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光打在茧子上,其外壳厚实,呈现土黄色,间有黑色纹路,像极了舒张的血管。
张小刀的专用小手电一照,茧内通透,蛹人的轮廓映出,或男或女,身着上下两截的衣裤,只是衣裤紧紧裹住尸体,像是贴在了尸体上。
壁上和土台上到处是空缺,定是被蟒吞噬了。
郝有富皱眉道:“大蛇的胃口不小!”
黑五看着下面,心有余悸:“还好是整吞了!”
从没见过这么多尸体的张小刀探出上半身晃动着手电:“他们是自愿的吗?”
郝有富被他的天真给气笑了,顺手拍上他的后背:“把你泡……”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张小刀被他冷不丁地一拍,直接掉了下去。
郝有富伸手没捞着,眼睁睁看着他穿过下一层的中心,又一手拖着几个茧子往下坠。
“啊!”
张小刀的魔音响彻土堡内。
还是莫开煦甩出绳鞭缠住他一条腿才让他止住下落,被吊在半空中。被他薅下去的茧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掉到最下面一层,摔得“嘭嘭”几声。
张小刀停止惊呼,还来不及喘气,脚上的绳鞭突然松脱,这次连惊呼声都未能发出,便摔落在最下面的茧堆里。
睁开眼,张小刀发现自己的鼻尖正贴在一个茧子的脸部上面,熏人的气味直冲脑门,抬眼发现小手电正巧落在茧子的头顶,他闭着气,伸手去捡。
上面传来郝有富的呼声:“刀子,你没事吧?”
一把抓住小手电,他嫌弃地离茧脸远点,抬手向上挥了挥。
“刀子,别动!”
郝有富的声音缥缈,语气一变,带着点颤音。
不明所以的张小刀侧脸一看,倒吸一口气,全身汗毛乍起,立时僵硬在那里。
之前他在坠落过程中,双手乱挥,带下来几个茧子。强大的冲击力使得茧子落地而碎,里面的蛹人裸露出来,右边最近那位的头部慢慢地转向了张小刀的方向。
在专业小手电强有力的探照下,那张奇怪的人脸无死角地展现在张小刀眼前。
眼前的蛹人应该是个女人,原本的头发因粘连在茧壳内壁,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被扯断,露出褶皱干黄的头皮。整张脸的五官几乎挤在一起,斜嘴吊腮,没有眉毛,鼻子塌平,只留两个硕大的鼻孔。五官中最有个性的地方就是双眼,整个眼皮褶皱凹陷进眼眶中糊在一块,根本不见眼珠子。
张小刀眼瞅着那蛹人越来越凑近的脸,脖子梗着往旁退。
突然,自蛹人头顶涌出一股股黑绿色的黏液,流淌向那张怪脸。
本来就一副动人难忘的模样,再被淋上一层霉浆,气味一催,张小刀抑制不住地呕吐出来。
怪脸缩了缩下巴,鼻孔猛张猛闭,突然凑到张小刀脸边,歪嘴一豁,露出了嘴里的黑牙。
张小刀一见,结结巴巴道:“对不起……没忍住……”
蛹人美女张开嘴,下颌骨自然脱位,一张嘴直接张开到了前胸处,硕大的黑口吞下一颗人头没有任何压力。
张小刀一惊,向一旁侧翻,背后顶到了一个物体,转头一看,竟是另一个仰面朝上的蛹人。
右边的蛹人美女一口没咬到,抬起上半身,甩起手肘,伸出双臂,鸡爪般的五指猛然分开,直向张小刀的脖子而去。
张小刀被背后的蛹人汉子一把掐住脖子,眼睛瞪得老大,双手乱挥,侧眼瞥见右边的蛹人美女已朝他爬来。
危急之时,两个人从天而降。
莫开煦一脚踢飞右边的蛹人美女,甩出绳鞭拉住张小刀的左手臂,将他往身前拉,刘开文则挥出双甲斩断蛹人汉子的双手,把张小刀提溜起来,护在身后。
上面的郝有富和黑五拿出绳子,左右瞅瞅,没有可固定绳端的地方,便将绳子系在自己腰间。
“刀子,快!”
绳子放下后,就摆荡在张小刀的背后,郝有富出声招呼他。
一见到绳子,张小刀顿感热泪盈眶,连忙抓住绳子,噌噌往上爬。
郝有富刚站起身,准备往后倒下身子,却被张小刀的重量一带,整个人也扑进了中心空洞内。
刹那间,吴为抓住了郝有富的后腰,也被他一起带了下去。赵一慧站在黑五旁边,根本够不着他们。
“喔!”
张小刀感觉手里的绳子一松,人又往下掉,不仅如此,头顶上还附赠一团黑影。
落地后,他机智地翻身侧滚了两圈,便见郝有富大脸朝下平摔下来,随即一个身影压在他背上。
莫开煦瞅见脚边的两人,冷嘲道:“笨蛋会传染吗?”
郝有富龇牙咧嘴地趴在地上,咬牙切齿地回讽:“起码不会遗传!”
“哼!”
莫开煦冷哼一声,回转视线,不再理会二人。
吴为将手电打在蛹人身上,特别是蛹人的大嘴。
“它们的牙龈和牙齿是黑的,会不会有毒?”张小刀连忙起身靠近郝有富,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赵一慧说它们是被泡在碱水里形成的,我看不像”,吴为看着几个蛹人慢慢站起来,做着相同的动作,同样是甩着手肘,踢着膝盖,分析道:“它们应该是尸体的皂化现象。”
郝有富一手拿短刀,一手持枪:“皂化?是不是我们常说的蜡尸?”
