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样说,并不完全是我的凭空猜测,虽然现在唯一能说得过去的证据,就只有动机这一个方面,但以现在的形势,仅凭这一点,也值得我们继续查下去。
这样的想法,是在你醒来前出现的。当时因为这个纠纷,医院召集科内科外的一部分人开了一次中型的讨论会,在会上,除了一直主张你是一个人责任的李希瑞与我们几个医师争论外,牙科主任宋医师,也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
对于宋磊借凶杀人的判决最初是死刑缓期执行,在那次会议之后,我再托关系去问时,却听说已经因表现优异,减为了无期徒刑。考虑到他入狱还不到一年的这个前提,就基本可以确定,他在外面是有人协助活动的。另一方面也说明,宋磊是又能力,做到并且导致这一系列事的。
由于时间仓促,加上资源有限,现阶段我能了解到的差不多就是这些,具体的我们之后再作打算。你知道了就好了,调查的事,我们会去办,你不用担心。
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房间睡觉吧,睡不着的话,也可以去书房找点书看。”
我读完挑了挑眉,对着屏幕又思索了几秒,由于实在没有头绪,我叹了口气,头一歪,轻轻地靠在唐生的肩膀上。他正低头看着拿在手上的书,在我靠过来后,微微调整了上身的姿势,侧过头用脸颊慢慢蹭了蹭我的头顶,复又继续看了起来。
我感到此刻久违的宁静,盯着眼前书本上的团团字符,心思却涣散得厉害。太过安逸的环境,人的思维会变得缓慢而愚钝,不一会,我便困倦得缓缓闭上了双眼。
醒来时自然是在床上,一夜无梦,我满足地伸了个懒腰,一睁眼,却疑惑地发现今天的天花板不太一样。这样的想法很奇怪,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其实是吊灯换了个样子。心中疑惑,我不由四下看去,这一看不得了,我愣了好一会儿才从屋内完全不同的陈设中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所躺的,其实是唐生的床.....
我十分利索地下了床,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出门前我还是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看到因刚起而显得皱巴巴的纯棉睡衣,我心里一半松懈,一半还是紧张,因为我一时没想起,昨天到底有没有换睡衣。
一出门便看见了正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书的唐生,被我出门的动静打扰,他转过头来看向我。逆着光我看不分明他的神色,又因刚起床所受到的惊吓,我下意识地转过头,避开他的注视。手指胡乱搅着,一时慌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想要掏出手机打字的时候,一回头,愕然发现唐生已经到了面前。我吓得一下子便向后退去,毫无防范地就要撞上虚掩的门,中途腰上被猛的一拉,瞬间便跌入了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唐生身上熟悉的味道传入鼻腔,我怔了一会儿,才伸手将他推开。低着头不敢看他,一时间,又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气氛中。
正扭捏间,感到头顶被轻轻碰触了一下,我犹犹豫豫地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他带着促狭的笑意的眼睛。心中顿生烦闷,想到刚刚的事,我索性掏出手机,眼看着质问的话就要跃然屏上,中途却被他夺了去。
抬头见他正打着字,我撅起嘴,伸手想要去将其夺回,尝试了两次均宣告失败后便也放弃了。随后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他外衣的口袋里,在那里他黑色外壳的手机露出了小小的一角。行动有时会先于思想,当我终于自己要做什么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机已经出现在了我手上。
唐生不知为何,因我的行为变得有些急躁,在我还没来得及按亮屏幕的时候,便动作稍显急促地把手机换了回来。我愣了愣,正要疑惑地看过去,他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只看了一眼他便转身走开,抬手接起电话,仓促间我只来得及恍惚地看到屏幕上那串数字的最后两个。
我挑挑眉,暗自吐槽,这个人在我这样的状况下都要避开我打电话的行为,真是与他往常的高智商形象,严重不符。撇撇嘴,我低头看向屏幕,寥寥几排文字,言简意赅:“早餐在桌子上,少吃点儿,要午饭了。吃完去量一下体温,正常的话,就把药吃了。刚才拦你拦得有些急了,你腰上有没有不舒服,如果出现异常,记得要及时告知我。”
