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剑夫人也离开了,送别了母亲的芬娜第一时间冲到船长室里。
她心中的愤怒已经被一股好奇取代,在看到布莱克还在做题时,芬娜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很有气势的将手臂撑在桌上,对布莱克质问到:
“你刚才说,我妈妈和你妈妈过来船上有她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目的?你赶紧告诉我,否则我就揍你。”
“你确认你打得过我?”
布莱克也不装了,一边解完大题,一边说:
“你觉得你比戴琳强?有信心是好事,我可爱又单纯的姐姐,但盲目乐观可就是取死之道了。”
“打不过也要打。”
芬娜哼了一声,说:
“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混蛋在关键时刻总要我听你们的话,我成为战士可不是为了当胆小鬼,但你们的行为把我变成了胆小鬼。”
“行行行,我错了。”
布莱克验算了一遍自己的答案,在确认无误之后,他放下魔法笔,抬头看着芬娜,说:
“和一名合格的战士说这些事,我简直是晕了头。你想听答案,对吧?那你答应我,我告诉你之后,你就不能和我耍小脾气了。
接下来还有场劫掠要做呢,很重要的,我需要你上场大战,到时候你可以尽情挥洒你的愤怒,我不会限制你。”
“好!”
芬娜点了点头,又看到布莱克伸出小拇指对她晃了晃,说:
“来,拉个勾?”
“你是小孩子吗?你这蠢货。”
芬娜抱着脑袋尖叫了一声,又听到布莱克对她说:
“‘怒海剑圣’不可以说脏话哦。”
“不,我不要这个头衔,简直蠢爆了。”
笨蛋战士摇头晃脑的说:
“我要自己给自己想一个头衔,你就不用管了,赶紧说答案,我等着听呢。”
“好吧,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布莱克伸了个懒腰,一边从抽屉里取出另一份试卷和一瓶美酒,一边随口说道:
“库尔提拉斯将有一场大变,在风暴教会的大本营被扬了之后,不甘心的邪教徒们肯定会试图卷土重来,戴琳有的忙了。
但他那个重家人的性格注定了他做某些事时要束手束脚。
所以,我聪明的两位妈妈便自作主张,帮戴琳遮掩了他最大的弱点...没有了牵挂的大海上将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啊!原来是这样!”
芬娜瞪大眼睛,惊呼说:
“难怪凯瑟琳王后要求我必须带她来,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我还以为她真的是因为不乖的儿子被气疯了呢。
还有点可怜她。
没想到她这么狡猾。”
“这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大概也只有你会觉得我母亲狡猾。”
布莱克吐槽道:
“你真的以为我的兄弟肖尔会那么软弱吗?被你把剑架在脖子上,就乖乖带你们过来?别傻了,肖尔只是演了场戏,就收获了你的善意和我母亲的人情。
作为帮助王后的高贵行径,风暴王国也因为他的行为而受益。
得到这么大的好处,他又付出了什么?
只是装装软弱和可怜罢了,这一趟他简直赚翻了。
总之,以后别惹肖尔,知道吗?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那个家伙能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他甚至不需要拔出匕首,就能骗得你团团转。”
“你们这些脑子好用的家伙真是好烦啊!”
芬娜烦躁的吐槽道:
“和你们打交道得提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惕,有什么事就不能明着说,明着做吗?”
“抱歉,但我们这些混球就是这么做事的。”
布莱克开始做第二张试卷。
他说:
“好了,去休息吧。
一会让塞菲尔给你讲讲船上的规矩,你以前是客人,现在是这艘船的一员,有些事情和禁忌你必须得知道,你...”
“唰”
海盗的话还没说完,芬娜就抓住了他的衣领。
像是拖着一袋子大米一样,轻轻松松把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拉到自己眼前。
芬娜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布莱克。
她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字一顿的说:
“我是个战士,我没有你们那么聪明,也不会说什么好听又威风的话,但你给我听好了,布莱克。
我不许你再丢下我,一个人去奔赴险境!
我不许你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肆意安排我的战斗和人生。
我愿意为保护你和其他人而战,就算战死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你再抛下我,我发誓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说真的。
不许再抛下我了,听到没!”
