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的恢复的状况还算良好。
住院第十一天的早上,她的主治医生在进行过常规询问检查后,笑着对周锦宸说“患者家属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
那真的是良宵近一段时间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医院本身就是个让人慢性崩溃的地方。更何况,她还每天都要面对一个打从心底不想看见的人。
如今听说自己能够出院,实在是有一种失明患者重见天日的感觉。
明媚、畅快,打从心里的觉着透亮。
…………
良宵在b市没什么亲戚,收拾东西的时候,周锦宸便劝她先去自己那里暂住一段时间,等病养好了在搬回自己家。
他这话说的好听,可司马昭之心,良宵怎么会不知道。
孤男寡女共在同一屋檐下,又是一个心怀不轨,一个余情未了。只怕到时候等她病好了,也不用搬回去了。
当即便笑着拒绝了他。
周锦宸想要再劝,她一句‘周总应酬那么多,哪有时间天天回家照顾我’就把他堵得死死的。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可是让良宵没有想到的是,周锦宸最后还是把车开回了他自己的住处……市中心的某高级公寓。
…………
良宵到在车上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睁开眼,前方小区的安全门已经出现在了视线里。
发现周围的景物不是自家老旧的居民区时,立刻翻了脸,转头冷冷地质问正握着方向盘的某人,“周锦宸,你什么意思?!”
她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
周锦宸温柔的瞥了身边的人一眼,心里全是奸计得逞的笑意,面上却仍旧摆出一副口苦婆心的样子,“良宵,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一个人住根本不行的。我那里房子大,空着也是空着,你住过来,正好我照顾你!”
“照顾我?”良宵嗤了一声,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周锦宸,你连荷包蛋都不会煎,你那什么照顾我?”
周锦宸立刻笑意盈盈地侧过头,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亮。
良宵被盯得发毛,“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良宵,是不是如果我会做饭,你就肯留下来养病?”
“你会做饭?!”良宵嗤笑一声,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周锦宸,你这个‘如果’实在是……你怎么不去如果一下你自己其实是个gay呢?我感觉这个成立的可能性都会大一些!”
两个人在一起两年,周锦宸进厨房的次数良宵用一个手的手指头就能计算过来。而且有两次,还是他兴致来了,硬拉着她‘胡闹’。他大少爷那是典型‘十指不沾阳春水’,五谷不分的主儿。根本连小麦和稻谷都分不清楚,更别说是做饭了!
周锦宸挫败地轻轻摇头,随即便露出一脸的暧昧,“良宵,我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你不是最清楚了么?嗯~”尾音拖得长长的,一路九曲十八弯,说不出的轻佻和狎昵。
‘腾’地一下脸立刻烧了起来。良宵咬牙,皱起细眉冷冷地对他说:“周锦宸,你赶紧送我回去!我还是那句话,既然离婚了,我就不想和你再有瓜葛。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去你家的!”
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周锦宸既没有停车,也没有挑头。只是又微笑着把话题重新扯回了做饭上,“良宵,其实我现在真的会做饭的。”最拿手的,是她爱吃的松鼠桂鱼和糖醋小排,还有五象荷叶蛋。
“是吗,那周大少没把锅烧漏十几个?”良宵淡淡地讽刺。
周锦宸却恍若未闻,“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现在不只会做饭,而且手艺还相当不错。去年一年的时间,我都在研究厨房里那点儿事儿。中华美食真是博大精深啊,其实,挺有意思的……”
可这些现在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良宵忽然因为他的兴高采烈变得低落而烦躁。她深呼吸着,揉了揉眉心,神色间有着说不出的疲惫。
“周锦宸,我真的很累了,你别再和我闲扯了行吗?”
周锦宸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踩了刹车。转头,灼灼的目光锁定住她苍白的颊。眼中有压抑的怒火,更有清晰的伤痛。
“良宵,难道在你心里,我做的这些,就都是‘闲扯’么?”
良宵看着他不发一言,许久之后,利落地解开安全带,直接扭身去推车门。
可周锦宸的动作更快,手一伸,赶在她前面落了锁。
整个车子立刻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让良宵感到不安。
“周锦宸,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良宵。我们好好谈谈,行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良宵!”周锦宸低吼了一声,“就算我们两个人已经不在是夫妻,可难道就连好好说上几句话都不行么?”
他眼眸深处有说不出的痛苦,良宵也跟着心里一痛。
她轻垂了眼眸,似乎在寻思着什么,许久之后,终于动了动嘴唇,呢喃一般轻声说道:“周锦宸,你要是想和我谈,就马上挑头。有什么话,去我家说吧……”
…………
良宵住院期间并没有攒下什么东西,只是一个小包,装了几件贴身的衣物和日常用品。
到了地方,周锦宸拎了小包,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良宵上楼,一边看着楼道里阴暗简陋的环境直皱眉。
“那天晚上我来的急,要是早注意到你这里环境这么差,就是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送你回来的!”
良宵抿了抿唇,没接腔儿。
周锦宸叹了一声,心里一阵酸楚。他曾经发誓要一辈子守护宠爱的女孩,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独自生活了两年。
“良宵,对不起……”
良宵因着这一声道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脚步一顿,冷淡地说了句“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当初两个人离婚,除了随身的衣服和证件,她带走的,只有自己的工资卡。至于周锦宸在协议中划给她的现金和不动产,她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如今这样凡事都靠自己的生活,她不觉着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