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安蒙军的由来

在民国元年踏进夏天的日子里,北京的政局风云变幻了好些日子。先是唐绍仪因为袁世凯破坏内阁副属的权力而辞职远走天津,后来陆征祥被从夹袋里翻出来组织内阁,又受到参议会的同盟会议员的排挤而很快倒台,接着便是赵秉钧组阁,在短短半年里,民国已经换了三任内阁。

赵秉钧上台之后,政局却渐渐平稳了下来。毕竟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12月的参众两院的大选上面。全国都在看着,在袁世凯这么一个强势总统下面,能不能顺利成立责任内阁,而他又该怎么应对?

这时在北京的西北面,却始终在发生着一个民国的大人物们无心去管,而已经持续了很多日子的动乱。那就是外蒙古从1911年11月底就开始的所谓“库伦独立”,而这些在俄国支持下,满蒙王公参与的喀尔喀蒙古从中国传统的势力圈分离出去的运动,已经又把目光盯上了内蒙古六盟。

中央陆军第二十师四十旅抽调组成的第八十混成团,一直驻守在托克托以北,防止外蒙古的喀尔喀蒙古军队内犯内蒙古六盟。这个混成团两千多人,也就是中央政府放在口外的全部军事力量。

团以连为单位,分散出去,组成了一个个孤立的连据点,横亘在内外蒙古之间,苦苦地支撑着。这些军人虽然也是北洋的军官士兵,却是在维护国家统一的第一线上,吃冰卧雪,尽着自己军人的本分。

二营一连长张振杨从土碉楼上走了下来,朝和自己连在一处的副营长张之江苦笑道:“今天又算挨了一天!乌泰的部队可能朝东进犯佻南府那边儿去了。托克托这些日子还安静得很。”

张之江正在烤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算现在是夏天,大草原的夜晚也冷得怕人。他和张振杨、张树声当年号称二十镇的马队三张,都是自愿到绥远都统张绍曾这里投军的。在大草原上镇守了这么久,还浑然没有消磨了志气。

他把手中拨火的棍子重重地朝地下一丢:“就咱们这一团兵,东也要防备,西也要防备,什么时候才能反攻库伦?这样坐守,不就是默认外蒙古独立吗?我看兵也不要多,再给咱们增加两三个团就成!喀尔喀那些鸟兵,我一个打他们五个!”

张振杨苦笑道:“子姜兄,现在政府哪里还有兵!”他左右看看无人,又神秘地凑到张之江耳边,“我前些日子去绥远,听都统府的参谋说,大总统给北洋新募了一百营的兵,准备编十个师出来,打算对南边儿动手呢!”

张之江默默无言,咬着牙骂道:“大总统这也是混蛋!国家养我们这些兵做什么?还不是要用在国防前线?现在国家西北面有事情,总共才拿出两千个鸟兵!南方那些家伙也是混蛋!有力量为什么不放到咱们这些前线来?一心想着哄大总统下台。然后各自在地盘里刮银子娶小老婆,当真是一个个都黑了心肝!”

听到老哥哥发火,张振杨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只是陪着他在那里烤火。他们这些前线的部队也真是苦极了,军饷时常发不下来,给养补充也艰难得很。大夏天里,有些兵士为了节省军服,还穿着光板子的羊皮袄呢。他有时都奇怪,他们是怎么支撑下这些日子来的。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张之江骂了一句,站起来道:“去!咱们吃饭!”就在这个时候,啪地一声枪响划破了草原宁静的夜空。张振杨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都凝神细听。

渐渐地就听见了如雷的马蹄声,然后就是俄国水连珠步枪和土造的四瓣火枪的声音响得一声紧似一声的。两人都变了脸色,最近在东蒙古骚扰得很厉害的乌泰部队看来是冲着他们来啦!

