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在乎,那个贺文怎么会在你手上?幼霖出事后第四天,我才回国。等我查到沈月珊与贺文的线索时,却怎么也查不到贺文的下落。答案只有一个。是你,在陆家和警方都以为杀手是冲着老爷子去,所有火力都集中调查与陆家有怨的人时,率先抓住了他,并藏了起来。”谭少慕定定地看着他,笃定的声音自喉咙里滚出,“我是个男人,你看何幼霖的眼神,我很清楚意味着什么。”
谭少慕的话引得谭江淮陷入了沉思之中,眼底浮沉难明。他以为,他已经彻底的放下何幼霖,让自己没有软肋,无坚不摧。却不知道只是自欺欺人。旁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
他抬眸看向谭少慕,“如果我用谭氏百分之20的股份,和谭氏的继承权,换回何幼霖呢?”
谭少慕闻言,却也不恼,只轻笑了句,“第一,不是换回。她从来都不是你的所有物。第二,我很讨厌你拿钱来衡量她的价值。不过我也知道,在你眼里,钱和权是最重要。你拿这几样东西来换,是你的诚意。这样吧,再加上你手上的良辰集团如何?”
谭江淮听出他言语里的嘲讽,表情有一瞬间的僵凝。良久,他也跟着笑了出来,“现在,我的赢面更大,你没有和我讲价还价的资格。你不愿意就算了。我相信,在不久之后,她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我就喜欢你这种乐观精神。”谭少慕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多谢。”谭江淮抿唇,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率先离开。
当谭江淮牵着沈夫人的手出现在宾客与记者的视野中,并缓步走上了设置好的招待席时,何幼霖还是没有看见谭少慕的归来,便知道他肯定另有安排了。
此时,记者也纷纷落座,摩拳擦掌起来。恨不得立马提起话筒就开启嘴炮模式,挖出更多的内幕与秘闻。
他们心知,这场酒宴绝对不止是沈月珊的丧宴。主编派他们来前再三告诫,必须挖出沈月珊的案件调差的最新进展,和良辰集团近日频繁召开股东会议,内部重新整合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女儿死后,沈国豪一直退出公众的视野里。结果,等他们真的到达会场,侧面打听到白天的葬礼上发生的谭家兄弟风云之争后,更是被撩拨起全身的八卦因子。
而谭江淮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开口第一句话就将良辰集团的最新动态交代了一番。
隐瞒了沈国豪的中风,只说不堪晚年丧女的刺激,一病不起,需要去国外调理身体,所以将良辰集团暂交给他管理。他已经荣升为良辰的新任总裁。
记者听到这个爆炸性消息后,再看谭江淮的眼神都变了。在豪门里,私生子认祖归宗的不止江淮一个。但是,混到他这个份上的还真少有。加上他今天获得的谭氏股份,就身价上说,已然远超过慕少了。
重点是,他刚死了老婆,又是一个钻石单身王老五,有木有!
当然,话题说到这里,当即就有记者发问,“良辰集团董事闻此噩耗,不堪刺激病倒,这个下毒之人真是罪大恶极。不知道这个案件现在调查的如何?有没有可能今早抓到真凶,以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不等他们做答,又有一个记者问得更加赤,裸,“对于嫌疑犯的人选,网上也是传的沸沸扬扬。谭二少应该也是有所闻的。只是不知道,一个是你的妻子,一个是你从前的恋爱,你对网上的这么评论,又是持什么看法呢?”
如此不假修饰性的问题,矛头明显直指何幼霖,简直就差点名道姓了!
