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孙尚香那惆怅的表情。刘永微微感觉到一丝心酸。
“母亲,其实孩儿觉得,也许孩儿不必这样的。皇兄并不是个嗜杀之人……”
“傻孩子,你不懂。”孙尚香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帝王之心,岂是一般人能够猜测得了的。孩子,这帝王之家,哪里有什么仁义道德!看看曹家那兄弟几个,再看看那你那几个舅舅……哎……傻孩子,听我一言,只要是你皇兄一天没有立太子,你还得继续装下去。”
“母后……”刘永刚要说些什么,此时刚刚被孙尚香调出去的几个宫人又回来了,刘永急忙止住了话。
母子二人对视了一眼,相互会心一笑,再也没有继续言语。
……
“哎,朕这个弟弟,今天总算是做了一件像样的事。”阿斗略微有些欣慰的叹了口气,随后唏嘘着叹道:“记得永儿小时候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怎么长大了却变得如此顽劣!”
“陛下,孟获来了,正在外面等候。”
“哦。让他进来吧。”阿斗开口说道。
片刻后,孟获走了进来,而在孟获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青年的模样与孟获有六七分相像。
“叩见陛下。”孟获和那个年轻人一起跪下。
“爱卿,起来吧,”阿斗看了看那年轻人,而后开口说道:“孟爱卿,你身旁的年轻人是谁?”
“陛下,这是臣的儿子孟虬。”
“孟虬?恩,不错。”阿斗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挂起一丝笑容,但是心中却不似脸上所表露的那般高兴。
孟虬是孟获的儿子,不过这个孟虬的野心却不小,孟获死后,孟虬便高举反旗造反,脱离了蜀国的统治。而那时候蜀国忙于北伐,国力消耗,已经不能像当初诸葛亮那样南征了。
“孟获,最近魏国曹叡频频异动,可能要大军进攻洛阳,朕想从你们蛮民当中征精锐士兵一万,你觉得如何?”
孟获微微一想,不过一万人而已,阿斗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一万人也不会伤到蛮人元气。
“臣遵旨,臣马上亲自去准备。挑选最精锐的士兵。”孟获马上答道。
……
邺城。
曹叡坐在大殿上,紧绷着脸,一副很有威严的模样。
下面,徐庶一脸平静的站在文臣的首位,眼观鼻,鼻观心。而在徐庶身后,钟繇、司马懿等一干人等也都在列。
曹叡扫了一眼堂下臣子,才发现曹真并没有来,曹叡有些不快的问道:“大将军呢?大将军为何没来?”
“回禀陛下,大将军身染风寒,所以今天没有来。”
“哦,是这样。”曹叡点了点头,而后接着说道:“朕自从登基以后,屡遭不顺,连丢多城,不过最近几年,朕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如今朕麾下也算是带甲几十万,所以朕准备出兵,夺回失地。”
“不知陛下是想南征呢。还是西征呢?”司马懿率先出来问道。
“孙家在江东已立四世,那孙登虽然年幼,而且登基不久,不过却有一干臣子从旁辅助,诸葛瑾、陆逊,可都不是泛泛之辈。而且江东还有水军,若想攻下寿春,首先要击败江东水军。水战并不是我军所擅长,这南征可不容易。”曹叡说完,微微顿了顿,接着道:
“所以朕准备西征洛阳,先夺回洛阳!”
“不知陛下准备走哪条路进攻洛阳?”司马懿接着问道。
“若是从背面河内进攻的话,首先要渡过黄河,汉军不可能不防备这一点,若是半渡而击,我军必败。所以朕还是准备由荥阳进攻。”曹叡开口说道。
“陛下圣明。”司马懿脸上露出一幅笑容。
在军事方面,曹叡不如曹丕,更别说跟曹操相比了,在司马懿眼中,曹叡更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文人,处理处理政事也许可以,但是在军事方面基本上是一窍不通。而如今,曹叡竟然能够如此有条理,这让司马懿感到一丝欣慰。
不知不觉间,司马懿扫了一眼前面的徐庶。徐庶仍然是目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司马懿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明悟,这一切,大概都是徐庶教的。
对于徐庶,司马懿一直都没有太深的交情。或者说徐庶根本不想跟其他大臣有所交情。一直都是一副独善其身的做派。
司马懿深深的感觉到,曹叡对徐庶的那种信任,就好像是当年曹丕对自己那样,不过其中又有那么一丝不同,曹丕对司马懿,是一种朋友之间的信任,这种信任当中还是有一种自己的判断的,而曹叡对徐庶,更像是对待父亲一般,那种信任,是完全敞开心的信任,不会有丝毫的怀疑,更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当初司马懿向曹丕进言的时候,曹丕会根据自己的想法进行判断,而如今的曹叡则不同,徐庶说什么,曹叡丝毫没有任何判断性的就相信了,而后就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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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司马懿头上突然冒出一片冷汗,徐庶的智谋,绝对不在司马懿之下,这样一个人,若是万一有二心的话。就凭他的能力和曹叡那少的可怜的经验,徐庶完全可以将整个魏国,玩弄于股掌之上。
“还好,这个徐庶没有什么野心……”司马懿心中暗自叹道。
……
建安八年秋,魏帝曹叡,命大将军曹真领兵三十万,进攻长安。而同时,太尉司马懿被派往寿春,抵挡随之可能到来的东吴的进攻。
……
“臣郭淮,叩见陛下。”
“起来吧。”阿斗随意的挥了挥手,接着说道:“郭爱卿。朕此次叫你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朕知道你父亲郭缊,当年是雁门太守,而且官声还非常不错。详细的事情,你给朕说一下吧。”
“遵旨。”郭淮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臣的祖父郭全,曾任大司农,当初董卓进京,兴废立之事,而且还杀了并州刺史丁原,那个时候家祖恰好为大司农,家祖见董卓乱政,便知洛阳必遭大难,所以就求董卓,希望将家父调离洛阳,那时候董卓便将家父掉到了雁门为太守。”
“恩,朕记得你也是并州人吧!”
