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洗手间麻利冲了个澡,也懒得去管肩膀上的伤口,随便找了个塑料袋套了套遮了遮,待到她出来再把自己的伤口收拾停当的时候,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到了十二点。她把自己的浴袍穿好,走到窗边,陈默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躺着,看起来睡的极为不舒服。
叹了口气,调暗了室内的灯光,把陈默的被子轻轻一掀兀自说了句:“抱歉,我也是为了让你睡的舒服点儿。你醒过来可别骂我。”接着便去脱她的衣服。拔完衣服拔裤子,一趟下来气喘吁吁,根本顾不上自己那些个贼心色胆,只是顿时觉得自己的澡白洗了。
然而那白皙的肌肤裸露在昏暗的灯光下,这对于她不可不说是致命的诱惑,林澈呆呆的看着愣了愣,又忽然觉得自己此举像个流氓,急忙又拉了被子去给她盖。陈默的面色由之前的白变成了粉红,在浅睡之中拧着眉头,不时的还咕哝几句听不明白的呓语。林澈坐在床边,看着她那搅起的眉心,不由伸出手指轻轻的放在她的额头上,想要把她的眉心抚平。
室内很暖,灯光很暗。林澈微微的弯着身子,几乎能够感觉到陈默呼出来的滚烫的带着酒气的热气扑在脸上。
她的心跳有点儿快。
闭了闭眼睛咬了咬牙,生拉硬拽的按下了心中那一股如火一般烧起来的冲动。伸手去关旁边的台灯。身下的人却忽的一动,被子之中两条洁白的胳膊伸了出来圈住了林澈的脖子,林澈瞪着眼睛发了呆,那还未冲口而出的惊呼便已经被滚烫的唇瓣堵了回去。
林澈不是没有和人接吻过。曾几何时那年少轻狂的少女时代她曾经一度沉迷在米国的酒吧里,在满心纠结无法挣脱又寻不到突破点的时候也曾经把自己喝的烂醉如泥,隔天儿一早莫名其妙的醒来在陌生女子的床上,然后惊慌失措的检查自己的衣服,发现衣着完好之后再重重的吐一口气。
她一直担心自己逾越了内心的底线。她需要找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儿,然后再去发生最亲密的事情。在苦恼的后悔了多次之后,终于决定戒掉酒吧舞会这些表面激情炙热内里乏善可陈的东西。用云溪的话说,你三十岁了,谁还没个疯狂傻X的岁月。不过你也别指望用这种方式找到你心仪的女孩儿,放纵一下可以理解,放纵一辈子那是蠢货。
林澈不是没有放纵过。
然而现在,她觉得自己疯了,不然就是陈默疯了。
她明知道此时此刻的一个吻根本不能够代表陈默对自己设置的情感防火墙打开了一个缺口,一个喝的酩酊大醉又刚刚大义凛然如英雄就义一般把自己最珍视的东西送还简单、编造令人痛心的临终遗言劝勉情敌好好活下去却又假做无事的——自己喜欢的女人,在情伤和宿醉的双重压力下做出这种违反她常态的举动实属自然,而自己应该理智的推开、制止、停止。
但她居然想让自己放纵一下。
如雨点一般的轻吻随着内心的升温逐渐变成噬咬,搭在颈间的双臂把她箍得很紧,那种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的窒息感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用惯常冷静的处事态度来让自己悬崖勒马及时刹车,又或许是——浓重的酒精味让她也醉了。
醉的一塌糊涂。
台灯柔和昏暗的光下,紧贴的身体交缠着,粗重的呼吸如浪潮一般拍打着鼓膜,宽松的睡袍早就被林澈丢到了床边,两个人在柔软的被子里贴合无间。
陈默的身体很烫,小火炉一般的温度成功的把林澈心中本就还在纠结是否要烧起来的星星之火瞬间点成了燎原之势。左肩隐隐的疼痛让神经变得更加敏感,丝毫没有让她更清醒一点儿,她只觉得极为刺激。
从额头到鼻尖、从面颊到唇到光滑的脖颈再到柔软的耳侧。林澈闭着眼睛,一点点的攻城略地,时而温柔吮 吸,时而又像个暴怒却又隐忍着的兽。她的内心晴昼交替风云变幻混乱的如同一团浆糊。只能跟着感觉走。跟着感觉拥抱抚摸,跟着感觉亲吻。
暗黄的灯下陈默紧紧地闭着眼睛,柔细的语调从微张的唇间不自主的冲出来——“雯……”
啪……
林澈明显的听见自己脑子里那一根紧绷的弦断裂开的声音。她咬着牙撑起半个身子,负气一般的看着陈默那绯红的面颊和轻咬的唇以及身上那星星点点儿的红色印记,用力的做了个深呼吸。转瞬之间却又不自觉的笑了,颇为无奈的下了床。
穿好睡袍,给陈默盖好被子,林澈终于关了台灯。轻手轻脚的走到窗前,点了一根烟自语:“陈默……你还真是……够厉害的……”接着又是一笑:“恩,我也够厉害的。林澈,我给你满分。及时刹车,勇气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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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现在不能想起林澈。
想起她,她就有一种要端一把机关枪给她突突了的冲动。
当然,面前这个醉死过去的人也并没有让她轻松到哪里去。
此时此刻她抱着胳膊双目喷火一般的盯着床上已经睡的几近人事不省的简单,恨不得端一盆冰水对准她从上往下浇她一个劈头盖脸。
“真是好极了真是好极了,这么大的事儿,到现在才让我知道!”她咬着牙兀自摇了摇头:“我瞧你俩根本就没打算让我知道!”
