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文学是人学
林为民接到于华，让他去大巴车上等着，等多接到几个人就走，他却不肯，把行李放到车上，下来和林为民边等边聊起了天。
刚聊了没几句，谟言拎着一个军绿色的背包从站里走出来，他跟于华年纪相仿，介绍起来，之前又上过同一期《当代》，几句话便熟络了不少。
把谟言送上了车，等了一会儿，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出站口，林为民蹙起了眉头。
“你怎么又胖了？”
陆遥看了看自己，“还行吧。”
“这是于华。”
“这是陆遥。”
这两年因为《人生》的火爆，陆遥成了国内最当红的那一拨作家，刚刚在文坛展露头角的于华露出迷弟般的表情。
“陆老师您好，您好！”
“这几天有的是热闹的时候，你早点休息吧。”
他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与郑重其事的语气形成了绝妙的反差，让台下众人轰然笑开。
“铁生，我跟你说，你就应该去体验体验踢足球。腿不能动没关系，你可以当守门员嘛！跟着我和马原，还有谟言，胜利唾手可得！”
于华狡辩道：“林老师，我就是畅想一下！”
他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看到林老师正好一个面容素雅的女人在聊天。
林为民推开门，就看见于华站在房间中间，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陈先生指着林为民道：“当年文研所第五期学员班，许刚弄了个开学茶话会，我和沙汀、冯牧、家宝都去了，这小子是学员，他跑到茶话会上去要签字，然后转头就卖给文研所的学员们。”
林为民黑着一张脸，站在于华身后，直到他意识到几人的脸色不对，转过头看到林为民，吓得立刻噤声。
文学杂志、刊物举办笔会，没有几位文坛前辈助阵不行。尤其《当代》现在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文学刊物，请来陈先生和蒋先生算是配上了杂志现在的格局。
林为民离开了房间，叫上了覃朝阳，敲响了卫老太太的房门。
姜子隆、顾桦、程忠实……
卫君怡颔首道：“文协这个文研所还是办对了，我记得姜子隆、顾桦也是你们班的吧？”
“陆遥！”
聊了一会儿，林为民起身道：“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不少活动。”
等把陆遥送上车，林为民对于华道：“你矜持点！”
陈先生见到林为民，脸上带着几分笑容。
交流会讲话基本是走形式，鲁东文协作为中间人主持会议，《当代》方面和YT市方面各自安排人员讲话。
两位老同志发扬风格，很明显是在给后辈们机会，卫君怡在底下坐着的一众作家们挑来挑去，选中了姜子隆。
林为民给两人介绍道。
林为民跟着最后一趟大巴车回到东山宾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次笔会规模算是比较大的，《当代》来的编辑和邀请来的这些作家整整占据了宾馆两层的房间。
市里在市大礼堂举行盛大的交流会，闻讯诸多大作家莅临，不需要出面组织，不少单位就积极报名参与这次交流会，想要一睹大作家们的风采。
又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大巴车上陆陆续续到了十多位来参加笔会的作家，林为民让大巴车先发车，将这些人先安排到东山宾馆，他则和另一辆车继续等在这里。
“原来是你这只孙猴子！”
蒋先生道：“看来文研所还是出人才啊！”
金主爸爸的钱可不能白花！
对于《当代》编辑部以及众位作家的欢迎，YT市准备的很是隆重。
不隆重也不行，这一帮人不光是文声斐然，最关键的是还有不少人级别高的离谱，比如陈先生、蒋先生、卫君怡等人。
“为民，你们进来吧。”
他察觉到了黄安仪对待林为民的那种微妙的态度，尤其是跟对待自己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相比。
蒋先生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你小子这属于投机倒把了吧？”
他走在走廊里时，还能听到房间内传出某些人高谈阔论的声音。
等姜子隆讲完，卫君怡又开始点人，这个时候有台下的观众们开始呼喊起了各自希望交流的对象。
他讲完后，台下举起成片的胳膊全是要交流、提问的，姜子隆回答的幽默风趣，引得台下阵阵掌声和笑声。
想不到林老师也有年少轻狂的一面。
“这是我在文研所的同学黄安仪，这是于华。”
“下面我们有请姜子隆同志上台和大家交流交流！”
黄安仪矜持的朝于华点了点头，于华的热情没派上用场。
“是啊，我们俩都是第五期的。”林为民道。
“不错不错，你们班真是出了不少人才。”
