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舜耕山庄空旷的广场上只留下了沈勇和靓,沈勇面带微笑的脸顿时耷拉了下来。工作着的沈勇忘记了烦恼,休闲时的沈勇总是惆怅满怀,这种喜悲角色的转换速度不亚于川戏中的拿手绝活变脸。
“沈勇,你又怎么了?脸变得也太快了!”靓挽起沈勇的胳膊,抬头温情地看着他,说。
沈勇缓缓地抬起胳臂,轻轻地抚摸着靓放在自己臂腕上的手,眼睛痴痴地望着空中,说:“一言难尽呵。”
靓自从发出五个月后离开沈勇,离开水城的诺言后,在沈勇的面前就变得温柔如羔羊了。她发现,沈勇正被这个诺言缠绕困惑着,不能自拔。而沈勇的这种心态又让靓感到几多怜惜,她清楚,沈勇是怕失去她,失去她的爱。
“沈勇,你别神经质了好不好,我这不是还没走吗?你放下包袱好不好?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不好?男人嘛,应该拾得起,放得下,一天到晚神魂颠倒的,怎么能行?”靓侧脸含情脉脉地望着沈勇,说。
“问题是你并没有什么也没说,你亲口对我说了,说得那么具体,那么坚定,没有回旋的余地,我接受不了。我想你是不是太固执己见了,太飞扬跋扈了,太残酷无情了。”沈勇咬了咬嘴唇,说。
“没想到呵,沈勇,你会的词还挺多的,你不是学建筑的吗?怎么也成了文人了?”靓抓住沈勇大衣上的一只扣子,用力扯了扯,说,“可是,用在我身上的竟然没有一个褒义词。你现在是不是对我已经怀恨在心了?”
“哪敢呵,”沈勇露出一副失落的样子,说,“爱都不能爱几天了。”
靓不想就这个问题与沈勇纠缠下去,她希望与沈勇待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幸福快乐的。
“走吧,我的可怜又可爱的沈勇,咱们到酒吧听歌去吧。”靓说。
“靓呵,咱们还是到院子那边走走吧,你看月色多好,我们别辜负了这般美景。”沈勇长叹一声,说。
“沈勇,你这不情绪蛮高嘛。”靓笑了笑,说。
“不高怎么办?高了又能怎样?”沈勇无奈地说。
舜耕山庄的南院是处环境幽雅的小园林,有小湖喷泉,亭台楼榭,也有青竹松柏,腊梅迎春,特色独具的园中之园自然静谧温馨。此时又有红灯高挂,月光铺地,风景就更让人心旷神怡了。
沈勇和靓手挽着手走进这片小园林里,谁也没说话,只有哒哒哒的鞋跟撞击石路的声音。他们先是围着小湖转了两圈儿,然后就坐在了假山后面的一条木质连椅上。水城的冬夜是寒冷的,他们穿的也不多,不多会儿,靓就觉得有些冷了。
“沈勇,走吧,太冷了,别在这里了,咱们还是去听歌吧。”靓站起来,来回踱着步,将手放到嘴边,哈着热气,说。
沈勇愣坐着没动,将羊绒大衣的领子竖起来,然后点上一支烟抽着,说:“冷?你觉得冷吗?我一点都不觉得冷,靓,你知道一个人在接近冻僵的时候,浑身上下有个什么感觉?”
“没感觉,那时候了还会有什么感觉?”靓见沈勇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返身紧靠着他坐下,将两只手伸进他的怀里,说。
“灼痛难忍。”沈勇展开大衣,将靓包在自己的怀里,说。
“不会吧?沈勇,你别在这里蒙我好不好?”靓在沈勇的怀里拱了拱,说。
“我蒙你干吗?再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随便就能蒙得住?”沈勇低下头来,亲着靓的额头,说,“这就叫物极必反。”
“物极必反?什么物极必反?我听不懂。”靓紧紧地搂抱着沈勇,说。
“就像我们,你现在对我越好,我就会越想你离开我的时候,我会是多么伤心。你现在的热,使我预感到以后的冷。”沈勇抬手拨弄着靓的头发,说。
“行了,沈勇,求你了,别这么多愁善感好不好,要追求生存的质量,而不是追求生存的数量,这个你都不懂?”靓扭着脖子,看着沈勇,说,“你说是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地活一年好,还是满地上撒欢快快乐乐地活一个月好?”
“都不好。”沈勇趴下身来,亲吻着靓的冰冷的鼻尖,说。
靓对沈勇的神经兮兮已经毫无办法了,她拍打着他的手背,说,“你说怎么才是好?”
沈勇毫不犹豫地说:“你和我在一起,快快乐乐地活上一万年!”
靓听罢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什么?沈勇你说什么?一万年?那不老成乌龟王八了,你自己活一万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