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瞳静静地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凝视着手中的酒杯一动不动神情极为专注。
萧倩雪满脸疑惑的看着他,难不成一枚青瓷的酒杯还能看出花来?她也看了好一阵可是那依然是只酒杯极为普通的那种。她终于决定放弃了于是静静坐在一边打坐练功。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萧倩雪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林瞳始终在保持着原来的动作,静静地躺着左手枕在脑后,右手捻着酒杯两只眸子精光四射,便如雕像一般似乎千年未曾动过。
萧倩雪苦笑一下没有打扰他,她知道相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在她的印象中林瞳如此还是第一次。她深信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轻轻下床穿上靴子倒了杯茶细细的品着。
天慢慢暗了下来,黑夜即将来临,二人依然保持原状谁都未曾动过一下。房门轻轻一动一条淡淡的黑影一闪而入然后融入黑暗之中。
萧倩雪眼角动了一下然后继续喝着她的茶,自从二人进入南越这条黑影便始终游离在二人身边从不开口。萧倩雪也从没见过他的真容。
林瞳终于动了酒杯慢慢凑到嘴角一仰头将酒饮尽然后轻声道:“发消息,我要彻查大皇子,事无巨细随时回报,另外……”林瞳顿了一下眼中光芒一闪继续说道:“通知所有人若非得以全部转入地下,直到接到我的指令为止。”
黑暗中轻风飘过房门似乎动了一下然后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萧倩雪眉头微微一皱道:“你怀疑什么?”
林瞳静静看着屋顶轻声道:“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有些感觉罢了。”
“哎……”萧倩雪长叹一声低下头继续喝茶。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窗前黎明终于如期而至。
“笃笃笃”房门轻响小二轻声道:“林公子,有人送来两份请柬要小人呈给您。”
林瞳翻身下床趿拉着鞋走到门前将房门拉开一线从小二手中接过请柬说声谢谢关上房门坐到桌边的椅子上随手翻动着手中的请柬,嘴角淡淡一笑。
“谁的请柬?”萧倩雪揉着惺忪的双眼轻声问道。
“一封是阮同文的,另一封是郑多仕,都是要我今日相见最有意思的是地点居然都是在醉香楼。”
“醉香楼,位于红河北岸乃是南越最有名的酒楼这没有什么奇怪的?”萧倩雪努力想着情报中关于醉香楼的信息轻声道。
“一个是南越当朝军方第一人,一个是一国王子竟然同时向我这个第三国的致仕闲人下请柬难道不觉得有些意思?时间地点又是如此的相似耐人寻味啊。”
萧倩雪嫣然一笑道:“寻味什么,见了不就清楚了?”
“哈哈,不错这是最直接的办法,想那么多也没用白费脑子。起床吧收拾一下咱们去赴约,顺便尝尝这南越第一酒楼的手艺。”林瞳说着开始起身梳洗。
红河是一条几乎贯穿南越全境的河流,由于两岸土壤呈红色因此得名。红河两岸乃是南越最有繁华的地方,而作为京城的大罗城便是跨越红河两岸。
醉香楼,南越最有名的酒楼。之所以出名除了大厨手艺冠绝南越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坐在酒楼上可以俯览红河两岸的风光。
林瞳此时便坐在临河的一间屋子推窗看着下面河面上往来穿梭的各种小船竹筏,男女老幼穿着民族传统的袍子在河面上做着生意,幼龄的孩童赤着脚坐在船头拍打着河水玩的不亦乐乎。
“这种日子真的让人向往。”林瞳轻声说道。
“林公子若是喜欢大可以到这里来居住,我想整个南越人都会欢迎的。”对面一个头发斑白的高大老者轻声道。
林瞳转回头看着老者笑道:“阮老说笑了,恐怕是整个南越的人都希望我死才是吧。”
这个老人便是南越军方的第一人,也是南越第一武林世家阮家的家主阮同文。听完林瞳的话阮同文淡淡一笑道:“公子乃是大才之人自然是要遭人妒的,想你死的又何止南越人恐怕整个天下想你死的人未必比想你活的人少。”
林瞳哈哈一笑道:“在下就当阮老是在夸奖我了。”
今日阮同文和郑多仕同时下帖请林瞳赴宴地点又同在醉香楼,林瞳想了想还是先来见阮同文。当然此事并未对郑多仕隐瞒而是先让萧倩雪去了那边,所以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林瞳看着阮同文说道:“阮老不瞒您说今日南诏国小王子也在此处请我赴宴,都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我稍后需要去那边坐坐所以咱们还是有话直说吧。”林瞳知道以阮家的势力不会不知道这些他想隐瞒也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那样做。
阮同文点点头看向林瞳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赞许“林公子,确实是快人快语既然如此老朽就直说了。我请林公子是为了两件事,其一,按你说的我应该给你个交代,至于其二便是想要林公子给老夫一个交代。”
“阮老还是请说明白的好。”林瞳听完一阵苦笑道。
阮同文微微一笑道:“昨日我孙儿所作所为确实有些欠考虑冒犯了公子,老朽代他赔罪现在人就在外面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林瞳同样微微一笑道:“阮老严重了,年轻人办事毛躁些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处置就更谈不上,晚辈之所以要他向你知会一声便是相信此事不会是您老授意,也不想在双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大家都不要在谈。”
阮同文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边说第二件,双方对敌我儿兴武死于公子之手乃是他学艺不精更何况是在战场上本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公子公然骑着我儿坐骑前来南越是想向我阮家示威吗?”
阮同文语气不善浑身上下瞬间气势暴涨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林瞳依旧是一脸笑容只是眼中光芒更亮了些道:“示威?在下不敢也没那个必要。相反的却是尊敬。您老是南越军方第一人,林某也是带过兵上过战场的人也算是个军人。既是军人便不会轻视对手我想您能够明白。”
阮同文面色稍稍好看一些道:“不错,只有懂得尊重对手的军人才能战无不胜。只是不知林公子是何意?”
“先后两位大帅都是出自阮家同是您的儿子单凭这一点您和阮家就值得尊敬,两国交战各为其主谁都不会手下留情,但是战争一旦结束情况却不相同,战场上生死相拼的未必就是仇敌,很可能会是朋友。”林瞳说完微微一笑。
“你取了我儿的性命还想和我阮家做朋友?”
“纵横沙场马革裹尸乃是一名军人的荣耀我替兴武兄高兴。至于能不能成为朋友全在阮老,至少不应该因此成为仇敌。林瞳此来因何想来您一清二楚,要如何去做想来您也早已成竹在胸了。”
“哦?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林瞳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说道:“军人有两种一种是要为国家开疆辟土建立不世之功,另一种却是为了保土安民守护一方。林瞳自信不是前者但也不是完全的后者所以我不是存粹的军人。”
阮同文静静看着林瞳沉思良久说道:“林公子到底是哪种人?”
林瞳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伸手拉开房门迈步而出待房门关闭的那一刻林瞳轻声道:“天下人”然后直接走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阮同文静坐当场,一双眼睛在听到那“天下人”三个字后边精光四射璀璨如星辰。过了许久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兴武死的不冤,兴霸输的更不冤。”说完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