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张政涵有一台大手术,所以必须带着陆粉回上海,因为时间紧急,陆粉只能随着张政涵搭乘飞机,张政涵的妈妈自从知道两个人不能在老家过初五,就一直不高兴,直到送两个人到机场,张政涵的妈妈还一脸不高兴的抱怨:“就是他这个工作,我真是不喜欢,大过年的动刀见血,听着我就害怕,天天这么忙,都没有好好在家住几天。”
张政涵最后抱了他妈妈一下:“好了,您别封建了,什么时代了。”
陆粉笑着抱了张政涵的妈妈:“姨,我会再来看您的,或者过几天我接您到上海去。”
张政涵的妈妈将吃的东西塞了大包小包,整个塞到陆粉手中:“别惦记我,你们俩好好的,工作再忙也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没事多打两个电话就行。”
张政涵拉着陆粉入关,一直蹙着眉:“别回头。”
陆粉不解,最终还是回头望了一眼,虽然距离有一点远,但是还是清晰的看见张政涵的妈妈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默默的流着眼泪,有什么东西袭上心头,心里一酸,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她微微低头,将自己的脸掩入大围巾中。
张政涵的声音就响在耳边:“我这一走,这一年都可能忙的回不来,一年中陪我爸妈的时间也就只有这三四天,从我上大学的时候开始,我妈每一次送我走,都一个人站那哭,我后来就学会了不去看,假装看不见。”
陆粉一言不发,她知道张政涵是什么意思。
张政涵下了飞机就被医院的车接走了,他真的很忙,陆粉一个人打车回公寓,却在楼下的拐角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曲寻,自从那次住院之后,她拖着行李箱从后门走,刻意避开曲寻。
她在楼上看着,一直到下午六点,天色都黑了下来,曲寻才离开,陆粉也不想吃饭,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房间中,手边还放着张政涵的妈妈给的那个珍贵的玉镯,心里面乱成了一团糟。
张政涵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陆粉迷迷糊糊的听见声音,不大一会就听见脚步声在二楼响起,陆粉疑惑,张政涵这么晚下班上楼来干嘛?
她没动,就等着,张政涵推开了陆粉房间的门,陆粉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可是一分钟的时间之后,张政涵又轻轻的合上了房门,下楼去了,陆粉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楼梯口,整个房子都陷入一片黑暗中,可是空气中有淡淡的烟味传来。
陆粉一惊,整个人都懵了,张政涵从来不抽烟,她轻轻走下楼,走到客厅沙发边上,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张
政涵坐在沙发上,烟雾缓缓上升。
“政涵……”
她轻声,张政涵忽然抬头,按亮了手机,陆粉按了客厅的灯,张政涵猛地侧头去,陆粉急忙上前扑到他身边,伸手扭过他的脸,诧异:“你怎么了?”
张政涵的眼圈都是红的,他抹了抹眼睛,冲着陆粉笑:“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陆粉捧着他的脸:“出了什么事情?”
张政涵摇了摇头:“没事。”
“不可能”陆粉一口否定:“你一定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张政涵长吸了一口气:“今天晚上,我主刀的患者死了,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今年才十六岁,刚上初三,长得很漂亮。”
陆粉将他的头揽入自己怀中,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着张政涵的肩,她以前并不知道在这个喜气洋洋的节日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遭遇了这些事情的人又是一种什么心情呢,然后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陆粉一个人开心快乐了,所有人都会开心快乐,陆粉一个人伤心难过了,那么就全世界都灰暗了,陆粉只是陆粉,是一个人而已,代表不了任何人,也帮不到任何人,而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正在此刻伤心难过失望备受折磨,或者正在逝去。
大年初五,陆粉准备了精致的礼物,自己一个人回了一趟陆家,不管离开多久,陆家依旧恢弘,大气的别墅让陆粉觉得熟悉而陌生,这是她成长的地方,在这里,有她的童年,有她的亲情,母亲在这里生活过,星宇在这里生活过,那些发生过的美好记忆,永远不能被磨灭,就算她极力否认。
她按了门铃,佣人开了门,看见是她,惊讶不已:“小姐。”
她点了点头,对这个称呼感到老旧而陌生,原来她不是个草根,而是个小姐。
大概是来的还比较早,听见声音,陆远山和程如梅匆匆从楼上下来,程如梅向来娇美的脸上都带着不可置信:“小粉。”
陆粉点了下头,对着下楼的陆远山打招呼:“爸爸,新年快乐。”
陆远山还一直回不过神来,踟蹰了半天,只问出了一句:“你……吃早饭了吗?”
陆粉点头:“我吃过饭了,今天就开始销假上班了,所以早一点来看看你,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讪讪的转身欲离开,程如梅却快走几步拦住她:“小粉,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陪你爸爸吃一顿早饭再走也不迟。”
陆粉抬头看她,程如梅微微垂头,露出一副怯怯的样子,陆粉面无表情:“不了,下次有机会的吧。”
她往外走,陆远山忽然想起了什么,
出声问道:“你现在交往的那个医生,我听说你去他家拜年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
陆远山能知道她的任何事情都不足为奇,但是就这么直接的提出来,陆粉觉得丢脸而尴尬,上一次她带着曲寻信誓旦旦的回来,说要交往,任由别人怎么劝都不管用,现在就这么轻易的换了男朋友。
她咬了咬唇,回头看陆远山:“您怎么看?”
陆远山很惊讶陆粉居然询问他的意见,招了招手,陆粉犹豫了一下,还是陪着他坐在了餐桌上,程如梅打发了佣人,亲自给陆粉和陆远山倒了一碗豆浆。
陆远山说:“是叫张政涵吧?虽然门第低了一些,但是比起那个姓曲的小子,我……”
“老陆……”程如梅一个眼神警告道:“过去的事情就别说了,小粉听了心里也不得劲。”
陆粉不动声色,陆远山咳了一声,继续道:“和你妈是一个单位的,工作还算稳定,职位也不错,也算有社会地位的人。”
“爸……”陆粉打断陆远山的话:“您知道我选择曲寻和张政涵的原因是什么吗?”
陆远山说:“那我确实不知道你选择那个姓曲的小子有什么可图的?”
“没什么可图的”陆粉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谈恋爱然后走入婚姻,我能图一个男人什么?作为父亲的您,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您给了我最好的生活,不管是钱还是权,比起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平凡女人,我拥有太多,所以不在意这些,尽管我现在失去了这一切你赋予我的,但是我知道只要我真正需要,你都会义无反顾的给与,但是爱情不一样,一个女人选择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想要找一个人做靠山,被疼爱,不管是曲寻还是张政涵,他们都对我很好,这也是我和他们在一起的原因,所以请您不要再说什么工作什么职位,你能不能在调查我们的时候看一看他为我做了什么,我为他做了什么,我真正需要的又是什么?我们在一起开不开心?用这些标准来评判我们是否合适在一起。”
陆粉从餐桌前站起来:“想和您谈的就这些,找机会我会把张政涵带回来的,您吃早饭吧,我走了。”
陆远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标准就是这个男人必须有足够的资本,不管是金钱还是权利,亦或是社会地位,他都必须积累好一切才能追求我的女儿,我想让你的后半生从他在我手中接手你的那一刻起,就无忧无虑,让你的生活没有断层,一直像我曾给与过你的那样生活着。”
陆粉踟蹰了,她回头看一脸严肃的陆远山:“爸,谢谢你,听到你这么说我今天也算没白来,总算您还疼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