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明华、麦蓉华并肩站在李路面前,麦明华手里还牵着弟弟麦大华。两姐妹年纪相差了两岁,身材却相差了许多。明华看上去已经是大姑娘了,蓉华虽然十四岁了,还没有看到什么外观上的变化。
弟弟麦大华八九岁,壮壮的样子,比赵小军更加的虎头虎脑。
麦家四兄妹的名字是按照“光明正大”来取的,其他几个还没出世,麦夫就计划好了的。所以麦蓉华一出生就叫做麦正华,不过她是女孩子,长大了觉得这个名字像男孩的名字,就改了叫蓉华。
赵母抱着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孩子坐着,轻轻地摇晃着,那是麦光华的儿子。李路走过去凑近了看,这小子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嫩嫩的手指指着李路的脸咯咯笑。
婴儿的笑容,却如刀锋一般一下一下地割进李路的心肺。他想起了老麦的笑容,他就是那么一个从来不发脾气,崇尚以理服人的人。在战场上,他是一个善于用语言缓解大家作战压力的减压器一般的人物。在新兵眼里,他又是一个严厉而体贴的班长。
老麦,很快我就会带着弟弟妹妹,还有咱的儿子去看你。
稳了稳情绪,李路走到麦明华姐弟仨面前,认真地看着他们,问道:“光华是我的兵,是我的兄弟,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妹妹,我的弟弟。你们愿意跟我回家吗?”
麦明华盯着面前这个比大哥更年轻更高大更帅气的军人,想起了前几天在村口发生的那件大事情,她激动得忍不住流出了泪水。
麦大华挣脱姐姐的手,扑过去抱着李路的腿,扬起头问,“我叫你哥你要教我功夫,好不好呀?”
李路疼惜地一把抱起这个小男孩,说道:“小屁孩,不教你功夫你也得叫我哥!”
说到这,李路的霸道作风又开始发作了,看着明华姐妹俩,说道:“你们回去收拾东西,今天就带你们回家!”
说着把大华放下来,这小子有些欢呼雀跃,冲进房间就收拾起自己的衣服来。李路不知道,他前几天的表现,不仅在明华姐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让大华奉为了偶像。
其实,麦家现在做主的就是明华。这几天她听了赵荣军说了很多她哥哥麦光华的事情,自然也说到了队长李路。这个少女心中,和他的哥哥一样,对李路产生了崇拜。只是这种崇拜和男人之间的不一样,其中蕴含的少女的情愫。
于是,让赵荣军和他老子惊讶的是,明华答应了跟队长回家。他们不得不对李路刮目相看,之前死活不愿意寄人篱下的明华,就是愿意带着弟弟妹妹去李路的家生活。
这说明,至少在明华心里,信任李路,把他当成了亲人来看待。
李路也有同样的感觉,看到这几姐弟,他就觉得自己是他们的大哥。一如麦光华牺牲之后,他把自己当成麦家一份子。
这姐弟几个在屋里忙着收拾行李,这边李路把目光移到了婴孩身上,目光顿时变得柔和起来,蕴含着连李路都没察觉到的父爱。
“一生下来就没了爹,这孩子命苦啊!”赵母感慨了几句,抹了几下眼泪,看着怀里的孩子,说道,“首长,您看这孩子怎么办才好……”
李路毅然说道:“从今往后,这就是我儿子!”
“队长!这……”赵荣军一听,急忙说道,“你还没结婚,这样不太好。”
赵荣军已经知道自己的队长身份非同小可,当时在安南,面临绝境的时候,队长已经坦白地告诉了他们实话。此时的赵荣军,也不再是之前傻乎乎就知道当兵的兵了,多少有了一些政治概念。
他知道,像队长这样的红色世家子弟,婚姻那可是影响极大的事情,如果因为领养了烈士的孩子而影响了一会的婚姻,那就是大事情了。
“队长,孩子放在我家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对待!”赵荣军说道。
李路看着赵荣军没说话,他知道赵荣军肯定会把老麦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也知道,赵荣军家里的环境,虽然说因为李路平时暗地里的钱财资助算是是很好的了,然而在李路看来,他更想让自己部下的孩子在更好的环境里成长。
部下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这是真正走到李路心里的意识!哪个做父亲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
其实对于领养烈士遗孤,李路根本就没有去考虑什么影响什么后果,即便是天塌下来,他也要这样做。就比如麦光华在安南牺牲之后,即便别人无法理解,他也要把烈士的遗体完完整整的带回来,因此差点付出了整支突击队作为代价也不会后悔!