张振杨马上在自己据守的小小土围子里面吹响了集合的哨声,警醒的士兵们也早就发现了这些动静,纷纷拿起步枪和弹药冲上了围墙。他们这一连编制是一百二十六人,一百一十四支步枪,没有一挺机关枪。

张之江和张振杨都冲上了围墙。看着远处火把汇成了一片海洋,敌人队形杂乱地朝这里狂拥了过来。听发射的声音,他们武器也杂得很,步枪土枪,什么都有。但是实在是人数众多,估计三四千人总是有的,看来就是乌泰叛军的主力。他们没有去洮南府,而是奔向托克托来了!

张振杨咬着牙,命令士兵们检查枪械,将弹药搬上围墙来。又回头瞪着张之江道:“子姜大哥!我这里还有六匹马,我拨五个兵士给你,你快回托克托的团部求援吧!我们一定撑到你回来!”

张之江回骂了过去:“我是你的上级,该我给你下命令!你给我骑马滚到托克托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要是搬不回来援军,我毙了你!”

两人和斗鸡一样对视了半天,终于一起大笑了起来。眼看着敌人的骑兵就要合围,张振杨匆匆写了个报告,张之江也在上面签了名字。找到一个排长,让他突围求援去。那排长起初还不情愿,最后终于看到不走就来不及了,六个人六匹马才开了寨子的门冲出去。

随着寨子的门合上,张之江和张振杨都明白,下次寨门再开,估计就是他们两个殉国的日子啦。托克托团部不过才掌握着一个特务连、一个骑兵连和一个不完整的步兵连,拿什么力量来击退这几千叛军?

火把转眼就逼近了,两人也懒得和这些叛军多搭什么话,挥手就下令放枪。这些士兵都是训练有素的,发射的都是排子枪,几乎颗颗子弹打出去都咬肉。一阵枪声过后,前面的马队倒下来一排,后面的又拥了上来。步枪还击过来的子弹嗖嗖地从寨墙上面掠过。士兵们都在上下两层挖了枪眼。四面角楼也都有神枪手坐镇,在这种局面下也冷静地一枪枪地施放,丝毫没有乱了章法。

冲锋的骑兵被打倒了一层又一层,没了主人的战马嘶鸣着到处乱蹿。终于有人突破了步枪子弹编织的火网,将一个个火药包抛了上来。这是当年清兵最常用的进攻手段,被这些蒙古兵学了个十足。

这些火药包爆炸力甚微,但是扔到人身上,却马上就变成了一个火团。看到寨墙上有些混乱,张之江大声下令道:“一排二排排枪速射拦截后面冲击的队伍,三排打寨墙下面的马!”张振杨则不说话,手枪一匣子十粒子弹出去,少说能打到五六个在寨墙底下的敌人。步枪分配了火力之后,寨墙下的蒙古兵顿时被打得人仰马翻,不少火药包没扔出去就在他们手里自己爆燃,更是烧成一片。

这第一轮攻防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随着号角的声音,蒙古兵才散乱地退了下去。兵士们也停止了射击,节约子弹。刚才打得激烈,每支步枪都打了十几排子弹。他们的总储备,不过是每枪七十五排子弹。

交手是短暂而激烈的,这样面对面的交手战也最考验军人的神经。张之江和张振杨背靠着土墙坐了下来,一边喘息着一边检查手里的枪械。兵士们也忙着救护伤员,补充弹药。这一仗,大家都有了必死的决心啦。

远远地传来了一个粗哑的声音,虽然隔得远,但是在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面,倒也听得清晰:“守卡子的可是三张中的哪一个?我们都是长生天的子孙,汉人强把咱们分成东西蒙古,又赶跑了和咱们是一家的满洲大皇帝,你们不是叫着你们的革命这叫民族独立吗?我们天下的蒙古人想合并成一家,自己给自己的事情做主,又错在哪里了?你们也是汉人的好汉子,我也不想这里多有死伤,你们撤退出去,退出托克托,我绝不追杀你们!要是违背誓言,我就不是长生天的子孙!”

