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离别之前

清明的阴雨天气终于结束了, 太阳公公也露出了久违了的笑脸,马路上的汽车似乎都变的年轻又精神了,在公路上欢乐的奔跑着。钟煜开着车, 车里放着节奏欢快的韩语歌, 他将去画廊见小熊。

画廊里生意越来越好, 此时不少顾客正驻足于画作前品位欣赏, 也有想购买的顾客在和画廊的工作人员咨询交流。当钟煜一身黑色酷装出现在画廊门口时, 小熊那是欢天喜地的奔了过来迎接。

“呀呀,我滴个乖乖,你可终于舍得回来了啊。”小熊用拳头轻轻捶着钟煜的胸口。

钟煜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说:“怎么, 等不急了?”

“是啊,你再不回来, 我就急得长白发了, 你看看, 我这头发又白了几根了。”小熊扯着自己的头发,其实他并没有一根白发。

“生意还好吧。”钟煜笑着问。

“嗯, 还不错。老顾客也越来越多了。看来做生意还是要一个守字,守得云开见月明啊。坚持,做什么事都要坚持的好……”俩人谈笑着步入画廊。

钟煜望着墙上的画作,感慨万千,这里是他的梦想和心血的圣地, 也是他精神寄托的家园。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放弃了,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不想舍弃画廊, 可是精力有限, 他怕自己无暇顾及, 所以还是决定要舍弃了。他想人生应当有取舍,该舍弃时就该舍弃。

画室里, 钟煜和小熊坐在绿色大木桌上已经聊了好一会儿了。

“啥?你想清楚了。你不想清楚后果很严重。”当小熊得知钟煜想要舍弃画廊时,又是惊讶又是反对。

“当然,我想了很久了,已经想清楚了。人生不只是为了梦想而活,为了梦想而活太累了,我想换个方式,为了家人而活。人,要讨好自己真的很难,总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决定。但是又不能不把自己放在最后考虑,家人是最重要的,给自己生命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人。想着父亲一天天老去,而且他身体又不好,我就很是愧疚,如果我早些接手,他就可以早些退休。人生真的太残酷了,想着有一天要和父亲永远分开……所以想在他还健在的时候,多为他分担一些……”钟煜感慨无奈的命运。

“那为何不讨好自己呢,那就不要舍弃画廊。我们继续合作就是,我来打理就好,你忙你的工作,没有关系,又不影响。”

“可是以后我还是要回韩国的啊,现在不舍弃到时候一样要舍弃啊。晚不如早啊。”

“好吧,既然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的决定。我还想结婚你来帮我看店呢,没有想到你这么急,不过没事,我已经招了两名店员,业务熟悉的很快,倒是省事不少。”小熊生怕钟煜不回来,为了结婚顺利早有了安排和计划。

“谢谢你,小熊,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是我钟煜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快别这样说了。对了,你回来后有给苏臻打电话吗?如果没有打,那她肯定会怪我食言啊。”

“打了。”

“说什么了?”

“关机,她去韩国了。”

“她去韩国做什么?难道是去找你了?你看你干嘛不早点回来呢,这时候回来,结果苏臻又找你去了。看来你们俩个人还是有戏啊,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啊。该主动出击就要主动啊,为了爱不要那么多顾忌了,说出来,为了爱说出来,说出你的爱吧。你一定会得到真爱的。”

“就你会想,你们怎么比我还爱做白日梦,她哪里是去找我的,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已经被抛弃了啦,我现在是真正的失败者啊,被自己爱的人抛弃了,现在正在疗伤,希望早日能康复啊。我还真的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了,还舍不得把尸体摘下来。”钟煜口是心非的说着。

“她有男朋友?我觉得不像,她那状态怎么看都不像谈恋爱的人,我以我敏锐的男人的直觉保证。她肯定是想你想的发疯了,受不了了,于是想着要去找你吧。”

“好啦,你就知道取笑我。若真是你想的那样,我呀,请你喝三天三夜的好酒。”

“那你等她回来?还是去韩国找她?”

