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仕卿坐了起来,伸手绕着我的长发:“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小时候是怎么过的呢?”
“孤独,寂寞,缺爱。”我张口就说,都说童年的遭遇会影响人的一生,他的性格如此暴戾,肯定和童年的经历脱不开关系。
他摇摇头,“事实上我在十六岁以前,还算是一个比较乐观的人。虽然我爸和我妈经常会吵架,但他们都对我很好。尤其是我妈,她对我几乎都达到了溺爱的程度。”
“百灵就是那个时候进你家的吧?你是从那时候开始改变的吗?”我问。
“差不多。”他叹气,“百灵来了后,我爸妈吵架就频繁起来。从他们的争吵中,我知道了我爸在外面有个情人叫关雯,而百灵是关雯的女儿,是我爸的私生女。十六岁正是青春叛逆期,我觉得这一切太荒谬了。我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把私生女带回家来让我妈抚养。”
我设身处地的替他想了想,这确实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百灵带回来后,我爸就开始彻底的不回家了。我妈带我去过关雯家附近看过好几次,我爸和关雯住在一起。这件事情对我的冲击特别大,对我妈的冲击也大。我妈从那个时候开始再也不跟我爸吵了,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温和,对百灵也尽心尽责,疼爱有加。所以,我对我妈的同情越来越多,她付出了太多,还要帮丈夫养私生女,她的丈夫却连家都不回了。”
我默默的听着,丈夫和情人住到一起,还要帮丈夫养私生女。对正常的女人来说,应该是和丈夫拼命才对,但夏心兰没有,她保持沉默,脾气还越来越好,尽心尽责养百灵。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女人太能忍了。再联想到百灵和我说的,她说她七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夏心兰的亲生女儿,那时候还听到夏心兰说过要彻底毁掉她。如今百灵十六岁了,我打了个寒颤。
“日子年复一年,我爸越来越荒唐,明明是他和关雯的女儿。他却对百灵不闻不问,反倒是我妈,一直要求我尽一个哥哥的本分,要我对百灵好。在我妈的影响下,我慢慢的接受了百灵的存在,慢慢的把她当妹妹看待。”
“后来呢?”我轻声问。
“大概是在百灵十岁左右吧,那个时候,我妈的身体开始变差,经常生病。有一回半夜的时候我妈高烧,刚巧我爸在家。我听到动静出了房间,我爸背着我妈下了几个台阶。然后……然后我看到了一件更荒谬的事情。”
“什么?”我呆呆的问。
“我看到我妈手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她手里的东西扎到了我爸的腰上,我爸就那样把她丢了下去了。砰砰砰的响声在夜晚回荡,我爸傻了一样站在那里,我冲下了楼。”
“天啊。”我捂住嘴,“为,为什么呀?”
陆仕卿仰头看着天花板,“我妈的腿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好的,那次摔伤事件,我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来了,所有人一面倒的支持我妈,骂我爸太狠心。我外公对我爸发出了严重警告,警告他如果敢再伤害我妈,他就会让我爸一无所有的滚回他的小城市去。我爷爷也气疯了,当着全家人的面,狠狠的扇他的耳光,要他跪下向我妈道歉。而我爸,大概也觉得是自己失手了,害得我妈腿伤了。”
我已经不能用毛骨悚然来形容自己的感受,唐有武则天,能狠心掐死自己的孩子。现在夏心兰,为了让丈夫愧疚,狠心对自己下手。
“你……你妈知道你看见了吗?不对,你爸感觉不出来是你妈动的手脚么?”我感觉我的大脑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她应该不知道我看见了,或者也知道。我当时就是觉得自己肯定眼花了,直到近两年来,我反复回忆才感觉我当年可能没有眼花。我爸有没有感觉出来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失了手,那他就是故意摔伤我妈。”陆仕卿扯过抱枕抱进怀里,“你觉得荒谬吗?”
我点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觉得我妈不是那么不幸吗?”他回到了前面的问题。
我摇头。
“因为我最近才知道,当年,是她把百灵抢回家的。并不是关雯自愿把孩子送到我们家的。”陆仕卿。
我张着嘴,“她抢回来,就是为了毁掉百灵么?”
“所以,你知道百灵为什么会失踪吗?确实是关雯带走的。她去找过我妈谈判,说想把百灵接回去。我妈没答应。”
“是不是关雯带走了百灵,你妈为了让她交回来,所以就绑架了宋梨,以此作为交换的条件。关雯思来想去,就把百灵放回来了?”我猛的抓住他的手。
陆仕卿摇头,“事实上,我也这么想的。事情看起来很明显,绑架宋梨,逼出百灵。但这事情还真不是我妈做的,这不是我为她说话,而是她不会办蠢得这么明显的事情。”
“那是谁?”我有些喃喃的,“那还有谁?你不会说是肖友同吧?”
陆仕卿摊手,“没有证据啊。”
我凝思仔细回忆:“能从我家把人喊出去,这说明是宋梨相熟的人,她才会没有戒心。对了,宋梨被送去精神病院后,有人在我城北的房子里塞了一张字条。用铅字打印的,然后,我带着警察去了精神病院,但没找到人。一直到第二次,大概隔了有一个多星期。那一次我们没有通知警方,好说歹说后,精神病院才放了人。差了一个星期多的时间,宋梨被彻底逼疯了。如果第一次的时候就放人,宋梨也许就不至于疯掉。”
陆仕卿很吃惊:“这么说,这个人的能量也不小。从你的描述分析,精神病院很显然是按照指示做事。”
“宋梨被接回来,我们才刚到家,关雯就等在我们家大门口。那时候我以为是你或者你的母亲通知了她,现在想来,是另有其人了。”我轻轻的拍着额头,“到底是谁?在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