张之江站了起来,大声道:“老子就是八十团的张之江!内外蒙古都是咱们中国人的土地。其他道理老子也不懂,作为军人就不能把这片国土让人!你应该是乌泰那个什么亲王吧!吃了那么多年的中国爵禄,倒养出你这个白眼狼出来!现在多说无益。有本事,就在枪口上见个高低吧!”

他抄起一支步枪,啪地一枪就打了出去。帮乌泰擎着黑色大旄的一个蒙古汉子哼也不哼地翻身栽倒,乌泰和身边的骑士纷纷躲避。就听见张之江站在墙头哈哈大笑:“痛快!”

那时这个年轻的军官还没有像后来一样虔诚地信奉基督教,也还没有保罗这个教名,满身都是血气,也都是肝胆。

乌泰真的被激怒了,两挺俄国援助的马克沁重机枪从马背上被卸了下来。这些宝贝,他们真是难得使用。说实在的,用得也不怎么好。今天却发挥了超水准,机枪子弹横扫过低矮的寨墙,打得垛口一片沙土四溅,有些子弹穿过了垛口的土堆,将躲在后面的士兵直打下了围墙去。蒙古兵不会搞火力支援那一套,一发起冲锋机枪就停了下来。但是这次冲锋却比上次凶蛮得多啦,这些汉子都跟不要命一样,半敞着怀,发出震天的怪叫声音,漫无边际地四面拥了上来。

士兵们还是以整齐的排枪应对。但是如此大的冲击却不是百把条步枪能够阻挡的。蒙古兵很快冲到了围墙下面,这次却是用土枪装满铁砂子朝射口射击。嘭嘭的土枪发射沉闷的声音在寨墙下面响成了一片,不少射口坚持射击的兵士眼睛被打瞎,惨叫着摔下墙头。那些蒙古兵还跳下马来,用力撞着单薄的寨门。更多的却是趴在下面朝上面仰射,双方就相隔着上下三米左右的距离,步枪火力交错着上下倾泻着。交战的双方都没有了别的想法,就是要把对方压住!

后面跟进的蒙古骑兵都扛着简单的云梯,这地方草多树少,做点这种原始的攻城器械也当真不容易。看到云梯到来底下的蒙古兵都发出了一声欢呼,墙上的守军也红了眼睛,拼命想把这些架起来的云梯推倒,火力也都集中在了这个方向。准备攀爬上来的蒙古兵大量地被割倒,尸体围着有限的几个梯子堆得老高。偶尔有几个人冲了上去,又被墙上的守军端着刺刀挑下去。不过这些勇士也多半就立即被墙下猛烈的火力打倒,厮杀已经进入了最猛烈的阶段。

乌泰磨着牙看着这小小的土围子,交织的子弹拖出的火光几乎把它包围了起来。厮杀声、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大草原。这个蒙古王爷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后代,满门都是最亲贵的前清后族。这次和库伦的活佛还有杭达亲王勾结在一起起兵骚扰热河绥远,除了他自己的大蒙古主义之外,也是为了报家恨。

但是看到八十团区区一个连就抵抗如此之顽强,他隐约地觉得,一个真正觉醒自强的大汉民族,是不会放弃蒙古这片土地的。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加倍的愤恨。他咬着牙朝左右下命令:“再上去一些勇士!第一个把咱们旗帜插上这里的勇士,我赏他一秤银子!第一个冲进托克托的好汉子,我赏他一片牧场,一百户奴隶,提拔他做个台吉!在咱们蒙古好汉子面前,没有汉人能抵抗!”

