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长期远距离出兵就得消耗太多粮食,可是这座城邑却只需在家门口作战。他们只需要比平时吃得好一些就足以应付,甚至就连其他的辎重都不需要携带。故而此地因商路得来的粮食肯定不会缺少,将来或可以支持围困芒山要道。”
旭川说完了旁观的打算后又提及粮食问题,他是越分析河青城的利弊就越觉欣喜。但他所看中的部分却与事实相差太远,以至于正在地下隧道中行走的四娘正在为此头疼。
“什么?你说虽然有很多的人想要换取甲胄,哪怕是添加更多粮食也愿意,可实际上却并无几人来兑现?这是什么意思?以前怎么没报上来呢?”
负责记录的老吏员似是对所谓神使的惊讶早有预料,他匆匆跟进暗河中也是为了此事。只见他擦着汗就禀报道:“都怪那姚家太过贪心,居然是凭借自家存粮去套购号牌,准备等有人需要时再以高价换于他们。可是……可是在前面几次出售号牌的过程中出了岔子,不光是倒买倒卖的家伙们太过贪心,就是姚家参与其中的人也红了眼,居然不管价格高低就通通以粮收购……”
说话没有立刻点到主题就会让人心头发懵,四娘便立刻劝止道:“等等,等等!我是问你无人来兑换甲胄的事情,总不能让教团临时为他们垫付吧?乱扯些姚家的蠢货是什么意思?他们爱倒卖就倒卖去呗,捞干的说!”
甩手不管正事的四娘可以乱发脾气,但切实参与其中的小老头却不得不将事情道个明白,以免将来自己去承担其中的乱子。他便在咬了咬牙后应道:“是,是……其实是一回事!姚家购买号牌的价格实在是太过高昂,就是用来换取两套甲胄都够了。故而他们非得是卖出更高的价格才愿出手,否则就是彻头彻尾的赔本买卖,实恐难以同族中交代啊!”
“两套甲胄!?他们疯了不成!”率了大群信众去收拾游牧追兵的四娘不由大声惊呼,她实在不理解姚家为何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寻常简单弓箭并不能射穿她的甲胄,再加上能放大自身力量就更加有恃无恐,全力发挥起来便有如战斗机器。有着如此底气便不会把即将发生的战斗放在心上,要不然也不至于分心去处理禀报上来的急事了。
四娘的反应也相当于大多数人的反应,老吏本就暗恨失心疯一般的姚家坏了自己差事,于是便赶紧添油加醋地应道:“是啊,大家都这么说,实在有不少人都在笑他们的荒唐。就是劝说将号牌低价售出好去购买甲胄的也有不少,否则宁可多等一阵也不去受那等冤枉。
但兑换的顺序必须得按号牌数字先后,大家都知道这规矩是神使大人定下来的,自然是谁都不敢随便破坏。可姚家若是不愿出手就挡着后面的人去买甲胄了,要不然也不会让交换的事情就这么停了下来。”
末了他还加上了一句:“就连格鲁谷那边也在催促呢。”
“这……不是添乱吗?”
一时气结的四娘就只能抛出最先想到的感概,但也就只能到这种程度而已。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所谓期货的形式,自然也就无从知晓该如何解决,一时就只能看着愚蠢的家伙因贪心而害人害己。
但问题捅到这边就是要来讨个说法的,处理事宜的文吏感觉似乎是绕进了死胡同里头,恐怕也只有权力掌控者才能出面解决。不然这可是修改规则的事情,一时敢于擅自做主倒不要紧,惹火了了规则制定者才是更让人头疼。
哪怕明知会将带来麻烦的绳结解脱了也不重要,从中受益的人们只会匆匆点头致谢后转头离开,才不会有人愿意为他们承担风险呢。或者说就算愿意为他们撑腰也不行,这反而会给低层文吏带来更大的麻烦。
而跑到神使这边求办法就不一样了,请求“指导”的过程也隐含推卸责任的意思,拼着受批评也不能初级不该碰的边界。老吏见到皱起了眉头的四娘也有着隐隐的畅快感,老实说他以前也没见过这种事情,就该让胡乱出主意的家伙自食其果。
但不料四娘对于挠头的事情自有一套处理方式,那就是先解决眼下的重要事情再说,有什么麻烦等翻篇了再去头疼。只见她不耐烦地推搪道:“买卖资格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得了资格不想换取甲胄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这可怨不得其他人。我现在还有事要办呢,这点小事你回去等一等就行了。没见有这么多人都跟着我过来了吗?就算有想要换甲胄的又怎样?且先等着好了!”
“是!”
解决问题未必需要让人服气又合理的方式,其实还可以不负责任地使出拖字诀。尤其当这意志出于上层时便可以被小吏拿来当借口,只见刚才还畏畏缩缩的老头得了明确命令后就换了另一个模样,两三把将人群拨开后就回城复命去了。
“四娘,你看那外面而来的……”
方才就被打断汇报的鲤自觉终于找到了机会,他便想要接着之前所说的内容继续汇报。但匆匆顶盔冠甲而来的苗又从人群后追了上来,并且还大声嚷嚷地致谢道:“就说神使不会忘了我的,一有打仗之事叫我来了!此事就包在我身上没问题的,管他是什么鸡鸣狗盗还是跳梁小丑都逃不过,定能将他们一一都割了脑袋挂在城头!”
“啊,来了啊,那就先过来给你交个底吧。”
眼前之事和将来之事在嗯四娘看来有着明确界限,所以她直接就撇开鲤的汇报去看向身后。只是因为双方在从前交情不深才只有淡淡的招呼,所以看上去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但是能做出这样的姿态就已经很不错了,对于苗而言却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甚至还乐得小跑着向前趋近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