“对!你看它们没有舌头,应该是被齐根割掉了,而且它们的下颌骨松脱,可能是为了防止它们在生前咬舌自尽,才被外力脱臼的。”
张小刀指着蛹人美女身上的黏液,问道:“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脂肪”,吴为用手捂住鼻子,之前他们一行人走进通道后就取下了面罩,现在这里的气味非常呛鼻,“这些蛹人在活着的时候被从各个部位灌进了脂肪,再泡在特殊的液体中,隔绝了空气,自然就会皂化,甚至形成外面的茧壳。”
“脂肪?”郝有富看着蛹人身上如霉菌颜色的黏液,想起了那缸灯油,脸色一变,脱口而出:“肯定和那缸脂膏差不多,不知道是从什么怪物身上提炼出来的。”
刘开文警惕着几个蛹人,慢慢往后退着,对几人说道:“此地不可久留。”
郝有富反应过来,瞅见莫开煦背后的绳子,让吴为和张小刀先上去。
几个蛹人先后站起来,却直立不起身子,佝偻着背,硬抬着头,面向几人,突然整个身体像不堪其重一般,“咔咔”往下滑,最后趴在地上,全身靠着四肢的力量撑起。
攀在绳子上的吴为一见,观其形态,向几人说道:“它们身上的关节被打断了,无法站起来。”
这话让张小刀咋舌,拔舌、掰嘴,还外带断骨,这是有多残忍啊!不过转念一想,这些蛹人站不起来,全身废了,倒是没啥危险了。
刘开文却心想不会这么简单,如果有蛹人善战的传说,说明这些蛹人应该不会这么不堪一击,仔细观察它们,虽然无法站立,但是它们的肌肉组织并未萎缩,好像还有弹性。
突然,那位蛹人美女抬起头,冲着吴为的方向缩动着鼻孔,下巴往回一缩,整个身体也往后缩去。
刘开文见蛹人四肢肌肉突然鼓起,大喊:“当心!”
说话间,蛹人美女如青蛙一般跃起冲出,目标正是晃动在半空中的吴为。
莫开煦反应极快,一鞭子抽向跃起的蛹人,使得蛹人改变方向。
蛹人美女被抽到了一侧的土壁上,指端探出黑色的钩爪,抓在土壁上,脖子哧溜顺转180度,面朝众人。
郝有富对着蛹人就是一枪,正中蛹人的后背。
蛹人被打中,却显得毫无知觉一般,晃了晃头,又跃到了一旁,正面朝下,脖子又回转了180度。
这一枪的回声在土堡内嗡鸣,引得地上的蛹人全部跃上了土壁,脖子整齐地转动180度,几张黑口对着下面几人。
刘开文见此情形,明白必定得把这几个蛹人给收拾了,不然他们没法从这里出去。
此时耳边传来莫开煦的声音:“右边的归我!”
莫开煦抽出绳鞭甩向那个蛹人美女,一鞭打得美女头颅在脖子上转着圈,转到极限又回转回来。
刘开文则跃向左边土壁,挥出黑甲,刺向土壁上贴着的两个蛹人。
郝有富和张小刀站在绳子下面,背靠背地堤防着蛹人偷袭。
莫家人的身手名不虚传,莫开煦几鞭把蛹人美女抽下土壁,一甲挥去,斩断其头,复又抽向一旁的蛹人,将其拉下土壁。蛹人汉子找准时机,跳向莫开煦,却被他的长甲直接从脑门戳入,甩向地上。
郝有富和张小刀对看一眼,同时出手,戳向前面地上的蛹人汉子,捡漏一样合力消灭一个,俩人还挺有成就感的。
刘开文几个回合也灭掉了壁上的两个蛹人。
吴为趁机爬上去,又甩下一根绳子,和赵一慧一起拉着。
从蛹人的断肢中流出黑绿的液体,空气中的气味越来越浓,熏得张小刀和郝有富咳嗽连连,眼泪直流。
郝有富用手捂着鼻子吼道:“这气味八成有毒!”
刘开文看了看开始变色的长甲,双手猛然用力,十甲铿锵而断,落在地上。
莫开煦也同样如此,看了眼刘开文,朝着黑五道:“钉枪!”
黑五恍然,连忙从背包中摸出钉枪,扔了下去。
莫开煦接到钉枪,朝着上一层石台下方发射几钉,绳鞭顺去,抓住张小刀便跃身上去。
攀在绳子上的郝有富眨眨眼,一时有些羡慕张小刀,轻轻松松就能上去。得!一咬牙,还是自己爬!没一会儿,感觉身体一轻,原来是刘开文借着绳索窜了上来,趴上石台,反手把他拽了上去。
一回到第六层石台,张小刀和郝有富累得坐在地上,直喘着气。
张小刀抱着水壶,猛灌几口,才抱怨道:“那些蛹人太恐怖了!”
郝有富不停点头表示同意。
赵一慧却注意到刘开文一直盯着土堡下面在想什么,脸色阴沉。
“老刘,怎么了?”
几人的视线同时看向刘开文,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刘开文皱眉道:“我在想这些蛹人真的只是大蛇的饲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