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几个月前的四娘还得以忐忑的心态去接触游牧民,那么现在就已经具备俯视他们的资格。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格鲁古人卡在了贸易路线上,并且可以拿出他们擅长的金属和武器加工来抢生意。
只要想想当初一把质量一般的普通金剑能换来多少牛羊,那就不难推想出几百几千把优质武器能换来多少牛羊。更何况他们还能以令人惊讶的工艺和速度制造出贴身甲胄,仅这样的能力就是河青城所不具备的,到时候就算是将生意全都抢光了也无可奈何。
心中只有少量将此人送到自己这边医治的不满,更担心贸易通路的四娘便出声抱怨道:“你们这样可不地道啊,真的不地道。做人就得讲个先来后到嘛,那条路明明是我们先去的,现在却被你们给占了。可发现了伤病却不出手治疗,反而推到我这里来,你们真的很不地道啊……”
红衣对这部分内容只是做了部分翻译,等发现四目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以后就不再多做转译了。反正四娘接下来的言语也是在不断重复和抱怨,没必要为此将双方的关系搞得太僵。
张口闭口都是在从道德上进行谴责,反正四娘就是不提有关商路的半点细节,显然是生怕给这些外来人做出不希望看到的提醒。但她哪里知道方圆千百里都已被格鲁古人收在眼中,北边的大小部落所在及牛羊数量都已收到了初步侦查。
食物的来源固然要靠地面聚居区的土著们来提供,但奈何格鲁古人无法适应他们种植的主食。他们可不打算将来会有挨饿的一天,在只能依靠肉食的情况下便不得不对周围环境展开调查,只是还未将相关消息全都公布出去。
但是具体的执行人当然知道这个消息,米图卡也是因此才接着交换差距较高的时候谋点私利。
虽然是不想再听这些小家子气的抱怨之词了,不过边上的火塘中正在熬煮着几个炊具,其中一个罐子里就全是香味扑鼻的肉食。好歹为了来这一趟已经付出了一条牛腿,既然人家请客就多少得吃回来。
反正居中的翻译已经识相的不再多废话,再听到什么话语就只当鸟叫便是,这点噪音完全抵不上享受异域食物的体验。当然在烹制的时候就已经进行过初步检验了,从食材到配料都被显示获得了通过。
“累了吧,喝肉粥。”
不耐四娘唠叨的红衣同时也在照看着另外的瓦罐,从其中翻腾的动静就能看出熬煮之物依然糊化开花。将这样的食物奉上一方面可以用来为治疗者补充体力,也可以让她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巴。
不过许是食物的香气太有诱惑力了,居然引得伤者的喉头也跟着上下动弹了一下。
“哦?”
这点细节最先被正在施治的四娘注意到,她就提出了要求:“我看这家伙也是饿了,也给他整一点吧。”
好在按照惯例总是会熬煮相当分量以供消耗,这点小要求立刻就能获得满足。细心的红衣还以汤勺盛放米粥微晾了一阵子,等其降到略高于体温的程度后才掰开伤者的嘴巴喂食。
身体接受了治疗再加上食物入口,喂食动作就仿佛将伤者的开关打开,只见这个留着脏兮兮大胡子男人当场就伸了个懒腰。不过如此动作似乎就只是出自于本能,刚刚恢复神志的人在瞬间就突然绷紧了身子试图弹跳起身,几乎可以在一个呼吸内就进入战斗状态。
但绷紧身体的努力首先会牵扯到腰背部的箭伤,仅就这一条便疼得伤者施展不出来全部力量。再加上正在施展治疗的四娘也因此人的动作也伸出本能反应,直接就狠狠地发力压住了对方突然硬邦邦的腰肢。
人体要活动就有很大程度要依靠这里来发力和联系上下躯体,四娘不仅出手制住了这处位置,而且还更进一步地将膝盖也一并压上去。这样才可以腾出双手去摁住爆发者的双手,有一个是一个地都用力扭转在背后。
她还同时扯着嗓子大喝道:“干什么?看清楚你在哪里?再不老实就敲断胳膊!”
要说以这样的做法去对待一个重伤之人就有些过了,可四娘这么做也是实在没办法。她固然没法分清楚这家伙在方才爆发出的是杀气还是斗气,但目光分明能看见此人在仓促之间就伸手抓住了筷子。
如此作为显然不是因为饿急了要吃饭,而是在第一时间想要找个趁手的家伙防身。四娘也是对这样的举动相当了解,所以根本不会让其做出下一步动作,不然还指不定是谁要遭殃呢。
但其实距离最近的四娘并不是第一个作出反应的,因为经历过很多战斗的米图卡要更先发现危险。
太空中的战斗要比近身肉搏更考验反应,往往是一道闪光出现就得作出抉择,就算获得智脑的辅助判断也很仓促。所以要获得更多的安全就得进行强化手术,这可以让机甲战士们获得超出生物极限的素质。
不过米图卡并没有做出近身搏斗的危险选项,而是在土著女人实施压制的同时出手抓住那双木棍的另一头并抢夺。只要去除了这个工具就能将危险目标的破坏力大大降低,至于是否加入之后的压制就全看形势发展了。
她俩几乎是没有进行任何沟通就完成了共同协作,最多只是在动手的时候互相进行了目光交流。
但二者的日常习惯实在具有很大的不同,尤其在看向双方外表巨大差异的部位时就只会引发心理不适。所以就算是目光快速对在一起也会以更快的速度互相别开,并且几乎在同时于心中抱怨了一句:
“这家伙可真丑!怎么长成了这个样子?”
或许个别字词存在着不同,但大体上就是这么个意思。双方的长相都不符合对方的审美,在没有长久熟悉之前也不用说配合什么的了,只要没被吓得别过脸去就已经算是非常容忍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