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一日,直到这日日暮,这一行两鬼一狐的奇异组合才抵达目的地。说起来一眨眼功夫就能做到的事,被留空整整拖了三四日,这种事也只有他冥主做的出,并且理所当然。
亲王府的府门气势辉煌,浩浩正气扑面而来。郗景蹙眉,拿手遮面,好歹是鬼,再没一点自觉真要对不起自己身份了。
冥主笑笑地看着那鎏金的门匾:“阳气这么凶,难怪那小狐狸巴住不放。”说罢和郗景从院门穿门而入。
郗景怀里的那个小家伙,白日里突然恢复了原色,全身没有一点儿杂毛,正如留空所言,还真是只红狐,火一样的颜色耀眼,分外喜庆。惹得郗景大喜,抱着它又翻来覆去逗弄了一回。这会儿听到冥主的话,它晶亮妩媚的大眼睛一眯,显出一丝兴味来。
冥主刻意挑了夜深的时候来,府内寂静无声,连虫鸣都是压抑的。
旁边卧房里传出吮吸时特有的声音,引起了两鬼的注意,悄无声息靠过去。
今晚的月色很好,照着窗外大放的桃花,也照着那一室幽冥。屋内宽敞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他和衣而卧,睡得却并不安稳,而在他身上,竟然伏着一个体态妖娆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的脸埋在男人的颈间,那啧啧的声音就是从她嘴里发出,她涂着鲜红豆蔻的长指,就放在男人的心房位置,慢慢的,随着她吮吸的节奏,一点点扣进肉里。
男人的脸色慢慢苍白,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沁出,表情也变得狰狞。看得出极痛苦,却偏偏难以醒来。
突然一声轻响,那女子的手像是受了灼烧般猛然收回,整个身子也翻滚一遭,缩到床脚。
仓促惊怒间她抬头,一张脸国色天香,端的是占尽芳华。
冥主留空收回刚才还执着彼岸花的手,阴郁一笑,赞到:“狐狸姑娘好容貌。”
那女子将视线从留空和郗景身上走一遭,最后竟落在郗景怀里抱着的红狐身上,一张国色天香的脸顿时有些扭曲,恨恨道:“你不是说不拦着?”
郗景被这情景惊到,心想我也不认识你啊,刚才伤你的又不是我,姑娘你何必对着我发飙?
下一刻却听到自己怀里的小狐狸发出声来,慵懒的声音只听着就已经万种风情,不过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的调笑:“我这也没想怎样啊,不过是来看看热闹。”
郗景将怀里的红狐拖出来,让它与自己大眼瞪……大眼:“啊,你会说话!”她今天被这狐狸数度惊吓,反观留空的平淡,不由觉得自己好没见识,多少想迁怒下。谁知红狐将妩媚的大眼睛一弯,竟冲郗景弯出一片无辜的表情来。
郗景无奈,只好把它重新转回怀里抱着,继续观战冥主大战狐狸精。
白衣的女子多少还有些狐态,美丽的大眼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气势汹汹地问:“你是谁,为何要多管闲事?”
这前半句话问到郗景心里,可惜冥主的回答只是又在指间幻出一朵彼岸花。
白衣女子伸出自己被灼伤的右手来,发现那伤痕片刻间深已见骨,正是彼岸花的形状。
眼里化出恐惧,她态度明显软化,再配上绝美的脸蛋,显得楚楚可怜:“原来是冥主大人驾到,只是我一介狐妖,怎敢劳冥主亲自教训。”
冥主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你自然还不配,只是你要下手的这人,偏巧我也看上了。”
美丽的狐妖神色阴明不定,半晌看了看仍卧在床上的男子,恨恨地咬牙,化作一缕烟逃逸。
留空无意去追,只是盯着床上的那男人。
白衣狐妖离开后床上男子幽幽转醒,伸手去探胸前,然后是侧颈,触手皮肤光滑,哪里还有被噬咬过的痕迹,于是大叹一口气,喃喃道:“原来是梦。”
冥主留空一笑:“兄台,这可不是梦。”
男子一惊,这才看到留空和郗景:“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留空没兴致答话,心想这就算是天上神仙,成了凡人也就这个德性。
随手掷了一道符给他,道:“兄台近日灵台受扰,易得秽物近身,带好它,不然出了事后果自负。”说罢扭头就走,也懒得开门,直接穿墙而过。
郗景跟怀里的红狐对视一眼,颇有些心有灵犀的样子,有样学样的“出门”。
可怜那下凡受劫的神仙甲,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敢小心翼翼伸手,试探地拿起那道符,小心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