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海仓口镇,是个不大起眼的小镇,如今却是吸引着整个山东的视线。早在十一月初四,当从蓬莱起程的粮草运抵掖县后,隐藏于城中的密探便已将消息连夜传递至昌邑。额附拉旺多尔济虽然骄横但也不是鲁莽之辈,立刻快马报纸临清前线的舒赫德,他自己连同都御吏阿思哈火速整军,待第二天天亮便出城进抵夏店。
到了今日,双方四千人马相隔着海仓口这个小镇遥遥相望。
午时饭后,两营同时进兵。
“停”,马上的梁明下令道:“炮营扎队,速射。”随着一个个传令兵四处散去,原本整齐的军行顿时起了纷乱。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工夫,一个奇怪的阵型摆在了拉旺多尔济面前。
梁明带着亲卫队列阵在前,炮营紧随其后,而李勾等三营陆勇呈“凹”型环护四周。
“嘿,这是什么阵势?”拉旺多尔济合上手中的千里眼,有些惊愕的问道。阿思哈也说不清,他虽是文官但祖上也是刀枪中搏命杀出的顶戴,对于战事并不陌生,否则也不会派他来了。“这鸟枪、火炮虽利,却非连势,逆匪惯用枪炮怎么不知?如今竟无护军,真乃怪事。”
“管不了这些了”,拉旺多尔济眉头一紧,命道:“传我将令,各部全力冲杀。”眼看着就要到五里了,已被告知鲁东义军大炮强势的拉旺多尔济可不敢在排队整齐的进入对方大炮的射程,马上命令全军冲杀。这对火器营的五百士卒并无大碍,因为这五百人中大多数是鸟枪护军,最善弓射。
“杀啊……”一阵震天的叫喊声从清军阵营发出,紧接着整齐的阵型散了开来,一马当先的是百余马队。这些是徐绩在济南抽出的,拉旺多尔济是额附,他可不敢让这个皇亲贵胄在山东出问题。这百余骑,战时是个不小的助力,而更重要的是在战局不利时,逃走也有了护卫不是。
看着五里开外就开始冲杀的清军,梁明暗骂一声,连命炮营开火。
炮营是由炮队和炮台守卫合并而成的,在剔除了五十名的护军外,剩下的这一百五十人全是炮位上的。三斤炮每门配四人,五斤炮每门配五人,外加二十人负责汲水、搬运弹药,连个守卫的都没有。
梁明对新军不放心,不敢将炮营放在新军后面,也正是因此才有了今天这个奇怪的阵型。
至于将炮营单独的设一阵地,梁明是想都没想过。受过无数部现代电影的茶毒,在梁明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念头——独设于一处的炮兵阵地是最不安全的炮兵阵地,特别是在他抽调了五十名炮队和炮台的护军后。
“咚……咚咚……咚……”
一颗颗开花弹和霰弹炸开,空旷的平原上溅起了阵阵血花,四射的弹片夺去了一条有一条鲜活的生命。
“准备。”梁明紧张了,那一匹匹奔驰的骏马在他的眼中是那样的扎眼。清军一百余骑,在经历了炮火的轰杀下依然剩下了大半。千里眼中,一张张狰狞的脸庞清晰可见,梁明一点都不怀疑,只要这六十余骑冲进了亲卫队中,那等待自己的就是一场屠杀,就像二三里外的场面。
“瞄准。”一条条青筋在紧握着的双拳鼓起,脸面涨的通红,脖子上露出了一根根粗涨的血管。“放。”
“砰砰砰……”一排枪声后,“砰砰砰……”又是一排,紧接着“砰砰砰……”再是一排。
三排过后,冲锋的清军马队倒下了大半,剩下的已经不远了,六七十步的距离对于全力冲锋的骑兵而言算不了什么。但就这短短几个弹指的工夫,他们全倒下了,十秒钟足够第一排的亲卫装上弹药的了。(一“弹指”为7.2秒)
马队的失败让拉旺多尔济大为恼火,他还指望着马队来冲散梁明的亲卫呢?但他没有放弃,毫不犹豫的再次下令冲锋,并且他和阿思哈也下场了。随着迎风招展的将旗的前移,清军原本下丧的士气再次高涨起来,冲杀的叫喊又一次响荡于当场。
拉旺多尔济很英勇,挎着战马手持着大旗,在炮火中来回穿梭。身为额附,拉旺多尔济的行为极能振奋人心,在丢掉了三成的兵力后,清军的主力冲到了梁明阵前里许的位置。这地方,炮营的火炮是打不到的,它们可不是清军配属的那些个烂炮。
“火yao减半,继续。”梁明眼睛睁得大大的,“亲卫队准备,左右陆营前进十步,后营准备。”
“杀啊……”就在梁明发号施令时,震耳的喊杀声再次响起。冲出大炮的轰击后,士气大振的清军又一次发起了全军冲锋,这次带头的是都御使阿思哈。
依旧是“砰砰砰……”的一排排枪声,但是早就散开了阵势的清军竟过了炮击后,阵型更是分散。亲卫队再是努力,也不可能阻止一千多全部散开了的清军冲锋。一刻钟后,一阵“轰轰轰”的巨响过后,梁明阵前十余步的地方升起了滚滚硝烟,这是左右两部投掷的“震天雷”。
又是三排枪后,看着阵前稀稀拉拉的清军高坐在马上的梁明一提手中的大刀,高呼一声:“杀啊……”率先冲杀下去,跟在后面的是已经军心大振(定)的三营陆勇。(搞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抗战时期依旧频频发生的白刃战,在晚清的历次对外战争中只有——镇南关大捷(中法战争)才出现,难道那时的清军都是排成一队一队的整齐冲锋。)
梁明不会功夫,虽然他这两年也跟着柳风学过几下,可那算不上功夫。但他的力气堪称变态,反应也不慢,在王权没上岛之前可称为“大秋岛第一高手”。掂这一把四五十斤中的大刀,梁明在乱战中混的极为“得意”。这不,他已经瞅准了阿思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