战事从天才入黑一直打到第二天的凌晨。本来这些蒙古兵都是剽悍快捷,以掳掠骚扰为主的战斗方法。但是却在托克托西北的这个小土围子打发了性子,整整硬攻了一夜。

但是在这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中国土地,张之江、张振杨他们也面对着多自己二三十倍的敌人,整整坚持了一夜。敌人曾经大队翻上了土墙,也曾经把大门撞开,但是都被八十团二营一连的弟兄们用刺刀和血肉赶了出去。不过他们也是伤亡惨重,张振杨被蒙古刀从小腹捅了进去,现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一连士兵,现在完整的不过十几个人。所有子弹加在一起,不过百多粒。

张之江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左腿挨了一刀,肩膀也中了一颗子弹,现在满身是血。但是他还是扶着步枪,在远处的敌人面前威严地直立着。肩膀上的绷带有些散了,在草原的晨风中被高高吹起,在他身后身前飘拂,就像一面血色的旗帜。

乌泰自然也看到了这个青年军官,也看到了那被吹起的血色绷带。他喃喃地自语道:“长生天,这帮汉人是什么做的啊……”身边的一个台吉神色明显有些犹豫,指着土围子前面堆得像草垛子一样的人马尸体,他嘟囔着道:“这些死在前面的,都是咱们草原最勇敢的汉子啊!也是王爷最矫健的马驹。我们就算打下这个围子,还能跑到托克托去吗?”

乌泰突然暴怒了起来,一马鞭打在那个台吉的头上,几乎是吼了起来:“在咱们蒙古雄鹰的面前,没有拿不下的城池!就算咱们不去托克托了,这个土围子也非攻下来不可!里面的汉人兵士我要亲自挖出他们的心来看看,他们是不是都长的是颗石头心!”

看着对面的蒙古军队慢慢整理成冲锋的队列,虽然他们的动作已经慢了许多,但是张之江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候已经到了。他翻出自己的手枪,朝里面压了一发七点六三毫米的子弹,朝围在他身边的士兵低声道:“有子弹的,给自己留一发。没子弹的,也给自己准备把刀子!咱们今天是死在这里了,总有一天,国家会给咱们立块碑!”

看着兵士们无声而坚忍的神色,张之江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酸楚。国家给咱们立块碑?国家还记得我们吗?

1912年夏天,外蒙古的乌泰军,先在托克托一带骚扰,转而攻略佻南府,在热河大肆作践蹂躏了一番,才在热河都统督队反击之下,撤退回外蒙古。西藏也宣布独立。在民国纷乱的政治局面下,除了东北还算安静,蒙藏的变故,给新成立的民国增添了更多的麻烦苦恼。这些变化背后都有列强的影子。外蒙古那里是俄国,而西藏是英国。袁世凯中央一时无法兼顾,内蒙古方向也一直抽调不出兵队支援。而西藏那边自从川督尹昌衡易人之后,原来计划派出的安抚西藏的军队都被留作了四川各势力内战的本钱。中国国土,在这时真正地面临着瓜分的局面。

雨辰拍打着手中的报纸,几乎就是在对着麾下的几个军官在咆哮:“蒙藏分离,是咱们军人之耻!八十团一个团苦撑内蒙局势,北方中央无能为力,咱们要做点什么!”

他麾下几个高级军官,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雨辰一封电报把他们叫到徐州来,却跟他们吼叫蒙藏的事情。北方抽调不出兵力,还不是有你雨司令一份功劳?要不是北方把兵力重点对付南方局面,外蒙那些军队,真是不够打的。就算背后有俄国的势力,但是外蒙独立,本来就是于理不合、于法无据的事情。只要国家把精力把目标放在那个方面,是很好平息局面的。就算西藏那里稍微有些棘手,但也不是不可能解决的事情。

不过司令这么一吼,军人的荣誉感和好战心都出来了,陈山河就第一个站了起来:“司令您说吧!是不是向中央申报调咱们的兵去打?算我一个!给我三团兵,我把外蒙古打回来!”

他在扬州的确也闷得发霉,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不过看到报纸上把八十团血战托克托外围的战事报道得那么详细。张振杨连长战死,张之江副营长最后获救,他们坚守土围一整夜,白天的时候托克托抽调援军过来,以骑兵掩杀,最后乌泰从托克托落荒而逃。只要是军人,都有同仇敌忾之心。

何燧坐在那里没有吱声,比起陈山河来,他算是了解这个司令多一些。司令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物。整兵通电,准备以南兵出塞外,是不是又想博得什么好名声了?最后转念一想,不管司令是什么打算,恢复国家版图,总是利在千秋的事情。比起未来要打的内战,那是高到天上地下的事情。

他也站了起来,看了陈山河一眼:“司令,这次让我去!安徽的兵暂时不动,从徐州抽张雄夫的两个团给我就成!只要中央同意,我一个月就打到库伦去!”

