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光居然出奇地听话,乖乖跟着关略上楼。
电梯里的灯光特别亮,她软绵绵地靠在扶栏上,关略瞥她一眼,她赶紧别过头去,就留给他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后脑勺。
手里还是拽着那只烟缸。
关略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沈春光听见了。稍稍抬头蜇了他一眼。
关略笑得更放肆。薄薄的唇都扬到一边,眼底又恢复往日里淡淡的邪气。
“叮-”一声。顶楼到了。
关略别了一下头:“走吧。”
沈春光不情不愿地跟他出去,开门,宽阔的客厅,黑白灰三色,装修和家具已经全部换了,比三年前更加生硬沉冷。
关略将钥匙丢到一旁柜上,关了门,解了几颗衬衣扣子。
“坐。”
沈春光依旧站在门口,她不明白这男人把自己带来这里算什么意思?
关略意识到身后的女人没动静,回头,见她还杵在那,皱了下眉,又走过去。
“把烟缸给我。”
“……”
“不用这样。我对你没兴趣,把烟缸给我!”
沈春光这才动了动,却不给他,自个儿把烟缸搁到了旁边的柜子上,冷眉一扫。她偏就不依他。
关略不禁挑了挑眉,行,领教过的,这姑娘特能挑事儿。
“进来吧,你脸上有伤,我去给你拿药擦一擦。”
沈春光还是不动。
关略闷口气。自己走进屋子拿了药箱出来,真是扭捏的脾气,他也没那耐心,直接拽着沈春光的手腕将她拽到客厅里,一臂又将她摔到沙发上。
动作有些粗鲁,沈春光摔了一个儿,刚想从沙发上爬起来坐稳,一转身却见关略曲着腿压过来。
“你干什么?”沈春光心口突突跳,因为与他贴得太近了,近到能够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汗味和烟草气息。
关略却勾着唇笑了笑,一指将她的下颚挑起来,让沈春光整张脸都对着灯光。
这样便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眉眼,鼻梁,下巴和轮廓。
轮廓还是那样,可是五官不一样了,特别是那双眼睛。
以前唐惊程的眼脸细长,笑起来会弯成一道月牙,眼黑少眼白多,所以稍稍眯起眼睛就感觉她像只麋鹿似的整个一片茫然。
可是沈春光的不一样,沈春光瞳孔黑亮,眼仁很大,晶透,眼角又宽,加上现在化了妆,所以这眼底的那股媚劲更加鲜明。
不是一个人,就算长得再像又如何,眼神终究不一样。
关略又用舌尖顶了顶牙齿。
沈春光看到他静止的眼底泛出几缕神色不明的情绪,不禁又挑事儿:“看够了吗?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有伤啊。
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横着好几道抓痕,深的地方正在往外渗着血丝。役住木号。
关略用手撩了撩她卷曲的刘海:“他打你了?”这口气问得未免有些过于温柔。
沈春光心口颤了颤:“是又怎样!”
“原因?你惹他了?”
“……”沈春光回答不上来。
关略又笑:“没把他伺候好?他可送了你一栋院子啊!”
操!
沈春光真想往这男人脸上吐口水。
贱男人!
“这事轮不到你来管!”
“可我刚才好歹救了你!”关略语气依旧不痛不痒。
沈春光将脸别过去,错开他勾住自己下颚的手:“不用你救,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他作案工具有功能性障碍!”
“……”关略一时皱起眉头,“那沈小姐的意思,我刚才把你从房间里带出来还是多此一举?”
“……”
“行,算我多事,那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也不枉你特意赶来云凌一趟,好歹得尝尝他在有功能障碍的情况下怎么玩女人!”
关略捏住沈春光的手臂就要将她从沙发上扯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沈春光当然不肯:“撒手!”
“知道怕了?”
“……”
“就你这用烟缸砸人那点出息,我保证你今晚要是逃不出来,明天就得有人给你收尸!”
沈春光整个身子都震了震。
关略说得丝毫不夸张,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么多,最痛苦的地狱都熬过来了,不可能熬不过苏霑这一关,可“游戏”刚刚开始她就退缩了,胆怯了。
苏霑有障碍,一般做法行不通。
他玩的全是“新花样”。
沈春光第一关就受不了,举手求饶没有用,最后只能采取武力保护自己,不过苏霑毕竟是男人,又是在那种情形之下,欲念催生出许多蛮力,沈春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关略拍门的时候她已经快要顶不住,借机刚好逃到门口。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当时门外站的不是关略,自己根本无法脱身,苏霑也不会善罢甘休,再把她拖回去只会变本加厉。
所以说到底,这男人今晚确实救了她一次。
“谢谢!”