“回陛下,臣乃是太原人士。”郭淮马上答道。
“那这并州,你也应该很熟悉喽?”
“太原以北至雁门,臣倒是非常熟悉,这南面的上党嘛,臣并不算太熟悉。”
“哦。是这样。”阿斗停下笔,微微想了想,而后开口说道:“郭淮,你说若是我轻骑渡过黄河,从河西攻太原,再南下上党、平阳、河内等郡,有几成把握能够成功?”
郭淮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开口说道:“陛下,这从河西攻太原,夺下晋阳,乃至雁门都不是很困那,但是惟独这上党难以攻取。”
“为何?”阿斗马上问道。
“陛下可知道这上党名字的由来?”
“这个朕倒是不知道,你是并州人,跟朕讲讲吧!”
“陛下,党,所也。山之最高者,为党!而上党东部和东南便是太行山脉,西南部为王屋、中条二山,西面是太岳山,北面为云山、八赋岭,地高势险,易守难攻,正是因为上党地势极高,有与天为党的意思,固儿名为上党。只要占住上党,便等于占住了大半并州。昔年家父镇守雁门的时候,恰逢张扬占了并州,当时黑山军张燕,自称雄兵百万,也曾经攻下晋阳,不过数次进攻上党,都损兵折将。臣还记得臣年轻之时,又一次那黑山张燕曾经勾结匈奴单于於夫罗一起进攻上党,但是却依然没有攻下。”
“这么说这上党不好打喽?”
“陛下所言极是。上党地理位置及其重要,只要站住了上党,无论是北面的晋阳、西面的壶关,还是南面的河内与河东两郡,便可轻松纳入囊中。”
“恩,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郭淮犹豫了一下,随后才试探性的说道:“陛下若是想攻上党,臣倒是有一计。”
“哦?何计,快说。”
“陛下当年一定听过,我大汉三支铁骑吧!”
“恩,朕听说过,刘焉的幽州铁骑、丁原的并州铁骑和董卓的凉州铁骑,当年平定黄巾之乱,也多亏了这三股人马。”
“陛下说的是,不过这三股骑兵,特点却完全不一样。”
“恩,说来听听。”
“幽州铁骑,多为善射之人,昔年幽州铁骑的箭术,虽然不及匈奴鲜卑,但是比起乌丸人,却差不了太多。”
阿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幽州铁骑善射,阿斗曾经从赵云口中听说过。昔年赵云再公孙瓒麾下的时候,那公孙瓒就有一批“白马从义”,这“白马从义“选拔的标准首先一条便是弓马娴熟,而不是武功有多么厉害,身体有多么强悍。而公孙瓒军中,也非常流行射箭,所以无论是公孙瓒,还是公孙瓒手下的将领,箭法都非常不错。
只听郭淮接着说道:“这凉州铁骑,善于冲锋,凉州马本来就高大,力气也大,爆发力也强,平原之上作战,凉州铁骑当数第一。”
对于凉州骑兵,阿斗也算是了解,毕竟有个马秋在这里,而且凉州也在自己治下,配合上高桥马鞍和双边马蹬,再加上一根骑枪,凉州骑兵的冲击力当数天下第一,不过这凉州骑兵的箭术,实在是不敢恭维,所以马超麾下的马家军,更多的时候还是使用投枪。
“那并州铁骑呢?”阿斗好奇的问道。
“并州骑兵箭术不如幽州铁骑,冲锋也不如凉州铁骑,并州骑兵最大的特点,便是狠!”
“狠?”
“不错,就是狠!并州乃是古赵之地,赵地多慷慨之徒,燕地多悲歌之士,因为紧靠匈奴,并州百姓也常常遭到匈奴人的骚扰,比起匈奴人,我们并州人的马不如他们跑的快,箭法也不如匈奴人的准,但是我们并州人却占了一个‘狠’字,并州兵打仗,便是以命搏命,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挡得住匈奴人。”
“哦。”对于这个,阿斗并没有多少发言权,不过并州人的战斗力,阿斗确实是非常欣赏的,昔年战国前中期,骑兵最强的,也的确是赵国。
“爱卿,这与你说的攻取上党,有何关系?”