“老赵,”李路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我们短刀突击队的孩子,大家都希望他过得好。你不用担心我,该考虑的我都考虑过了,孩子只有跟着我才能过上最好的生活。再说,你不也没结婚?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挥挥手,为这件事划上了句号。赵荣军嘴巴动了动,没再说话。他太清楚队长的脾气,决定的事情,他没见谁能够让他改变过。
赵母眼里流露出欣喜和不舍,欣喜的是,孩子不用他们来抚养,养个孩子有多难她这比谁都清楚,不舍的是,她着实喜欢这个胖嘟嘟的孩子。
想起了什么,赵母说道:“呀!差点忘了一件重要事儿!”
赵荣军连忙问,“妈,什么事?”
赵母看了眼怀里的孩子,说道:“这孩子名字没取呢!他妈妈想等光华回来让他取的,没想到……唉”
又是一阵沉默,无论何时,提起这些事情,大家都会忍不住哀叹和心痛。
“叫李麦吧。”
沉默半晌,李路沉声说道。
赵光荣和赵荣军都不由地点头,随李路姓是最好不过了。这首先对孩子的成长有很大的好处,其次,这个名字也有纪念的意思。赵光荣觉得稍稍有点不妥的一点是,随李路姓,那么麦家这边香火就……一想到麦家还有一个麦大华,又想到孩子人家要打小养大到,这点儿不适很快就消失了。
赵荣军知道的比他老子更多,孩子跟了李路姓,那就以后就是李家的一员了,这是比什么都要好的事情。孩子的以后,可以说是光明和美好的。
这不就是他这个当兄弟的最大的愿望吗!
此间事毕已是中午两点多,从这里赶回首都,差不多到晚饭点了,李路让赵荣军也交代一下,准备返回首都。
赵荣军和父母说了几句话,把那叠钱交给他们,又把自己的津贴如数上交。这下,李路冒用赵荣军名义往家里寄钱的事东窗事发了。赵光荣夫妇自是一番感激不提,赵荣军却双眼微红,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记下了队长的好。
队长的好还少么!
折腾了半个小时,总算可以走了,上了车,赵小军这小子还吵着闹着要跟着一起走,使出了滚地哭闹的绝招。赵荣军生气也没办法,难不成把他给绑起来?
最后还是李路当机立断,让赵小军跟着一起走,反正迟早要进部队,跟着李路也好。这小子一蹦三尺高,冲回屋里拣了几件衣服就挤上了车。
赵光荣夫妇无可奈何,只得随他去了,车动了还不忘喊着让两个儿子常回家看看。
赵小军哪里体会过离家的滋味,能去学功夫了,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212敞篷吉普车上路了,李路亲自开车,赵荣军坐在副驾驶座,明华抱着李麦和妹妹弟弟坐在后座上。本来赵小军也挤到后面的,被赵荣军一把抱过来,抱着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小子还是第一次坐小汽车,一路上兴奋地指指点点。
李路却有些郁闷了,牛二还在侦察营的驻地等着,这车无论如何也容不下他那庞大的身躯了。
想到这,他不禁第一次由了买车的想法。从今天起,他就有了三个弟弟妹妹,还有一个小儿子,没辆车以后出行多麻烦,而且还得是空间足够大的小车,212吉普车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
买车就得有钱,又是一个问题。李路想到了和格鲁曼公司的交易,也不知道那个杰克办成怎样了。之前他就把这事交给了关振华负责联系沟通跟进。看来回到首都后要联系关振华问问情况了。
一路飞驰,这个年代的公路上,主要道路来往的车辆不算少了,改革开放走进了第十个年头,先富起来的人更多,私家车不再是新鲜名词。
道路很窄小,不过李路他们却一路上却很顺利,为啥呀,这哥们开的可是军车!
这年月,那有啥公车私用这个概念……
到了侦察营驻地,许长征帮助李路解决了车不够用的问题,派了司机开着自己的吉普车,送他们回首都,许长征这个侦察营长是有配车的,也是212吉普车。驻地到首都来回也就四五百公里,准能在熄灯前赶回来。
李路谢别了许长征,就带着一大家子往首都家里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