“你再这么煽情下去,我的笨蛋姐姐,我就要哭了。”
布莱克维持着被提起来的姿态,他歪着脑袋对芬娜说:
“我保证不会了,好嘛?现在放下我,水手长,你的行为在我看来是叛变...你知道在一艘海盗船上叛变的代价是什么吗?
你不会想知道的。
呐,那边的书柜里有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一些三流骑士小说,都是我自己写的,你没事可以拿去解解闷。
就当是我对我不礼貌的行为的道歉了。”
“你自己写的?”
芬娜狐疑的放下布莱克,跑过去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她撇了撇嘴,说:
“这是什么垃圾玩意?什么异世界大陆,什么开局退婚,什么莫欺少年穷...嘁,我平时都不看这些的。
但算你有心了。”
说完,她如得胜的将军一样,抱起那一沓书,又瞪了布莱克一眼,快步走出了船长室。
“一个个都什么毛病?”
布莱克把自己被弄乱的衣服抚平,又坐回了椅子上,拿起了魔法笔,开始解大题。
仔细去看,他嘴角上翘,似乎心情不错。
当然,也有可能是臭海盗正在策划一场可怕的阴谋什么的。
毕竟,海盗一笑,生死难料嘛。
---
金剑夫人回到伯拉勒斯的普罗德摩尔要塞时,海军上将正和自己的一对儿女吃完饭,独自坐在花园中消食。
他换了一套最大号的海军军服,但依然显的紧绷身体。
大骑士塞勒斯已经去寻找裁缝和铁匠,为上将量身定做新的军服、礼服和盔甲,不过这也需要时间。
好在戴琳双臂的伤挺严重,他最少要在要塞中修养一个周。
金剑夫人慢步走进花园,看到了正坐在那里发呆的戴琳,她心爱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样东西,维持着抚摸的姿态。
这样的戴琳充满了暴力和哲学的气息,从背后看来,就像是一尊武士的雕塑一样。
夫人走了过去,停在戴琳身后,她伸手从背后挽住上将越发宽大的肩膀,将头贴在戴琳耳边,吻了吻耳垂,又轻声说:
“我终于把你恶毒的妻子处理掉了,我的戴琳。讨厌的凯瑟琳被我埋在了三个不同的地方,没人能找到她。
故事中的恶毒王后,再也无法干扰我们的二人世界了,我现在是库尔提拉斯的王后了。
你不为我祝贺一下吗?”
“你们两的竞争终于白热化了,民间一直在疯传的宫廷故事成真了,国王的王后和情人开始了阴谋诡计的大战,我是真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我身边。
看来我除了是个失败的父亲,失败的国王之外,还是个失败的丈夫。”
上将收起手中的鹦鹉螺吊坠,在金剑夫人的惊呼声中,将她拉入自己怀里。精灵大法师也顺势蜷缩在了爱人的怀里。
以戴琳如此的体型,简直像是抱着一个洋娃娃一样轻松。
这老夫老妻维持着亲昵的姿态,在这幽静的花园中安静的体会着来之不易的宁静。好几分钟之后,让人窒息的热吻结束。
戴琳和金剑夫人的额头接触在一起,他感受着怀中情人急促的呼吸,他轻声说:
“谢谢,吉娜。”
“谢我做什么?这都是凯瑟琳自己的主意。”
脸颊绯红的金剑夫人叹气说:
“我还是被她打败了,但我输的心服口服,我原以为真正的爱人就该长相厮守,但凯瑟琳教会我,分别也是一种保护。
我也曾以为我为你抚养芬娜二十年已证明了我对你的爱,但凯瑟琳同样教会了我,她可以为你付出更大的牺牲...
那个女人让我倍感挫折,戴琳。
我或许一辈子都赢不了她。”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上将抱着情人的身体,他说:
“不管输赢,你们都是我翅膀啊。”
“嘁,土味情话,听的我一阵反胃呢,你这咸湿老水手。”
金剑夫人哈哈一笑,她打掉戴琳不那么安分的手,说:
“要我奖励你从死亡中归来的壮举吗?”
“我还是个病人呢。”
戴琳回了一句。
“所以呢?”
金剑夫人眨着眼睛说:
“你要拒绝吗?”
