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东陵无绝语气里隐隐的不悦,荣紫璇只作不知,径自道:“君上,拓跋公主失踪了。”
这话题无疑又引起了朝臣的注意,纷纷讶异的对视了一眼。
“拓跋公主?朕倒是恰恰遇见了她。”东陵无绝也不隐瞒,转而指向人群里依旧作太监打扮的清舞。
身份既已揭穿,清舞也不敢怠慢,忙上前去,跪下身来,道:“清舞一时贪玩,擅自出宫,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荣紫璇原本就已查到她混迹在出宫的队伍里,如今看东陵无绝竟也早已知情,还毫无追究之意,心中原本就窝着火,此刻这火烧得更盛了,“拓跋公主,你也太过份了,这几日本宫只当你真出了什么意外,把整个皇宫都找遍了,想不到你竟是擅自出宫去了,枉本宫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是这样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吗?”
清舞心中有愧,低垂着头,道:“清舞年少无知,如今已经知错了,但绝无藐视皇后娘娘之意。”
沐兰见状,站出来道:“清舞曾经恳请太后准她随行,太后未允,她才出此下策。结果还是被君上识破了,这一路也没少罚她,臣妾相信她也只是一时冲动,如今得了教训,已经是后悔莫及,皇后娘娘就莫要再为此事气坏身子了。”
荣紫璇凉凉的瞥了一眼她,道:“这就怪了,你们一个夏凉国公主,一个有穷国公主,私交倒是不错。德妃,你这可是第一次为别人向本宫求情,拓跋公主才来我们西楚不久,对这宫里宫外都还不熟,怎就能瞒天过海的混出宫去?别不是你暗中撺动的吧?”
面对她的指控,沐兰倒是不甚在意,笑道:“我若想和拓跋公主一道出宫,替她向太后说个情便是,何必行这样的险招?”
荣紫璇顿时理亏,沐兰也不等她再找说词,抚着额,皱眉道:“站了这么久,头有些晕了,皇后娘娘若没事的话,臣妾便要先回宫歇着去了。”
东陵无绝淡淡的插话道:“紫璇,你与应弦最熟,调教他王妃的事便交由你来办吧。大婚在即,可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他这番话可谓恰到好处的堵了荣紫璇的嘴,一来,人是交给她,任由她处治了。二来,又提醒了她,这可是旻亲王的女人,若罚得过了,应弦那里,她可不好交待。
荣紫璇此刻真恨不得生生将这拓跋清舞咬死,她诚心相交,想不到这拓跋清舞脑子这么不好使,竟一个劲的去巴着德妃。
当然,最令她着恼的还是德妃,当初听到她的死讯时,还只当苍天有眼,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后来,又听闻暗报,说她是诈死逃了,若真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未成曾想到,这才过去几天,君上竟亲自将她带了回来。听君上刚才的口风,不打算追究她的罪名不说,敢情她还有功?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君上这是明摆着护着德妃,自己若没十足的把握扳倒她,倒不如大度些,要因为小惩小戒便让君上记恨上自己,便得不偿失了。
回到锦福宫,已有御医候在宫里,替沐兰诊过脉,确定无碍后方才去向东陵无绝复命。卓君山活着回朝,乱党被灭,这些事够得他忙上一阵了。另一个大闲人孟依青却早已按捺不住了,沐兰前脚刚回锦福宫,她后脚就跟来了。
“怎么就你回来了,汐枫呢?”摒退了左右,孟依青迫不及待就问。
“放心吧,他丢不了。”看她心急的样子,沐兰便也不卖关子了,将这一路发生的事如数告诉了她。
孟依青倒没料到她逃出去后,竟然遇到了这么多凶险,“那你是准备一直留下来了?我本来还想着,你们都离了宫,我也寻个机会,摆脱这身份算了。”
沐兰点了点头,看来,依青对汐枫是真的上了心。可是,亲眼目睹汐枫对清舞的决然,如果说,他心里也没有依青,只怕……
“干嘛这样看着我?哦,你是怕我像拓跋清舞一样,落得个伤心的下场?”孟依青不愧是了解沐兰的,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道:“放心吧,就算给本宫三千美男,本宫也镇得住,难道还会搞不定一个汐枫?”
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沐兰忍不住戳了戳她脑门,道:“根据小说里的定律,越是像你这样的情场高手,越容易败给那种感情白痴,我看汐枫就像极了这种类型,你可要小心。”
“好啊,你就打击我吧,本宫还没追究你个吃里扒外之罪呢。”孟依青佯怒的指控道:“那个清舞扮作小太监出宫接近汐枫,你竟然连我都瞒着,讨打是不是?”
沐兰忙告饶,“好好好,是我的错,我这还不是怕某人知道后吃干醋?”
