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察一听,立刻就要去向上级汇报。我并不确定字条上的信息是不是准确的,担心浪费警力。女警察的意思不能放过任何线索,她让我带上字条先去一趟公安局,然后安排出警。
我考虑再三,觉得不能单独行动,于是便开着车往公安局而去。
很后来,我一直问自己,那天,如果我喊个朋友悄无声息的去救宋梨。也许,她的下场就不会那么惨。
公家的部门办事情就是各种繁琐,请示,报告,研究,半个上午过去了,我不得不打电话回学校请假。
上午十点半,终于出警了。盘石村在x市城郊,车子开了四十多分钟,总算到达了村口。进了村后,开了一段盘山公路,远远的可以看到一排白色的房子掩在绿林之中。
松山精神病院到了。
院长亲自出来接待了我们,听说失踪人口被送到了那里,院长也挺重视的。把病情轻的喊到了操场上集合,还有一些病情重点儿的患者,他带着我们一间一间去查了一遍。
哪里有宋梨的影子?一番搜索,我感觉自己就像谎报了军情。女警察斜眼瞅了我好几次,瞅得我手心都是汗。
徒劳无功,只能打道回府。
眼见着到了午饭时间,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他已经拎着饭到医院了。我想了想,买了盒快餐也直奔医院而去。
我没敢告诉我爸妈我去了松山病院的事情,人没找到,我也有点怀疑那个送字条的人就是耍我玩。
下午回了学校,蒋老师把高飞扬写的请假条给我了。请假条上,高飞扬说家里有点事情,最近一个星期都不能来学校上课。
高飞扬和百灵都不在班了,在班上几乎要成隐形人的孔文优终于又开始举手发言了。
宋梨和百灵持续没消息,城西的爆炸事件也过去一个星期了。每天都有更多的新闻充斥我们的眼球,对非亲历者来说,忘掉这事情只需要接下来发生一件更大的事情。
徐宝滢没再来找过我,我也没问她到底有没有见到高崇文。陈子和让我去劝郑月清,我忙得也抽不出时间来。
我妈住了七天的医院,总算出院了。我收拾了几件衣服,暂时也搬回了家中住。
我妈出院的第二天晚上,我准备调静音睡觉时,陆仕卿的电话打进来了。
“喂,陆先生。”
“开门。”他说。
“我不在城北。”
他默了一下,“你出来一趟吧?”
“什么事?”我坐起身。
“陪我喝酒。”他的声音很奇怪,就象马上要哭出声音来那种。
“你……怎么了?”我轻声问他。
“你能不废话吗?”他还挺横的。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十一点半了,这么晚出去,我爸妈肯定要追问我去哪里。可是,他好像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是可是,那关我什么事儿?
我还沉默,陆仕卿就挂断了电话。我拿下,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想着他那么牛逼的人,他是真难过了完全可以从城这头滚到城那头。当然前提是,那些飞驰的汽车能看到他额头上刻了市长公子几个大字。
我想着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心安理得的躺回了床上。但我没有调静音,我不知道我怎么了?翻了n个身后,我猛的又坐起来。
完蛋了,宋橙,你是不是对那个陆仕卿有想法了?别忘了他和宋梨扯不清过啊,宋橙啊,你简直有病。我又是骂,又是仔细的分析了又分析,我好像也并不是对他有意思。怪只怪,那天晚上说我是他唯一的朋友,我这是认上真了。
唯一的朋友……那他喊我去喝酒,我不是应该陪着吗?我纠结来了纠结去,一横心,我重拔了他的号码。
电话一直响,一直没人接听。打了六遍,他死活没接。
第七遍时,我拿下了,完了,难道他真的从城这头滚到城那头时被车子给撞死啦?
呸呸呸,我也是乌鸦嘴。
陆仕卿的电话打不通,我也没办法,只能重新躺下睡觉。握着,也不知道翻了多久,我总算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然后,我被一阵电话铃惊醒了。
陌生的固定电话,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我是楼下的保安,我说1809的业主啊,你怎么回事啊,大冷天的让你老公躺在门口的走廊里睡觉。夫妻吵架也没有这么过分的,你的邻居差点吓得要报警。你赶紧开门让你老公进家门啊,哎呀,现在的女人真是不得了,一个个凶悍起来跟母老虎似的!”我喂了一个字,电话那头的保安劈头盖脸的就骂过来了。
我简直被骂晕了,“保安同志,麻烦你说清楚点儿,我单身呢,哪来的老公。”
“你这个人跟我倔什么呢?你是1809的业主,你叫宋橙是吧,我都去物业查过了,要不然敢打你电话。那什么,那人不是你老公,嘴里喊宋橙他是有病吗?你再不开门,我可帮你报警啦。”那保安更生气,说完“吧唧”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我掀开被赶紧起了床,换了衣服,我拿着车钥匙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开大门时,我跟做贼似的。
跑到电梯口,心还在狂跳。等电梯上来时,我见鬼的想到了徐涛,我想到我当年就是这么偷偷摸摸下楼去找他的。
我莫名其妙的为自己感到悲哀。
开着车回了城北小区,上了楼,出了电梯,拐过弯。两个保安站在那里,有一个人在敲我家的大门。
“找我吗?”我开口,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妈呀,吓死个人。”敲门的保安差点蹦起来,“回来了就好,吐了这一地儿,你打扫干净啊。”
言罢,两个保安逃之夭夭了。
我掩着鼻子走到了陆仕卿身旁,也不知道他上哪喝的酒,醉得一塌糊涂居然还认得到我家门口。
“喂。”我用力推他,“你醒醒,陆仕卿。”
声控灯灭了又亮,陆仕卿睁开眼睛看着我,他迷蒙着眼睛,醉醉歪歪地说:“宋橙,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我就赶紧滚起来。”我没好气的吼。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他的眼神特别奇怪。我感觉象动物世界里失去了伴侣的动物,那种无法言说的孤独,悲伤与难过。而我确信,我和他没那么熟。因此,我有理由相信,他的对不起并不是对我讲的。
“你不要原谅我。”他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