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进了厕所。洗完澡,我回房间找了我之前留在这里的衣服换上了。然后我回到了客厅,拿着垃圾桶把地上和沙发上的狼藉收拾掉了。
做这些事情时,我几乎是机械似的。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可我明白,我还得活下去。即使世界这么黑暗了,我还是得活下去。
只要活着,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收拾妥当后,我疲惫的靠到了沙发上。仰看天花板,我问自己,日子还能再糟糕点吗?
凌晨过后,我锁好门下了楼。出了楼道时,拐了一个弯,我看到陆仕卿的车子还停在那里,暗淡的夜色下,他靠在座椅上看着我的方向。
我拿着车钥匙往我的停车位走去,我上车时,他的车子启动了,然后先我一步开着车离开了小区。
我启动了车子,开出小区时,陆仕卿已经不知所踪了。开到第一个红灯路口时,我踩了刹车。凌晨的街道,车辆已经不多了,这样冷的天,人们都呆在家里吧。
我的家,碎了两个。先是和徐涛的小家,后来是我和我爸妈家。
我回到家里时,已经到了凌晨一点。进了家门,我慢慢的挪进了客厅。这样大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
我挪到茶几旁时,晃眼看着宋梨的房间,房门紧闭着。这让我感觉宋梨没有死,她现在不过在熟睡着。
站了一会儿,我慢慢的挪到了宋梨的房间门口。然后伸手旋开了房门,开了灯,我走到了宋梨的床边。
顺着床沿坐下,我捧着一直在隐隐作疼的头。夜这样静谧,我这样伤心。我多想找个人聊聊,如果可以的话,那个人能抱抱我,给我一点力量。能告诉我,咬着牙走下去,这个世界也许还是有美好在等待着我。
“姐!”似乎有一声轻轻的呼唤。
我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四下张望,房间里只有我自己,刚才不过是我的幻觉而已。我躺到宋梨的床上,仿佛这样,我就离死亡近了一步,而那些发生过的悲惨事情也能离死亡近一步一样。
她淌满血的那床被子已经被我扔了,床上只有床毛毯,我裹到身上。头埋进枕头里,我闭上了眼睛。
我竟然也睡着了,梦中,有宋梨哀哀的哭声,她一直在说,我不想死,我一点儿都不想死。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我撑着床坐起来,头有些痛。翻身下了床,我穿上拖鞋往房间门口走去。
我洗漱时,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怀疑是陆仕卿,于是我慢慢的漱着口。我从厕所出来,那敲门声还在持续着。
我走到了大门口,门口站着的是肖友同。
“你来了。”我笑了一下。
“我听宋主任说你感冒了,买了点粥过来,打你电话你没接,你还没煮早餐吧。”他关切的说。
我摇了摇头。
“有没有发烧?”他进了大门,伸手关上了门。
“没事儿。”我转身往客厅走去。
“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你脸色不大好看。”肖友同把粥放到了茶几上,“你现在可不能生病,你要是倒下了,宋主任会受不了的。”
“嗯。”我低声应。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他伸着脖子问我。
“我妈一直醒不过来,这就是最大的事情了。”我接过他递给我的打包盒,低头开始吃粥。
“宋橙,你……你能跟我说说那天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吗?”他看着我。
我默默的吃着粥,吃到一半时,我抬头:“你想知道什么?”
“宋梨不是被关雯接走了吗?怎么会突然跑回家?”他问我。
“说是有流产的迹象,关雯带她去医院。她从b超市回来就一路流着血跑回家的,进了家门,她又狂燥起来,情绪激动就大出血了。我妈就是这样被刺激着倒下的。”我简述了一下那天的事情。
肖友同点了点头,“我听宋主任说,那天陆市长和他夫人他们请你们一家三口吃饭了?”
“嗯。”我放下了粥盒,想了想我说:“宋梨流产前孩子就死了。”
肖友同还是点点头,“宋橙,我是想问那天陆市长和他的夫人有没有说什么?”
“闲聊天,什么都没说。”我有些警觉,肖友同问这些做什么?
“我昨天听说,关雯被任命为xx局主任了,很快就要走马上任了。”肖友同突然跳到关雯的事上。
我呆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陆德斌的情人吗?她有什么资格当xx局的主任?她入党了吗?政审能通过吗?政治面貌清白吗?怎么会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
肖友同笑了一下,“我听说,关雯的野心一直很大。”
“肖友同。”我狐疑的看着他,“宋梨的死和关雯的任命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也许没有,也许有。”他若有所思的,“前几天,我去看我姑父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月底他就能出来了。”
我又一次呆住了,城西爆炸那么大的事情,死了那么多人。不是说要判刑多少年吗?这么快就出来了。
“上面有人保他,城西爆炸的事情现在过了这么久,老百姓们逐渐的也忘了这事儿。只要百姓不闹,我姑父出来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他淡淡道。
“好黑暗。”我喃喃道。
“确实很黑暗,但你想想,我姑父的企业给x市的财政带来多少税收。况且,他那条绳子串了多少只蚂蚱。整死他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他要是不小心说点什么,对仕途上的一些人说,总是一个隐患。反正事情也告一段落了,那就先放出来了。”肖友同若有若无的笑了笑,“至于放出来以后,我姑父会遭遇什么,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我久久没有说话,我感觉到那张撒下的大网,那里面网住的鱼,要开始鱼死网破了。
“宋橙,走吧,得去医院了。早上我去过医院了,宋主任说早上的时候,韦老师的手指动了好几下,这样看来,她应该很快能醒过来了。”他起了身。
“嗯,先去医院。”我强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