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紧了包包的带子,跟在柏叶身边,我一步一步的往里面走。跨进监狱大门后,我觉得这人活久一点真是什么都能见识到,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一天我会跨进监狱的大门去看望一个人。
有一个穿着警服看起来像是领导模样的男人来接待了我们,柏叶和他聊了几分钟,他很客气的亲自带我们前往接见室。在进接见室之前,有两个年轻的警服男人对我和柏叶进行了一番检查,检查完毕才被允许进入。
终于到了接见室门口,我顿了一下脚步,觉得胸口有点太闷了。柏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跨了进去。
我终于看到了陆仕卿,他穿着干净的囚服,头发剃成寸头。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灯光打在他的头顶,他的面色略显苍白憔悴。我进去时,他略偏了一点头嘴角带着一点笑意看着柏叶,视线扫到我身上时,他明显很意外。愣了一下,他扭头看着侧头的地板。
“还习惯吗?”柏叶走到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慢慢的移动脚步,然后默默的坐到了柏叶旁边。
“还成。”他收回了视线,嘴角又带着一点笑意。
“有什么需要你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柏叶又说。
陆仕卿抬了抬手上的手铐:“能帮我摘掉吗?”
柏叶被他噎了一下,但他语气仍然温和:“这只是时间问题,你要相信我。”
陆仕卿点点头:“东西找到了吗?”
柏叶摇了摇头。
陆仕卿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你们聊聊吧,我到门口等你。”柏叶起了身,随后他出了接见室,和那个领导模样的男人站在外面的走廊里。
我看着陆仕卿,他看起来精神也不算太差,我想他应该没有吃多少苦头。这样想着,觉得心安了一点。
“你来了。”他打破了沉默,视线落到了我身上。
我有些语塞,见了他,我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还好吗?”我问了个蹩脚的问题,呆在监狱怎么会好?
“准时起床,准时吃饭,准时睡觉,生活很规律。”他语速有些缓慢,“你呢,峥峥乖吗?”
我点头,“峥峥还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不过,现在比月子里睡得少一点了,喜欢睁着眼睛到处看。”
“你呢?”他重复问了一遍。
“我啊……我就陪着峥峥,和你一样,起床,吃饭,睡觉,只是没你那么规律。”我笑了笑。
“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问我,“柏哥去找你了?”
我摇了摇头,“肖友同告诉我的。”
“我这个样子很狼狈,你不要笑我。”他说。
“不会。”我盯着他手上的手铐看。
沉默一会儿,他垂头看着地板,好一会儿后他才抬头:“宋橙,好好照顾峥峥。”
“你妈应该会想办法,你不要太担心。”我看着他努力维持着平静的样子,感觉想哭得要命。
“嗯。”他朝我笑,“宋橙,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我呆了一下。
他抬了抬手,大概想伸手过来,但手铐阻碍了他,他只能放回了原处:“找一个能接受峥峥的男人,好好过日子。”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这是在告之我他可能很难出去了吗?
“这是我的事情,我自有决定。”我声音略颤。
“嗯,那就好。”他靠到椅子上,“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我抿了抿唇,笑了一下。
这和我想像过的见面完全不一样,我以为他见到我会很激动,至少他会说一些他担心我或者很想我之类的话。但他没有,他让我找一个能接受峥峥的男人好好过日子。说这些话时他看起来很平静,平静里透着一些绝望,一些灰心。
我恨他的暴戾,恨他的残忍,也恨他的霸道。可是当一头狼变成一条狗后,我很难过,说不出来的难过。
“回去吧。”他又说了一遍,然后扶着椅子有些踉跄的起了身。有个穿着警服的人从后面的门出来,然后带着他往回走。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我想喊他,可是张不开嘴。我想起身离开,可是浑身无力。
“宋橙。”柏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他走到了我身边,“时间到了,走吧。”
“嗯。”我低低的应了一声,有些费劲的起了身,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的又往外走。
出了监狱的大门,走了一小段路,肖友同迎上来,柏叶停住了脚步。
“我的车在那边。”他说。
我微微欠了欠身,柏叶转身走了。耀眼的阳光下,他的背影显得挺拔。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知道他不简单。接见室里,他和陆仕卿的对话寥寥几句。陆仕卿问他东西找到没有,他摇头表示没有。
不知道柏叶在找什么东西?
说起来也是可笑,陆仕卿曾经是柏叶的保持伞。可现在看起来,柏叶似乎很有把握把他从牢里弄出来。柏叶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我上了肖友同的车,坐好后,他并没有急着启动车子。而是看着视线里望不到尽头的路。
“见到他了?”他问了一句多余的话。
“嗯。”我打起精神,“走吧,回去了。”
“你爱上他了?”他又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我有些惊讶的转头看他,肖友同今天是怎么样了?受什么刺激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反问他。
“宋橙,你爱上他了!”这回,他用的是定语。
“肖友同,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吗?”我语气不好不坏。
他侧过头来看着我,“宋橙,我答应过韦老师,任何情况下,我一定护你周全。只要你决定的事情,我无条件帮你。”
我呆怔住,“你,我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他笑了一下,倚靠到方向盘上:“说起来,陆仕卿不算一个绝顶的坏人。站在他的位置上,很多事情他都身不由己。”
“肖友同,你告诉我,我妈和你说了什么?你又为什么要护我周全?”我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