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我吼,鬼牙倒是一点不计较,还像是事先排练过一样,一反张牙舞爪的常态,十分狗腿儿地把我“请”到赤银堂会“办事处”的那个十分爆发的红色皮沙发上坐好。
不等我说话,鬼牙眼疾手快地到饮水机旁边冲了一杯甜得要死要活的奶茶。
“姑奶奶,你先喝茶,我们老大已经在找人了!”鬼牙一脸便秘样,把杯子硬塞给我试图堵住我的嘴。他张嘴笑出来恶心的金色槽牙,右边眼睛上却新多了一块淤青。
我喝得下就怪了!砰得一声把杯子撂到玻璃茶几上。
这四周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无论是空无一人的“办事处”,还是顶着毛青眼对我低声下气的鬼牙……
他们绝对有事情瞒着我!
于是我强迫自己心平气和下来,对鬼牙实话实说道:“鬼牙哥,我叔和我已经在赤银堂会开了好几年的计程车,虽然也没给堂会挣了多少钱,但我们一家从来不惹是生非找麻烦。月铭欠了钱,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为什么月铭和阿周叔会找不到了?如果真的没办法,我只好报警去了。”
果然,鬼牙一听我说报警,冷汗就流了一头一脸。他表面上总是凶神恶煞的,但其实胆子比老鼠还细,一听到警察就变成怂包。
鬼牙一屁股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来,彻底放弃治疗,抓耳挠腮地对我说:“嗐!我不坑你了,你弟弟根本就没有欠赌债!”
他说,他半个月前偶尔从他大哥那里偷听到了我原来的身份。他那时候正天天为那份地契愁烦,没有那个地契,赤银堂会乃至整个千佛眼谁都别想着活下去。他觉得自己还想吃饭睡觉谈女朋友……于是他就趁着他大哥去外地,找了几个哥们,把月铭找过来打了一顿关起来吓唬我。说给月铭打了安非他命,要我去勾引江图南。
我满头黑线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端起那杯甜的膈应人的奶茶喝了一多半都没能浇灭心头火。
我早就发誓永远不再见江图南,重新回到江家,我不知道咬牙下了多大的决心。现在他告诉我这一切就是个骗局,是闹着玩儿的?我开始觉得整个地球就是个大逗比。
鬼牙指指自己的毛青眼,道:“今天早上大哥回来发现了,把我揍了……”
“别废话。”我打断他:“我叔和月铭怎么去哪儿了?”
我一边问一边站起来走去楼梯间收拾月铭留下的东西,看看是什么让他受刺激发病的。
“你弟弟癫……发病了,那铁链子比划着非要周老……叔去找你,我的人拦不住,周叔也顺着他的意思,他就开了周叔的车带着走了,然后就怎么也找不到了……”鬼牙在那啰啰嗦嗦。
不等他说我就三步两步出门,从茶几上扫了一串车钥匙:“借你大哥的车。”
我手里抓着一团用来包早餐的揉的皱巴巴的报纸。是今天的《山城晨报》。
一向正经无聊的报纸今天的头条却八卦与狗血齐飞。
“城中大鳄江图南悔婚千金徐安怡,宣布不久将扶正小三进门。”
大图片上,穿着白色礼服裙的徐安怡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绝对是这个刺激到了月铭。他绝对接受不了我再度和江家的人扯上什么瓜葛!
但是江图南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心急地宣布这种东西?
想起他今天早上还叮嘱我不要让我乱看电视报纸,我突然觉得后脊背有些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