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这次看起来是真生气了,林澈觉得有趣极了,云溪越生气,说明她对这个人越在乎。因此她赔笑着点头却又不忘记揶揄:“好好……听你的听你的……不过你太久见不到她可能也会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云溪直扑过来捂住了她的嘴:“林澈,你再说一句,我就跟你绝交!我要净身出户!我不管了!”
林澈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频频点头。云溪松了手,抱着胳膊坐回沙发:“说吧,什么事儿劳动您老人家的大驾亲自来家里找我,不是应该陪着你的小默默吗?”
“哎……”林澈搓了搓手坐到云溪身边,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嘴:“实话跟你说,我跟她……昨晚……差点……”
“哦……呵呵,”云溪冷笑一声:“怪不得,我没说错,简小白你们俩,就是一对儿恶魔。一个借着自己醉爬上老娘的床,一个借着别人醉给人家姑娘睡了。”
林澈叹气:“Sara……我没有……我都说了是差一点……”
“我看阿FI是实实在在的魅力太大。一个人都已经去世了六年还能对你们造成如此大的影响,我也是头一回见着。”
“Sara,阿FI已经去世了。你就别……”林澈摇了摇头:“我找不到陈默了。她家没有人,电话关机。我担心她出危险。你帮我找找。”
“找?”云溪挑着眉头看着林澈:“我不找。你自己惹的祸为什么总是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反正我现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不管。”说话间,她翘起二郎腿,抱着胳膊瞧着林澈。
林澈吸了口气,目光狡黠的看着云溪笑:“行,你可以不找。那我就去告诉小白,你暗恋她好些年了。为你们早日长相厮守的大业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一下,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你……敢……”云溪咬着牙盯着林澈,却又在目光的交锋之中败下阵来,她知道林澈真的什么都敢,什么都干得出来。
半晌,只能无力的摇了摇头去拿电话,无奈的说:“我到底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啊?”
“上辈子的事儿先别说了……”林澈苦恼的撑着下巴:“先把这辈子的事儿解决了吧……”
然而……
这辈子的事儿也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昨夜几乎一夜没怎么睡的林澈单手撑着脑袋忍着一波波袭来的睡意等到了凌晨,云溪瞪着眼睛看着靠在沙发上的林澈,整个人已经困的恍惚。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云溪抬脚踹了踹林澈的腿:“我看她就是故意避开咱们的……既然这样你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冷静的待几天不好吗。非要找着她不可?你一天都离不开她了?”
林澈烦躁的摇头:“不是……我就是……就是……”她说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一句话合理的解释一下现在心情。
一天都离不开陈默?不,她跟陈默也并没有到这样的关系。尽管她很清楚陈默关掉手机百分之八十恐怕是因着昨夜发生的那并不算成功的床事,另外百分之二十则是自己今天早上当着她的面儿夸下海口的豪言壮语。好了,百分之百是因为自己。
但理智又告诉林澈,以陈默的本事,要是有什么人想让她从这个城市里突然消失也是不太容易的事情,除非是她自己。但她林澈就是扛上了,觉得放不开,放不开是因为她本就高傲又带了些自负的性格从来没有在什么事情上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也从来没有人能够在情感和理智的交锋之中比她更加收放自如。
然而陈默做到了。林澈觉得自己在跟陈默的数次不见血的过招之中一败涂地。
是以她憋着一口气,非要找到她不可。即使明知自己现在是犯了小孩子脾气,也任由着自己的性子跟自己赌气。
云溪眯着眼睛瞧着林澈,早就洞悉了她那一星半点儿的小心思,站起身子晃悠着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拿着一条湿毛巾出来丢在林澈的脸上,毛巾是用冷水洗过的,林澈正迷迷瞪瞪的发着呆,忽的被冷水一激瞬间精神了,一把撤下毛巾说了句:“机场那边查过吗?”
“机场?”云溪微微蹙眉:“你说她去别的地方了?她能去哪?”
林澈咬了咬嘴唇,不太确定的转了转眼珠:“云南……”
云溪的面上晃过一丝诧异,不解的看着林澈:“云南?你是说她去追查阿FI的死因了?”