“你说什么?”关略眯着眼睛,“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沈春光心里不免有气,贱兮兮的男人。
“我说,谢-谢-!”她干脆贴过去在他耳边狠狠地吼了一声。
耳朵都要被她震聋了,关略用手指掏了掏,手一松,沈春光一下子又跌坐到沙发上。
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转身他又回房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衣出来,连着药和棉签一起扔到沙发上。
“自己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完了去洗个澡,把身上的裙子换下来。”
那裙子肯定是没法穿了,拉链和下摆已经被苏霑撕烂,连着胸口也撕开很大一块口子。
沈春光看了眼旁边扔过来的衬衣。
“裤子呢?”
“没有!”
“那我下面穿什么?”
“光着!”
“……”
沈春光也没再跟关略多扯皮,用衬衣卷了药和棉签盒进了浴室。
花洒开起来,热气很快就在镜子上腾起一层白雾。
沈春光咬了咬手指,开始站在镜子前面脱衣服,那条丝绒裙已经破败不堪,拉链坏了,胸口撕烂了,她轻轻一扯便整个褪到了脚裸。
镜子上的雾气越来越重,沈春光伸手过去抹了抹,镜子中间便显出一副光裸的身躯,纤瘦,凹凸有致,但却不干净。
是,不干净,布料之下藏了很多伤痕,被拧出来的,咬出来的,吸出来……
沈春光想起曼德勒的众佛和星辰,她曾经倾其所有布了施,光着脚在佛堂里虔诚叩拜,为佛身贴了金箔,也曾看见过这世上最纯净的眼睛,可是命里不放过,她终究还是要回到这个污合之地,受这些凌辱和痛苦。
谁能救赎自己?
没有,唯有仇恨!
关略靠在窗柱上抽烟,浴室那边不断传来“哗哗”的水声,客厅里灯火通明,他转头又扫了一眼柜子上还沾着血的烟缸,心口跳了跳。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正烦躁之际手机响了,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雾菲的电话。
关略淡淡扫了眼屏幕,没有接,直接关机。
大约二十分钟后沈春光从浴室出来了,门“扑通”一声。
关略捏着烟从窗户前面转过身来,太阳穴突突又跳了跳。
好姑娘,她身上已经换了关略扔给她的男士衬衣,下面却只穿一条内裤,纯黑色,无痕款式,带蕾丝花边。
他让她光着她还真敢光着。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谁怕谁呢?
关略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事,他习惯性地用舌头舔了舔发干的上唇。
“洗完了,谢谢借我浴室!”沈春光已经毫不遮挡地朝关略走过来。
关略用手刮了刮眉心,没看她,错身快步走到洗手间又捞了快浴巾扔到她脸上。
“包好!”
“哪儿?”
“腿!”
“……”
真是矫情的男人,沈春光当然不干,她怕啥?干脆走过去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一侧长腿翘起来挂到另一条膝盖上。
这姿势实在招人,关略往她身上扫了一眼,结果刚好看到她一边腿.根外侧一大块淤血和伤。
“你腿上怎么回事?”
“什么?”沈春光似乎没懂他的意思。
关略索性走过去,一把撩开她衬衣的下摆,半边腰腹和腿侧露出来。
“你干什么?”这动作着实把沈春光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干嘛,却见关略的目光重重落在她的腿上面。
“腿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伤?”沈春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腿上有很大一片淤青,中间严重的地方已经擦褪了一层皮,加之刚才洗了澡被热水泡过,蜕皮的地方开始红肿凸起。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伤,只是灯光一照加上她皮肤过白,这块淤青和蜕皮就显得有些狰狞。
“可能是刚才给那畜生弄的时候被浴缸的扶手擦伤的。”
“什么?”
这女人怎么可以做到用如此轻描淡写的口气谈论这种事?
“听不懂?要我说得具体一点么?”沈春光索性抱着手靠到沙发上,“老式的浴缸旁边都有扶手的,刚才不说了苏霑有功能障碍嘛,正常途径他一时到不了,我得给他先弄出来!”
“……”关略眼底如刃。
沈春光忽略掉他眼中的惊愕和愤怒,勾着腿,神情淡漠地问:“怎么?很奇怪?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样?”
“……”
“别这么看着我,在你们眼里我也只不过是出来买的,如果你……”沈春光话还没完,关略突然抬手一把将她摁在沙发上。
动作过于迅猛,她整个都趴了下去。
“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