何燧这次还真的有些冤枉雨辰了。他看到蒙藏最近的消息,当真是愤慨得很。他既然以未来统一全国为己任,怎么能容忍蒙藏的局势这样发展下去?现在措手收拾还来得及。不然等到时日辗转,那就真的难恢复了。他估计自己这边发生大的战事要到明年春天去了。这段时间,把部队抽调出来收拾蒙古的局面,实在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至于附带的好名声,这当真不是他第一时间考虑的问题。说到底,他也是个有些民族主义的青年人。特别到了这个地位,更是对这些事情敏感。

他点头道:“好,不枉我把你们叫来。大家意见都很统一嘛!昨天我就行文陆军部了,希望能批准从我部抽调部队,组成安蒙军,北上平乱!这些跳梁小丑,真的是需要人收拾他们一下了!”

他背着手走了几步,有些发狠地道:“陆军部的回文还没下来,咱们还有时间准备。我宣布,这次还是灼然带兵出去!”

陈山河一下跳了起来:“那不成!自从徐州分兵以来,有仗都是灼然去打。我在扬州闲得发霉。司令,灼然兄,求你们行行好,这次让我去成不成?”

雨辰淡淡道:“你坐镇整个江苏,现在苏省的局势那么复杂,还有个蹲在南京的庄蕴宽要应付,你怎么能走?灼然安徽那边局势平静一些。他快去快回,估计没多大问题。我就在徐州,安徽的事情我也能照应一些。”

陈山河一屁股坐了下来,扭着头不肯说话。雨辰看他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劝慰道:“无病,你也是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懂得服从命令?这次也有你第二师的事情。我准备从安徽第一师、江苏第二师,还有教导旅里面各抽一个团出来,组成安蒙军。你要整顿出最好的一个团出来,可知道了?别尽顾着和灼然赌气,误了大事,到时候我可是不饶人的!”

他再不管陈山河,转头朝大家宣布道:“这些日子我们还要仔细商议这些事情。大家暂时不要走,等陆军部回文一下来,咱们南军也要出塞北了!”

此时的北京,自然也早接到了雨辰发来了请战电报,顿时就忙乱作一团。外蒙古那里局势不稳,最近乌泰军又四处骚扰,他们自然也想尽快稳定满蒙那边的局势。可是算来算去,实在没有部队可以抽调。几个强师都被牵制在面对南方的要点动弹不得。京师也需要护卫力量,东北的一个多师及各地方部队保护那么大地盘,已经是觉得兵力不足了。而备补军一百个营还在训练当中,想尽办法才从第六师那里抽调了一个混成团出来,还没有出发。

而且饷也是大问题,现在善后借款还在进行当中,北方也有些罗掘俱穷的感觉了。大借款之前的垫款都是随到随花。要准备征蒙事宜,没有三百万元,这次作战是支撑不下来的。而北京财政部,是真没有这笔钱,更不要说外交牵扯的种种事宜了。这个外蒙的事情,对现在的民国中央来说,非常棘手。

而雨辰这时就依足了上下体制,一封电报过来,要求自备兵饷,组织安蒙军,北上作战!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这是陆军部上至段芝泉,下至小科员们心中第一个想法。这南方第一强藩,实在是让他们顾忌良多啊。他以前的每次作为,哪次不让北京的民国中央政府吃了哑巴亏?现在要把兵开到北方来,实在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情。

这个事情段芝泉也无法做主,甚至在公文上连拟办的意见都没法子写,只有匆匆地交到袁世凯那里。至于内阁总理赵秉钧……他段芝泉的眼里,有这么一个人物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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