯得着为了这座工坊发愁吗?狗一样的东西还有脸笑了?叫你们大师兄过来吃饭!”
陈闲一想,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之前和那些孩子胡言乱语的时候,曾提过一嘴,说的是这世上总以为一力降十会,但实际上奇淫巧技才是第一生产力,脱离了这些工具,人不过是会直立行走的猴子。
他当时不过是信口开河,但有人却听了进去。
陈闲干笑了两声,赶忙埋头喝茶。
他也不多说话,只听到阿贵和蒋老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如今工坊之中的概况。陈闲可不想窝在工坊里当一辈子的工匠,毕竟他的目标是四海之地,困守在这儿实在有那么点憋屈。但形式比人强啊。
可就在这时,那讨论得正热烈的两个人忽然话锋一转,仿佛漫不经心地对着陈闲说道:“小子,我如今有一些私事要办,恐怕要离开银岛一趟,我任命你为工坊副主管,替我打理这座工坊,你可得好好干,万万不要让老头子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