“陛下,关系就在这个‘狠’字上面了,但凡凶狠之人,十有八九都是冲动之徒。所以陛下若想攻下赵地,倒不如先示敌以弱,以骄其心,而后诱敌而出,包围歼之。”
“恩,好主意!”阿斗脸上顿时升起了一丝笑容,这个郭淮,倒是很会抓住人性的弱点。
正如郭淮所说,那些性格很凶狠的人,绝大多数做事情都很冲动,人一旦冲动了,便会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想想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也多是一些很容易冲动的人,一言不合便会大打出手,这样的人反而会很容易追捕。难抓的就是那些很有理智不容易冲动的人,这样的人做事情冷静,不容易犯下错误,也难以对付。
突然间,阿斗想起了一场经典的战役——长平之战。
长平之战中,那赵括或许要比廉颇勇猛一些,但是却是年轻气盛,不够稳健,结果冲动了一把,而后被白起诱敌深入,最后断绝了赵国四十万大军。
“郭爱卿,好计策。就按你说的做吧,不过这详细的方案,你回去写个奏折,先呈上来给朕看看吧。”
“臣遵旨。”
就在此时,张嶷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
书信是用蜡封住口的,而在这蜡封住的地方,有一个特殊的印记,印记中间是一个“仇”字。
看到这个印记和那个“仇”字,阿斗便知道,这是徐庶给自己发来的信件。阿斗马上说道:“郭淮,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郭淮马上起身走了出去。
等到郭淮走后,阿斗急忙打开了书信。
阿斗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书信,而后长出一口气。
“老师啊老师,你这可真是个大计划!这份大礼可了不得,半壁江山啊!大手笔啊……不过朕吃的下!”阿斗舔了舔嘴唇,随后开口说道:“张嶷,马上召集众臣!”
……
潼关。
一队轻骑出了潼关,向东奔去。
轻骑人数并不多,但是装备却非常精锐,士兵看起来也是各个精神抖擞的模样。
一杆大旗飘荡在空中,旗帜上,“镇北将军王”五个大字分外显眼。
路人看到这队骑兵过来,立刻很自觉地让开了道路,而一队商旅也把车子停靠到了路边。
为首的几个骑兵扫了一眼那商队,看了看商队所打着的旗号,冲着商队首领点了点头,便飞驰过去。
“大哥,那个将军冲你点头,你认识他?”旁边一个人立刻凑上来说道。
“哼,我哪认识他啊,他不是冲我点头,而是冲着咱们这杆旗子点头的。”这商队的头领指了指商队的大旗,大旗上,是一个金字摸样的“糜”字,这是糜家商队特有的符号。
“大哥,这镇北将军是什么人啊?”
“镇北将军你都没听说过?镇北将军就是王平王将军。”
“哦,那王平将军看起来是要去洛阳啊!”
“不错,曹军要准备攻洛阳了,我想陛下是特意将王平将军调去的。”商队头领说着,眼神流流露出一丝回忆的色彩,而后开口说道:“王平将军可是魏延将军的老搭档的,当年跟随在魏延将军身边,一起镇守汉中,有王平将军到洛阳,魏延将军想必是如虎添翼了。”
商队头领说这话的同时,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商队中,一个车夫流露出了很注意的神情,而后这车夫悄悄的下了车,躲过众人的注意,冲着旁边小山林走去。
过了片刻,轻骑走了过去,而那商队头领也随之一挥手,开口说道:“好了,继续走吧,尽快赶到洛阳,跑完这一趟洛阳,这仗可能就打起来了。”
“头,等一下,老王不见了。”一个声音喊起。
“来了,来了!”这名姓王的车夫提着裤子从林中走出来,看起来是去方便了。
“好了,人齐了,继续上路。”
……
半个时辰后,一个行脚商人打扮的人也走进了这片山林。
这行脚商人走进树林,搜索了半天才找到了一棵老树。这颗老树半边树皮已经脱落了,不过这脱落树皮的地方,看起来却还湿润的很,仿佛那树皮刚刚才被剥下来的。
而这行脚商人弯下腰,从老树旁边的石头下,摸索到了一片白锦,白锦上面还有字。
“看来王平去洛阳了,我得赶快回报曹大将军。”
……
原野上,王平带着一伙骑兵,正向洛阳奔去。
王平特意放慢了三分速度,而后悄悄的走到了一名亲兵打扮的人旁边。
“陛下,您是否累了,要不要休息休息?”王平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了,还是先赶到洛阳吧,朕这次去洛阳是秘密行事,不能暴露,尽快到达洛阳,免得路上耽搁,又横生变数。”一身亲兵打扮的阿斗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