他猜的不错，等众人入席之后，主持召开交流会的是鲁东文协的领导，介绍了今天来参加交流会的人员，几乎涵盖了YT市的众多政府部门和企业单位的人。
当年文研所开学茶话会，陈先生出席过，对于在茶话会上闹出幺蛾子的林为民自然印象深刻。
等把黄安仪送上车后，于华盯着林为民的后脑勺。
今天交流会的对象是跟外行人，大家不可能讲一些专业知识。
没办法，谁让姜子隆这两年实在太红呢？两位老先生则因为站的位置太高，反而与群众产生了一些距离。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被训了两句，几人灰溜溜的出了房间。
“看什么看？”
翌日，一早。
“还要带铁生去踢足球，你怎么不上天呢？”
“安仪？”
“林为民！”
就这样从早上折腾到晚上，总算是把来参会的作家们都安排好了。
卫君怡这句话刚刚说完，台下立刻响起如雷般的掌声，比刚才陈先生和蒋先生上台时似乎还要热烈上几分。
石铁生此时倚在床头，床边坐着马原和谟言。
此时他累了一天，没有心思去跟他们聊天，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我怎么不矜持了？于华心里说道。
主席台下成百上千双眼睛无不翘首以盼。
“蒋先生的诗我可是从小看的！”他回到出站口的时候还在感叹。
卫君怡作为《当代》这边的负责人，率先邀请陈先生和蒋先生上台讲几句，再跟底下的同志们交流交流。
于华心里有点担忧，自己今天好像知道了林老师太多的秘密，放在电影里，他这种角色就属于要嘎巴掉的。
等领导讲完话之后，就是交流环节，这才是最关键的。
聊了好一会儿，林为民把两位老先生送上车。
“石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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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隆豪不推诿的走上舞台，等掌声平息后，才环顾四周，然后朗声道：“本人姜子隆，冀北沧州人氏，自幼习得几套花拳绣腿。这次来烟台主要是受同学林为民邀请，负责我们作家团的安保工作……”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时不时的从出站口走出来。
林为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问道：“这都几点了，你们不睡觉，铁生还得睡觉呢。”
用后世的话说，YT市属于这次笔会的金主爸爸，这次《当代》编辑部和作家们来到烟台，自然少不了要跟人家友好交流一番，不过更重要的是，在日后关于此次笔会的任何文章上，“烟台”这两个字不能落了。
原来卫君怡和黄安仪是一个房间，林为民和覃朝阳进来以后，几人简单碰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安排后，卫君怡说道：“刚才听安仪说，为民你们俩还是文研所的同学呢。”
开过了玩笑，他又正经跟大家分享了一番自己的走上写作道路的经历。
几人满脸笑容，看着于华活宝般的表现。
黄安仪点点头，“是。”
两人这次是来站台的，不是来抢风头的，只是简单的上台讲了几句，回答了两个问题便走下了台。
蒋先生好奇的问道：“看起来，伱们俩的有些渊源啊！”
吃早饭的时候林为民跟大家挨个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行人便坐上大巴车，直奔YT市政府要地。
“顾桦！”
又过了一会儿，接到了两位老前辈，陈先生和蒋先生，两人结伴而来。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瞟过林为民的身上。
“你干嘛去？”
两人这次来，是应了社长颜文景的邀请，属于来帮忙站脚助威的。
出了房间，林为民仍能听到走廊两边的房间里传出说话的声音，其中有两个还很耳熟，一个是于华，一个则是姜子隆。
“真想不到啊，这才几年的功夫，一晃成了《当代》的副主编了。”陈先生拍拍林为民的肩膀，“成熟了。”
等他们走后，石铁生笑着说道：“真热闹！真好！”
“没什么。”
林为民腼腆的笑着说道：“您还记得以前那事呢？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我去跟领导聊一下明天的安排。”
于华刚才在两位老前辈面前露了一小脸，还被勉励了几句，情绪有些激动。
林为民被说的不好意思，“少不更事，年少无知。”
林为民等一众人进入会场后发现这里已经挤满了人，他可不信光是一个市政府会有这么多的人。
……
一时之间，大礼堂内群情激昂，一片沸腾。
八十年代的文学，是人学，有着广袤而深厚的群众基础。
第二更晚点，中午左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