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淡云为自己换好装束以后,静初带领着几个丫头向摘月阁行去。
摘月阁,顾名思义,是祁宫中最高的地方。
据说先帝的李夫人甚爱观星望月,先帝为了宠妃,特意命人建造了这所摘月阁。
它高百尺,共分为九层,底下三层以明珠装饰,按二十八星宿方位排列。中间三层,是以赤铜打造的上古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做工精致,栩栩如生。
至于上面三层的话,就是设立了一些观月所用器具,以及一些星象仪器。
静初到摘月阁的时候,那小太监恭敬道:“贤妃娘娘,皇上说只请主子一人上去。”
至于她身后的这些丫鬟,小太监看了看,不好意思一笑。
静初只当圣元帝想和自己独处,柔声一笑,“公公 ,不妨事的。本宫自己上去就可。你们几个就留在这儿吧。”
寻芳几个应是,静初便自己踏上摘月阁的阶梯。
一路行来,静初不由感叹先帝对李夫人的心思。这所摘月阁,涉及天文星象,内容丰富,仪器精巧,比起钦天监中的来,不知精致了多少倍。
若是钦天监中的那些老大臣能用上这些仪器,心中想必是万分激动的。
静初不是较弱的女子,走上几步路就会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可摘月阁毕竟是高百尺的楼阁,行了一半多点,她就感觉到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当年先帝和李夫人也来过这摘月阁,若每次都这么累的话,李夫人恐怕也不会喜欢了。
在感慨中,静初继续向上行去。
“哎呦,我的几位姑娘,你们主子哪去了?皇上在芙蓉轩都等急了!”元顺一手用拂尘指点着寻芳、拾翠、淡云和广月四人,一手用袖子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寻芳道:“皇上不是请主子去摘月阁一聚么?”
“什么?”元顺惊呼。
寻芳四人见元顺神情,心内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刚才传话的人虽然是未央宫中的人,可毕竟是一个小太监。而元顺,是圣元帝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这二人比较起来,自然是元顺的话更为可信。
既然圣元帝人在芙蓉轩,那么,这摘月阁上面的人……
想到这儿,淡云顿时急道:“元公公。麻烦你先回去告诉皇上,有人假借皇上的名义,邀小姐到摘月阁一聚。我们几个先上去寻小姐!”
小姐已经上去了不少时间,淡云急得不行,将话交待给了元顺,就提着裙子跑了上去。
不一会功夫,圣元帝就知道了静初去向,赶紧顺着摘月阁的阶梯向上奔去。
静初到顶层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但观远处夕阳西斜,余辉潋滟,美不胜收,心境顿时开阔起来。可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此言非虚。
“贤妃娘娘!”上官云自暗中走出来,周身气势凛凛,望向静初。不愧是皇上看中的人,就算没有了容貌,这周身气度风华,也足以打败任何一个女子了。
不过,温柔乡即是英雄冢,皇上为了贤妃,已经做了太多不寻常的事了。所以,他为了江山大计,必须除了她!
此等颜色,若是不在帝王之家的话,当得起夫君全心全意的宠爱,就算为了她,不再纳妾亦是可以理解的。
静初不知上官云心内所想,微微一笑,问候道:“上官大人。”
“上官大人假借皇上的名义邀本宫来此,可是有话要讲?”
上官云微微点头,“娘娘天资聪颖,可是,皇宫终究不是娘娘能够呆的地方。”
上官云身为外臣,面对自己说这些逾矩的话,竟然毫无惧色,只能说明两点。其一,圣元帝格外器重这位大臣,甚至可以容许他做一些出格的事。其二,上官云能够说这些话,那是因为他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
如今她身在摘月阁,周身没有旁人伺候,上官云想做点什么的话,实在是太容易了。
静初镇定下来,道:“上官大人为何如此说?本宫不是很明白。”
上官云继续点道,“皇上是天下之主,身系江山社稷,自古以来,后宫于朝堂息息相关,所以,注定了皇上不能对一个女人动心,不能独宠一个女人!要想成就大事者,必须绝情弃爱。而娘娘,却让皇上心中有了情。“
歪
理,绝对歪理。静初气得发抖,什么成就大事者绝情弃爱,上官云没有成家,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才会这么说的吧。
“上官大人,你这样的话,本宫并不认可呢。”静初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是人皆有情,这是避也避不开的。圣人也说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上是成就大事之人不假,可是这不能决定他心中不可以有情。”
上官云冷面,仍是不改初衷,“娘娘,皇上有情,就会影响自己的决断。就好比这次后宫三位主子降位之事。因娘娘一个不快,皇上就做了如此糊涂的事。”
“这事在上官大人看来是糊涂,可是在本宫看来,却是皇上有血有肉,不是寡情薄幸之人的表现。人,哪有时时理智的时候,偶尔疯狂一次也不为过。更何况,皇上身为一国之主,连处置个小小宫妃都要斟酌一二,那还有什么威慑力啊,以后还怎么震慑群臣?”
在静初看来,圣元帝这般并没有什么大错,圣元帝如今虽然宠爱自己,可还是分得出来家国轻重,绝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误了大事。
可是上官云却不认同,“娘娘果然善辩。可是女子伶牙俐齿究竟不好,臣就要为了江山社稷,为皇上,为天下苍生,除了娘娘这红颜祸水!”
说完之后,不等静初反应,就上前挟制住静初,将她带向栏杆之外。
静初上半身一下子探出去,身子重心不稳,双手不由紧紧抓住上官云的袍袖。
“云卿!”圣元帝正好上来,气喘吁吁,正好看到这惊险的一幕。静初是死是活,全在上官云一念之间,不由急道:“你别伤了她!”
“皇上,”上官云道:“臣今日就为了除了这祸水,希望皇上日后以江山社稷为重!”
手下一松,静初的身子就如残败的蝴蝶一般,向地面坠去。
“不!”静初坠下后,就听到圣元帝撕心裂肺般的吼声响彻空中,那里面充满着太多的绝望,以致静初听不到丝毫的生机。
静初闭上双眼,感受风在耳边急急吹过,如刀子一般割向自己的肌肤。
眼角,不由溢出了一行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