孟依青拧了拧她粉嫩的脸,才算是解了气,叹道:“不过,倒也证明了汐枫对她没有念头,这样本宫就放心了。”
沐兰心中一动,宽慰道:“你放心,莫言说过了,若有适当的机缘,就可以帮你摆脱现在这个身体,让你恢复年轻。”
孟依青也正是抱着这样的希望,释然的笑道:“现在有你回来陪着我,我也就不急了,只要到时候给我挑个年轻漂亮的就行。”
看她一脸轻松的笑意,沐兰这才惊觉,在这短短数月的时光里,她们都已经习惯了这个时空的生活。虽然偶尔还会有挂念,却都学会了如何融入这里。
感叹之余,耳边又想起了汐枫的话。回宫便会有难,指的会是什么呢?不过,在这深宫之中要想安然度日,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荣紫璇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女人。看来,以后凡事都得小心了。
听说东陵无绝要夜宴群臣,为卓君山接风洗尘,沐兰索性便去宁寿宫用了晚膳,顺道打听了一下清舞的事,才知道她被荣紫璇叫去训了几个时辰的话,想必荣紫璇对她在宫外的事少不了一番盘问。
不过,以清舞的聪敏,要应付过去应该也不难。
回到锦福宫时,时候已经不早了,泡完了热水澡后,换了件宽松的袍子,沐兰正准备上床美美的睡上一觉,刚一踏入内室,就见东陵无绝正坐在她床沿。
“不是说今晚要宴请群臣?您怎么会在这儿?”沐兰惊讶之余,又有些欣喜,朝他走了过去。
“嗯。”东陵无绝闷声应着,眸光落在她脸上,凝视着她。
“怎么了?”感觉到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对,沐兰不禁有些诧异。今天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自己也没哪招惹他呀。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还瞒着朕?”东陵无绝淡淡问着,那双眸子却盯得人不敢直视。
“没有啊。”沐兰莫名的心虚了一下,可细想想,该知道的事他都知道了,便放下心来,替他倒了杯茶,道:“您喝酒了吧?”
东陵无绝接过她手中的茶,却没有喝,放回了旁边的小桌上。拖过她的手,微一用力,沐兰便跌坐在他身旁。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
沐兰眨巴着眼睛,实在想不起来什么。鼻子嗅了嗅,没什么酒味,应该不是喝多了,可到底会是什么事,让他一副她欠了他钱的样子。
看她答不出来,东陵无绝伸手揽过她脖颈,将她带到近前,问道:“那块木牌是不是在你手里?”
沐兰心怦的一跳,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连忙摇头否认,道:“木牌不是一直在你那里吗?”
东陵无绝唇角微扬,浮起一抹浅笑,“是啊,放在朕寝宫的东西,怎么会不翼而飞了呢?”
沐兰硬着头皮迎视他,陪笑道:“这就奇怪了,寒午宫把守森严,怎么会丢东西呢?会不会是玄冰玄素洒扫的时候没注意,当成垃圾丢掉了?”
东陵无绝审视着她的眼睛,道:“朕把它放在玉枕里的。”
“原来……那个玉枕里还能藏东西吗?”沐兰觉得自己表情快要僵化了,却不得不继续装无辜,道:“既是藏得这么隐秘,怎么会不见了呢?”
“所以,朕不是来问你了吗?”东陵无绝微一俯身,鼻尖几乎擦到了她的脸,“这段时间以来,可只有你在朕的寝宫单独呆过。”
沐兰嘟了嘟嘴,不服道:“是吗?可臣妾记得,那些天里,君上每天都宣顾姑娘去你寝宫的,您怎么不去怀疑她?”
东陵无绝也一字一句回她,道:“她连内殿都没有进过,根本不可能有机会。”
“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恨不得日日相见,谁知道你有没有被美色冲昏了头,***快活的时候,被人顺手拿了去也不一定。”想到那会他和顾纤纤走得那么近,沐兰至今心里犹酸酸的。
“原来是这样吗?”东陵无绝恍然的扬了扬唇,身子一倾,沐兰下意识的要退,整个人便被他逼得朝后倒去,若非有手肘支撑着,几乎要躺倒在床榻里。
“不过,趁朕***快活的时候偷东西的,好像另有其人吧?”东陵无绝俯视着她,伸手撩拨着她腰间的罗带,“怪不得那天你像转了性,主动跑来向朕求欢。”
糟了,事迹还是败露了!面对东陵无绝逼压过来的气势,沐兰知道糊弄不过去了,只得沮丧道:“好吧,那的确是我做的,我只想把东西物归原主,你又不同意,那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承认了?”东陵无绝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偷东西,你还是第一个。你说,朕该对你施以什么惩戒,才好让你铭记在心,永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