出于前车之鉴,虽然心中仍存疑惑,我还是听话地立即伸手探向后腰。由于背腹部肌肉萎缩得厉害,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做牵引,刚好又逢上四肢恢复知觉。所以在近一周的时间内,我浑身的感觉器,都持续性地向大脑皮层神经中枢传递着极为密集的酸麻胀,特别是痛混合着的感觉。
那样的体验太过酸爽,从而也导致我现在对这些感觉的反射较常人要愚钝许多。再加上,自己检查的姿势也是别捏,所以我一番摸索下来,并没有什么成效。
无奈中,我只好先拿起桌上的包子吃了起来,正撑着脸发神间,唐生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电话。他在我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走了过来,后腰突然传来的触感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不期然间他也微微抬起了脸颊。
一时间,我俩极近距离地对视了,彼此好像都愣住了,没什么反应。大概过了一分来钟的样子,唐生先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收了放在我腰上的手,正要退身。
我不知为何见状心中却有几丝难耐的遗憾涌现,鬼使神差般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眼睛盯着他形状姣好的嘴唇,一冲动眼看就要亲了下去。没成想,这时唐生却突然侧了脸,顺利地避开了我的嘴,将下巴轻轻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起码有两分钟的时候,我都沉浸在一种不可名状的尴尬和自我厌弃中,懦弱得不敢退开脑袋直面他。隐约间感到耳边传来一连串的振动,但耳中的声音还是杂乱无章,我连他是否在说话都确定不了。
这样又过了一会,唐生才轻轻地推开我,拉开距离后,他双手仍扶着我的肩膀。他面带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笑了笑,俯过身来,在我额头印下一吻,随后抬手揉了揉我的头,转身便走了。
我坐在餐桌旁,心中只觉哭笑不得,这人什么意思?刚刚那,难不成是补偿我?
草草结束了早餐,我便立马会了房间,之前想要找唐生询问或者说是理论的心思早就烟消云散,现在只恨不得永远避着他。一早上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处在深深的懊悔与难堪中,原本之前顺手拿进来,准备用来打发时间的书,我拿在手上愣是一个字没看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午饭时间,唐生进来时,我匆忙地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背对着他紧闭着眼睛,连呼吸都紧张起来。听不分明动静,我正扑扇着眼,想要偷偷打量一下的时候,额头突然出现了一片温热的触觉。
我吓了一跳,顿时将眼睛闭得更紧,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额上的头接触了一会儿便离开,随后我便再也感觉不到动静,就这样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鼓起勇气睁开双眼。室内此时已经空无一人,虽然关闭的房门,给我一种随时会有人冲进来的错觉,但睡得全身僵硬的我实在不愿意再躺回床上,遂也挣扎着,起了身。
本打算悄悄地往门口走去,不经意地一瞥,让我看到了被粘在床头桌上了一张便利贴。我缓缓将其拿起,上面锋利的字写道:“饭菜在餐桌上,吃完放那儿就好,我回来洗。韩芊家属约定的时间提前了,我现在就得出门,不陪你吃饭了。”
我看完着实送了口气,接着还是小心地将门拉开一个小缝,向外面看去,确定没有人后,我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饭桌上的菜都被封在保温盒中,将盖子打开后,腾腾的热蒸汽冒出,场面看着十分令人熨贴。
大快朵颐之后,我伸着懒腰心中渐生要睡一个午觉的想法,一下又想起实习那几年,连每天基本的睡眠时间都不能保证,顿觉生活果然时常会出人意料。正感叹间,被我随手放在桌沿旁的手机突然在我视线中掉落了下去,我见状一下慌了神,忙弯腰伸手地要去接。
最后不仅手机顺利地掉在了地上,我前额还十分难避免地在桌腿上磕了一下,顿时又头疼又心疼的,感觉十分不好。没好气地捡起手机,屏幕一亮,我也知道了刚才手机掉落的原因——来了短信。
短信来自睽违许久的李希瑞同志,短信的内容是:杜茜,你给我开门!
我看着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看向门口,本还在疑惑耳中没有明显的敲门的声音,下一刻,随空气振动传来的咚咚声,吓得我差点又将手机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