所以,这个问题一出,后头问话的记者就更加荤素不忌了,连网上一些没有事实根据的消息都一一拿出来说事。
从餐厅打架,到婚礼闹,事,最后扯出何沈两人的两次流产恩怨。随着话题越说越多,原本聚焦在谭江淮与沈夫人身上的目光都开始转投向何幼霖了。
毕竟,自从沈月珊出事后,何幼霖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过所有的负面评论。大家都在看她此刻的反应。
何幼霖缄默不言,垂着眼睑遮去了眼底的沉郁。众人的每一个毫无根据的说辞都像是刀子在她心上戳。
她苍白的之间紧紧攥成拳头,肌肉紧绷僵硬。她很想逃开这些目光,又或者冲出去,否决他们。但一想到谭少慕胸有成竹的表情,深怕自己擅自行动,会坏了他的计划。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不是她做的,不要在意他们的目光。相信谭少慕,就算他不在她身边,也一定在暗中看着她,守护她。
沈夫人看见何幼霖被众人逼得哑口无言,心情十分畅快。
她要的,就是她的身败名裂。她的女婿果然能干,不仅获得了谭氏股票,与谭少慕平起平坐,此刻更是把记者会办的规模甚大,连谭少慕都被他支走,不能成为何幼霖的保护伞。
她明明十分开心,却逼着自己摆出一副受害者的伤心欲绝的表情,开口道,“我女儿从前是有点任性,但也是被我们父母给宠的。她的本性却是十分善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嫁入谭家,为人妻后也一改往日的千金小姐的脾气,变得温顺从和。更是在我的教育下,明白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主动和她嫂嫂和好,好心地分享自己养身的药。不想,那些人怀恨在心,表面上不予计较,背地里却狠下毒手。早知道会有今日,我一定不劝我女儿放宽心,与她嫂嫂交好。是我害了她啊!”说着说着,眼泪鼻涕就都流出来了。
记者看谭江淮不开口,知道沈夫人是突破口,便转战她那,趁机拍了几张哀嚎的照片后发问,“沈夫人这么肯定是何幼霖做的,除了网上透露过的信息,沈小姐是死于马钱子剧毒,而何幼霖拥有马钱子外,还有其他证据吗?”
“当然。”沈夫人立即道,“事实上,我们手上有两个证人。只是碍于她有特殊门路,怕不经媒体曝光,直接送给警方处理,会被和谐处理。所以,我才觉得要开记者会,为女儿伸张冤情。”
她的这番说辞,听上去有那么点道理,毕竟何幼霖的丈夫谭少慕可是军三代出身。其门路之多,众人心中也是有数的。但是,现在如此没有证据,在那胡乱发言,暗指会有人官官相护,记者也是为她捏一把冷汗。
然而,沈夫人却没想那么多,在她看来,事情闹得越大,维护何幼霖人的越不敢随意插手,就算想酌情处理,也要看在媒体的关注太高的份上,从重处理。就算最后还是定不了罪。但她只要打好这一场仗,在别人的眼里,何幼霖也会一辈子被判刑为杀人犯!
“不知道沈夫人口中的证人是谁?可信度高不高?”
“能不能当面请出来,接受采访?”
沈夫人拿纸巾擦了擦眼泪,正色道,“证人都是谭家的佣人。若不是我女婿大义灭亲,没有藏私,把事情的真相告知我。我还真不敢相信,一些人的心肝黑起来是这么的恐怖。”
何幼霖听到这里,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谭江淮。
他为了讨好他的丈母娘,不惜捏造证据来陷害她?
虽然,他们几乎形同陌路。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一天在她背后捅一刀的可能。
对上何幼霖受伤怀疑的眼神,谭江淮苦涩地低下头。
谭少慕说的没错,他根本承受不起她对他的一丝丝怨念,她是他唯一的软肋。
在记者的再三催促声,和讨论声里,沈夫人也招架不住了。她扭头看向女婿,催促道,“江淮,你安排的那两个人呢?把他们叫出来,说出真相。”
谭江淮点点头,就有两个带着墨镜帽子的人,一身佣人打扮,在几个黑衣人的护送下,走进群众视线。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揣测他们的身份,一脸好奇。唯有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白昕媛在认出这两个佣人就是自己收买的人时,才舒心的露出笑容。
还以为这两个人都被慕哥哥给遣送走了,原来是落入了谭江淮的手里,留在这里用。
她并不担心那两个佣人会出卖自己。一个,有病重的孙子还指望她牵桥搭线送去国外做手术,帮她偷出马钱子的人,另一个拿了她的钱,亲自端毒药给沈月珊喝下去,若说出真相,自己也逃不了法律责任。他们两个人都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情,把责任推给何幼霖,才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这两个人都按照最初的剧本,说出了真相。
“我是负责保管谭太太中药药材的,她的药也都是我负责熬的。命案发生的前一天,我还奇怪,谭太太为什么突然叫我拿100克马钱子给她。当时,我也不知道这个药是有毒。她要拿,我做佣人的肯定是给她的。后来,死了人,听说是被马钱子给毒死的。我不敢这个命案,肯定和谭太太有没有关系,我也不想牵扯到这里面去。所以,我之前一直守口如瓶。后来,夜夜做噩梦,梦见谭二少奶奶一直找我。我这才找二少爷说出实情。”说话的这个佣人说话声音有些老态,但思绪还是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