“等吧。当然只能等了,还两天就回来了吧。我若去韩国找她,那是大海捞针啊。”钟煜现在只一心盼着苏臻早些回来。

“好,兄弟我支持你。希望你们俩能成。”

“谢谢。”钟煜嘴上否认小熊的说法,但是心里还是被他的话哄的很开心,他知道小熊说的不过是玩笑和鼓励,但是他想就当真话去听吧,或许还真是那样呢。他暗暗的抱着侥幸心理,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的吧——希望一切都是好的发展,一切都是好的结果。

韩国料理餐厅,钟煜和林郁林面对面坐着一起吃晚餐,也算是他跟林郁林的告别晚餐吧,因为他知道他在这个城市的时间越来越少,怕到时候走的太突然而来不及告别,所以约了林郁林一起吃晚餐。

“和苏臻联系上了吗?”林郁林很是关系他和苏臻的感情问题。

“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去延边啊?” 林郁林心想他找不到苏臻,肯定是想要走了,她隐隐感觉到这是最后的晚餐了。

钟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我去找了秦楚了……然后得知苏臻去韩国了。”本来他是想把找秦楚的过程详细的跟林郁林说一遍的,可是觉得那样会太罗嗦,所以直接说了重点。

“是吗?去韩国为了找你么?”没想到林郁林的反应和小熊是一样的,钟煜真是惊讶人们的共性思维。

“哪有,只是去旅游吧。她的店已经没有开了,估计心情不好然后就去旅游散心。我可不敢想她是去找我的。”

“为什么不敢想,难道怕失望?我猜就是。那么多国家,为什么单单跑韩国去,我猜就是专程去找你的。如果真是那样,那你可就发了,那就坐等美人投怀送抱吧。”林郁林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你们都是乐天派才会这么想,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知道真相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钟煜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了,他怕失望,所以做着最坏的打算。“等她回来后,先找她谈谈看,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要去延边了,画廊我已经放手,已经交接给小熊了,以后我和画廊没有关系了。”

“这么突然,也太仓促了吧。你以后去延边了,还会来这边玩吗?”林郁林有些不舍得,最爱的人去了台湾了——仿佛失踪了一般,现在最好的朋友也要去遥远的地方了——不知道何时才会再相见。

“当然,交通这么发达,我有空就来看看你们大家,这么多朋友在这边,还是很牵挂的。而且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对这里很熟悉了,有感情了,真的要走还真舍不得呢。说来也奇怪,从韩国到中国来都没有这种不舍得,可能因为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会回韩国的,而这次却不知道离去要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了,想来心里还真的很难受……”

“是,我也很难受。唉——”林郁林放下筷子,没有了胃口。

“吃吧,多吃点,以后都难得有机会请你吃饭了。”

“如果是最后一顿饭了,我宁愿不吃。”林郁林的倔脾气又来了。

“唉,谁说是最后一顿饭了。我明晚还请你吃就是了。”钟煜安慰道,然后拿起筷子放她手里,她才笑着继续吃。

钟煜望着她无奈的摇头,说:“唉,你们女人可真够多情的。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不用这么伤感吧。再说了,我还在中国呐,你想去延边,你告诉我,我包吃包住包路费……”

钟煜还正夸口时,电话响了,一看居然是延边家里的电话。他微笑着接通电话,以为是母亲来打听儿媳的事情,他笑着“喂”了一声,却听到母亲悲伤的声音说:“你爸住院了,你赶紧来延边吧……”这个消息让他的脸顿时僵住了,笑意似乎被魔鬼掠去了般,只剩下一张空洞眼神的脸。

“怎么了?”林郁林担心的问。

“父亲住院了。在延边。”钟煜眼神发直,颤抖着说。

“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应该没事……吃吧,继续吃。明天我赶最早的飞机去延边。多吃点吧。”钟煜强颜欢笑的拿起筷子,夹着食物,却怎么也送不到嘴里。他放下筷子,眼泪跟着一起跌落……

“没事,你去吧。等苏臻回来了,我帮你转告她。要不你留封信给她吧。我帮你转交给她。”林郁林似乎猜到了钟煜的心思,于是想到了胡教授用过的办法。

“嗯,没事,不用,我亲自打电话说比较好,或者等父亲病好了,再从延边回来时说吧。”他的眼泪是留给自己的,着急的相思泪……但是父亲比一切都重要,他必须去父亲身边。

“好吧。那这杯酒是我给你送别的,祝你事事一帆风顺……”林郁林的祝愿如春日里的暖阳让钟煜感觉到安慰。是的,一帆风顺,希望一切一帆风顺吧,他心里想着,喝掉了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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