“不会……”林澈拿着毛巾又擦了擦脸:“先别问,先查查看。”
结果证明,林澈确实猜对了。
陈默搭了最晚的一班飞机,去了昆明。
林澈看着墙上马上要指到凌晨三点的挂钟,呆了半晌之后居然笑了。
“你是不是神经病了?”云溪一头雾水的问:“你笑什么呢?”
“Sara,我觉得我可能有机会了。”林澈仰靠在沙发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一天给我折腾的……真累……”
“什么有机会了?”云溪踹她的腰:“哎哎……别卖关子,你刚才说她不是去调查阿FI死因的,那她去云南干什么?”
林澈做了个深呼吸,坐直了身子:“她是眼看着阿FI死的。死因不需要调查很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再找到当年害死阿FI的人也很难,阿FI死了,警局联络不到她的家人,她应该是葬在云南了。我猜着,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陈默应该也想明白了很多,她那个性子,不会允许自己在一条错误的轨道上行驶太久。昨天她喝倒了小白,又把吊坠还了给她。今天……”林澈又笑了笑:“她应该是想去了结另外一件事。”
云溪深深的看着林澈:“那你呢,要去找她吗?”
林澈笑道:“她现在对我避之不及,我还往枪口上撞?”站起身子走到饮水机前倒水:“不去了。她办完事情,自己会回来的。”
“哟……”云溪拉长了声音极其魅惑的哼了一声:“不是你刚才坐立难安的时候了,现在这么放得开?”
“放不开。”林澈端着杯子喝了口水,终于觉得气顺了身体舒服点儿:“所以你帮我查一查她去哪里祭拜的阿FI。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又不去找她,我还查什么?”
林澈穿上衣服,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听见云溪这句话顿了顿,沉沉的说了句:“我想……等她回来之后,带小白去看看阿FI。”
云溪靠在沙发上没说话,林澈却又说:“如果有一天你可以跟小白在一起的话,你也不希望她莫名其妙的结束了上一段感情,没个结果吧。起码……要告个别吧。”
林澈出了门,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云溪看着紧闭的大门,忽的明白林澈为什么说自己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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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澈并没有回家去住,而是又回到鼎盛。把自己抛在昨夜陈默睡过的大床上,关了灯,在黑暗之中睁着眼睛。枕头和被子上有陈默的味道,一种清新的淡淡的香气,她勾起嘴角笑了笑,脱掉衣服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脸埋在枕头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昨夜到现在,在经历了激情、挣扎、失望、纠结、担心、恐慌等种种之后,此时此刻她终于在带着令她安心的气息的床上寻找到了踏实和安全感。这是她一天里最安心的时候。
在昨夜陈默编造了个谎言把吊坠还给简单又借着阿FI的遗言之说让简单好好活下去的那一瞬间,林澈就预料到了陈默或迟或早要再去看看阿FI,就算不去,她本也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问一问,亲自去祭拜。但昨夜的突发状况让她失去了理性的判断,而陈默也确实走的太过突然。
无疑,陈默对待情感是执着的。然而在她发现事情脱离轨道之后那冷静决绝又带了一丝残忍的处理方式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不得不说,在这一方面,陈默对待自己确实够狠。
然林澈就是喜欢这样的陈默,她对自己残酷,用瞧不见的冰刀冷刃斩断情丝搞得自己鲜血淋漓,又恰恰说明了她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绝不是她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冰冷平静生人勿进。
重感情的人才会伤害自己。不重感情的人只会伤害别人。
陈默对于她表现出来的一切拒绝、回避,只是因为她不想伤害任何人。
林澈应该早就明白这一点,只是现在更加肯定了。她现在有一种明天一早就飞过去见到陈默的冲动,在她和上一段略显乌龙的感情彻底告别之后给她一个拥抱,然后正式的,慢慢的,走进她的生活,让她看到另一番幸福的快乐的任何她希望见到的景象。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过去只能让陈默那刚刚收起来一点点钢刺的坚固堡垒再一次对她防御系统全开,林澈要等,等到陈默认定她是没有恶意的,真心实意的,等到她把心里的屏障撤掉,慢慢的接受她。
“啊……”
她重重的出了口气,抬手砸在软绵绵的枕头上:“陈默,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