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只有带着月铭离开,躲藏。
我一直在等待新的证据,但是七年过去,什么都没有等到。
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我知道,这个证据,只有我自己来找。
昨天被江图南按在水泥台子上的时候,我就很想去死,但是我一遍遍地暗示自己,不能倒下。
如果七年前的血案,是对我的诅咒的话,我只有活着,才能冲破它。
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对策。
我拿了一大团的纸巾堵在妮可脸上,对妮可说:“妮可,别哭了!你说你为了月铭,什么都愿意做,对不对?”
妮可想了一下,然后拼命地点着头。
“那好,你什么都不用做,你这几天多往我家里跑两趟,给我叔叔婶婶带点吃的,好好骗他们,骗得圆乎了,就说我跟你住在一块儿呢。警察说了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月铭和周隼,过两天就能一起出来了。”
妮可一个劲儿地点头,她看起来样子很彪悍,但其实从小依赖我习惯了,很听我的话,
我想了想又说:“你这几天再去打听一下关于一个地契的事情,就是现在在江家手上的,在千佛眼的一个地契。”
妮可擦着眼泪,全部点头答应下来。
“妮可,最后一件事,我借一下你的衣服。”
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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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个子没有妮可高,但我们的发型倒是挺像的,现在是深秋,我穿着她的厚大衣带上墨镜,开了她的白色奔驰出了江家的大门,没有任何一个保安拦着我。
保安们估计觉得,江家小姐平时持强霸道的,谁敢开她的车?
我隔着玻璃坐到周隼对面的时候,周隼竟然还有力气笑出来。
钢弩上的毒是急性的,他已经恢复过来一些。
“呵呵,我就说江家小姐怎么会来探我这种杂碎的监,果然是你搞出来的馊主意。”
我轻咳两声,低声对他说道:“我要找那个舞女的证据,现在就要找!”
周隼掉二郎当地打一个哈欠,歪歪嘴说:“到现在你还觉得她和徐安怡是一个人?”
我想起那两年零八个月的缓刑,脑子突然一热,隔着玻璃朝他那张没睡醒的脸上暴打一拳,低声喊道:“她们必须是一个人!只有她们是一个人,我弟弟才有活路!”
那两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是我和月铭今生的梦魇。
那时候,徐安怡一直都对苦苦追求她的月铭若即若离的,后来,突然提出了分手。
我以为月铭会为此难过很久,但没想到的是,不出一个月,他就告诉我,他又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千佛眼的舞女。
我当时觉得这简直太扯了,天天追在月铭的屁股后面骂:“何月铭,你个花心臭不要脸的小屁孩!”
但直到有一天,月铭把那个叫“阿霓”的舞女的照片拿给我看的时候,我突然就不说话了。
照片上那个,分明就是浓妆版的徐安怡!两个人的气质天差地别,但眉目五官,倒是有七八分的相似!
但何月铭却坚持说,她们并不是一个人。
不过他也一脸无奈地承认。他说:“当你得不到昂贵的钻石的时候,总会想着用一块廉价的玻璃当替代品。”
舞女,其实就是ji,那时候,我完全相信我的好朋友徐安怡,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莲花。根本就不会把她和这种东西扯到一起。
后来,阿霓到学校里找过月铭几次。我也开始认为,她不可能和徐安怡是同一个人。
她们的五官只是粗看起来比较像,但是走近,其实还是有区别。阿霓的颧骨偏高,没有徐安怡那种精致清秀。
而且,人的言行习惯是改不了的。阿霓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子风尘气,一看就是陈年累月形成的。
她说话有烟酒嗓,哑哑的,喜欢大笑出声。这些都是徐安怡没有的。
我一直怀疑这个女人,是因为月铭和她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那件命案。就在案子发生的当天上午,阿霓还来过我们家找过月铭。更重要的是,案子一出来,这个女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从地球上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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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佛眼的舞女,没有什么户籍记录,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哪怕后来我就住在千佛眼,千辛万苦地寻找,都没有再找到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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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你最好清醒清醒。”
“但只有她们是一个人,她才有动机,才会是凶手,那样的话月铭才能没有嫌疑。”
周隼在铁窗之后打着哈欠劝导我,“算了老子可以告诉你一个地儿,只不过你得保证,千万不能自己去那儿找人。”
我点着头答应下来,又对他说:“你自己也得保重,我不知道放火的案子是谁告的密,但八成就是鬼牙,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收拾他和徐安怡,把你们弄出来!”
周隼突然不打哈欠了。他看着我,脸上有点吃惊。
他说:“何月西,两天不见,你真的不一样了。”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骂我。
也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无力。
周隼写纸条把地址给我。
他正在写着,监舍的门就开了,我还以为是时间到了,正准备站起来,却发现走进来的是一个熟面孔。
“朱先生……你怎么也来这儿?”我看了那人一会儿,有些狐疑地打招呼。
周隼一边给我纸条,一边随口说道:“说来也是巧死的事儿,他是我的辩护律师。”
朱言的头发现在是毛寸,比七年前利落许多,他十分职业地从深蓝色西装里拿名片给我,跟我握手寒暄。
他也是七年前,月铭的辩护律师。
如果世界上还有第三个不相信月铭是凶手的人。那就是朱言。
他一接手案子就觉得案情不对劲,钻各种空子用各种招儿在法庭上帮月铭辩护。等到最后实在无力回天了。也是他偷偷暗示我,可以“等两年”。也就是,趁着诉讼期,溜。
像七年前一样,他又是一见面就大言不惭地拍胸脯向我保证:“小姐你放心,周先生这案子,可以翻!”
都说爱说大话的家伙信不得,但反正我现在也没啥其他人可以相信。
我装好周隼给的纸条,无奈道:“唉,你怎么还是个大话精,不过既然你都参进来了……还记得何月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