“不。”
上将起身,一本正经的说:
“你得辛苦一些了。”
“我后悔了,快放下我。”
金剑夫人挣扎着从上将怀里跳下来,以戴琳如今的身高,夫人正好将耳朵贴在他胸口,倾听着那有力如战鼓的心跳。
她轻声说:
“你做好开战的准备了吗?”
“嗯。”
戴琳点了点头,眼中的温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残酷冷漠的杀意,他握住金剑夫人的手,说:
“我将行南海,将从灾厄中把我的舰队带回来,从今往后库尔提拉斯的舰队的敌人将不再只是海盗。
只要有海潮贤者肆虐的地方,都将是我们的战场。
就如我发誓要斩杀世界上的每一头绿皮一样,我也要以这一生的剩余时光做代价,将海潮贤者的污秽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清除。
还有恩佐斯...
他们的黑暗之主,也将成为我的敌人!
但我深知,这个国家内部还有另一块毒瘤,那是我的儿子留给我处理的麻烦,我已经在他面前失去过身为父亲的尊严。
我不想让他再瞧不起我。
我必须把那毒瘤亲手挖出来,亲手铲除!
因而,在我前往南海的这一段时间,我会把海军部的统帅权暂时交给你,我的吉娜,稳住他们,收集罪证。
维克雷斯家族、诺文顿勋爵和圣光教会都会帮助你。
等我回来,就是再次开战的时刻。”
“我要从奎尔萨拉斯请几名政治顾问过来。”
金剑夫人没有拒绝,她伸手在戴琳宽大的胸口画着圈,说:
“我的族人们有近七千年的内斗经验,人类的政治在我们看来简直如小孩过家家一样单纯,有了他们的经验相助,艾什凡家族注定会很难受。
但我的戴琳,如此剧烈的驱逐海贤绝对会让库尔提拉斯的舰队伤筋动骨,你们会失去曾经的优势,而这正符合其他国家的利益。
他们或许会虎视眈眈,他们早已对南海的黄金航线垂涎三尺。
敌人并不只在外部...”
“让他们来!”
戴琳冷笑一声,说:
“没有了海贤,库尔提拉斯舰队依然冠绝天下,我的舰队确实变弱了,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们会凭空变强。
我很乐意接受挑战,尤其是在大海之上。
而且...”
上将似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哈哈笑着说:
“不是还有我那‘孝顺’的乖儿子吗?我很期待他在冰冻之海上给那些雄心勃勃的挑战者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我也相信,他绝对能做到。
啊,得知臭小子当了海盗时,我以为那将是普罗德摩尔家族的衰落起点,但直到现在,我才突然发现,普罗德摩尔不但不会衰落,反而会赢得崛起的机会。
真正的崛起...
或许,或许以后在库尔提拉斯,能诞生一位皇帝陛下呢。”
“他可没这个想法。”
金剑夫人摇头说:
“他对政治一点兴趣都没有。”
“有些事情不是他没兴趣就能躲开的。”
戴琳摇了摇头,不想再说这些。
他看了一眼金剑夫人,他的情人也在看着他,眼中尽是温柔。传送术的光芒笼罩在了两人身上,在一瞬之后将他们送入了要塞的卧室之中。
咳咳,毕竟是老夫老妻了嘛。
另一边,在戴琳快活的同时,伯拉勒斯港的斯托颂修道院里,吉恩正陪着仪式长剑,慢步走下修远到的地窖。
这个曾经在伯拉勒斯地位高贵之地,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处临时监狱。
十几个海贤被关在这里,等待处决的命运。
但他们并非是因为信仰黑暗之主才被处决,恰恰相反,他们信仰的是纯粹的大海意志,这些是风暴教会里的那一小撮“纯净者”。
他们的纯净是被达索汉手里的真理守护者确认过的,心之镜并未倒映出他们心中的黑暗。
这些人并非恩佐斯的信徒。
然而,在此时的库尔提拉斯可不讲这些,只要是海贤,就统统都得死。
“派克修士。”
吉恩·格雷迈恩站在囚笼之外,语气温和的对带着镣铐,闭目等死的光头修士说:
“你和你的追随者们,想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