简单迷迷糊糊的哼了两声,蹬掉脚上的鞋子钻进被子里。云溪气急败坏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林澈拨电话,然而对方确实一直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听着电话那头那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女声,云溪沉着一张脸把电话啪的丢在桌子上。
反了,这两个人真的要反了。
云溪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林澈自从迷上了陈默之后整个人的行事作风都不按常理了,以前还希望简单可以保持冷静和理智,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她自己在这一段时间里本来就因为鼎盛的业务忙的焦头烂额,然而最可怕的是白天焦头烂额就算了,晚上还要替这两位二世祖收拾这些莫名其妙的烂摊子。
且不说林澈接了陈默兀自离开把简单抛给她一个人,让她扛着这个又重又迷糊的醉女人回家这件事儿,便是此刻居然连一个关心的电话也不打来就已经可以让云溪火冒三丈。
“狐狸精……”她咕哝了一声:“我瞧出来了,你们几个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她站起身子费力的踩着拖鞋一路蹭着打算去洗澡,床上的简单却忽然哼哼嘿嘿的笑起来,云溪转头快步走到简单身边,瞧着简单一阵阵的作呕的样子瞪着眼睛揪住她的脖领子:“简小白,你给老娘老实点儿。盆儿给你放床边儿上,你要是敢吐到我的床上……”
她话还没说完,简单哇的一口吐了。
云溪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己新买的床单就这样报销,拧着眉头捏着鼻子站起身扯着嗓子叫家里的佣人:“李嫂,你过来收拾。我不管了!”
李嫂急急忙忙带着惺忪睡眼快步到了门口,她这才闪身出了门,摇头无奈的说了句:“你们真是够了……”
简单最终被云溪丢在了沙发上,她自己睡的四仰八叉,没多久就从沙发上滚落到下面的地毯上,兀自哼哼着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似是冷了,整个人蜷缩着,她本就瘦高,这样一缩显得更加瘦弱。
云溪披着浴巾盯着简单,微微的蹙了蹙眉头。自己跟自己置气一般的把浴巾一甩,给简单扶回沙发上,盖上被子。这才叹了一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管她林澈明天会说什么,管她简小白明天会是什么鬼样子,她现在需要约会周公,睡觉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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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之中的冬日清晨天光依旧暗淡。室内拉着黑色的窗帘,没有开灯。从里面瞧就如深夜一般。
林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下下的晃着。眯着眼睛看着靠坐在床上正用白色的被子慌乱的遮挡着自己重要部位的陈默,悠悠的吐了口气:“这事儿不怪我,是你要霸王硬上弓的。”
陈默的眼神忽闪了一下,她刚刚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不着一物还以为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然而面前人低浅的轻笑在她耳边响起不亚于重磅炸弹。她迅速的坐直了身子,身上的被子却又滑落下去,在她慌乱的低头去拉被子的一刹那余光瞥见了自己胸前那细密的……
草莓印……
然后,现在——罪魁祸首以一种近乎不屑的语气轻飘飘贱歪歪的仰着下巴看着自己说了一句这事儿不怪她。
因着宿醉而剧烈的头疼一波波的扰着她的思绪,她绞着眉头低着脑袋使劲咬着嘴唇却也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
她不想再去细想了……
林澈还穿着宽松的睡袍,她在床上浑身上下□□,白皙的皮肤上被打着明显的标志……她做了无数的深呼吸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林澈却笑了:“你干啥这个表情?和我在一起,有这么难吗?反正……都到这一步了……”
陈默沉闷的不看林澈:“抱歉,我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把……”
“我不知道……”林澈站起身子,坐在了床上,直勾勾的看着陈默,弯着嘴角:“我不知道一贯身先士卒的陈警官在处理感情问题上,居然会变成鸵鸟。”
陈默愤然抬头看着林澈:“你什么意思。”
林澈却又大笑:“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你放心,你醉了,我还没有。咱俩还没有做到那关键的一步。”
陈默凝着眉心古怪的看着林澈不说话。
林澈叹了口气,抬手揉着自己的酸痛的左臂:“我说过我非常的喜欢你。尤其是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之后。我发现我更喜欢你了。但……这并不代表我要在你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冒犯你的举动。”林澈看着陈默,眼神一瞬不瞬:“不过,我承认我昨晚确实也冲动了……所以……”她一脸坏笑的指了指陈默的胸口和脖子:“那个啥……最近还是穿高领毛衣吧 。”
陈默现在有一种想打死自己的冲动。瞪着眼睛看着林澈缓步走到了门口,又转过身意味深长的说:“对了,有件事儿想通知你。郭叔叔那边的事儿似乎处理好了。比想象的要快。所以你再过几天可以回你家去住了。当然……”她笑了笑:“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住在这里。”
“不用了,过几天我就自己回去。”陈默低着头不看林澈。
林澈颇有些遗憾的撇了撇嘴:“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要从今天开始,正式追你。是正式的——追你。”林澈冲着陈默挤了挤眼睛故意又把话拉长了声调说了一遍:“所以,陈默,准备接招吧。”
开门,离开。
陈默呆愣的坐在床上,内心烦乱的撑住了脑袋,顿时觉得酸胀的脑袋疼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