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开嘴,似乎在说着什么,神情冰冷。可是我一个字都听不见,看着他摆出战斗的架势,我却希望他可以立即逃离。他根本不是弗拉德曼奥利亚的对手!我不想伤害这个城堡里的任何一个人!
他手腕一抖,鞭子长了眼睛一样急速地砸了过来。我看见自己的手指张开,轻松地捉住了那根长了倒刺的鞭子。就在我大叫不好的时候,琴川已经被我用力扯了过来。我丢了鞭子,伸出另一只手,腾空抓住了他的头发。
他脸上的表情又是恐惧又是不甘,而我的手已经对着他的喉咙劈了下去。感觉到周围似乎有无数人群冲了过来要阻止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些惊惶失措的狼人侍卫们。我一把将他丢了出去,转身冲进了狼人群。
杀杀杀!我似乎只知道杀,两只手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因上面沾满了各种血液和碎肉。狼人们勇敢的多,即使我如此残酷的屠杀,他们还是一拨一拨地冲上来。
我一拳打穿了一个狼人的肚子,将他身上的大刀抽了出来,拿在手上。身边的狼人愤怒地看着我,都在叫着什么,狰狞的獠牙威胁地对我裂开。我一刀挥了过去,倒了一片。
沙鲁法说的不错,弗拉德曼奥利亚的灵魂暴动起来之后,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天使和狼人完全没有任何力量来和我抗挣。原先激荡人心的战斗成了血腥恐怖的屠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恐惧的表情,愤恨地瞪着我。
我已经成罪人了,在我杀第一个狼人的时候我就知道。可是无论我怎么在心里号哭挣扎,都没有办法让身体听我的指挥。她的灵魂力量如此强大,完全地将我封闭了住,难道就这样认输?!
暴雨打在我的脸上,眼睛被雨水模糊,可是我却眨也不眨,提着刀,继续追杀那些勇敢的狼人。忽然,我感觉身体一震,似乎是被什么东西从头上砸了下来,我感觉不到痛,可是我却转过了头,一眼对上了惊恐的春歌。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黑色的闪电,原来是他招了闪电来劈我。一旁的卡卡拉着他,拼命地阻止他再次召唤。他一边急切地对春歌说着什么,一边看向我。我的心忽然一痛,他竟仍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我!又是怜惜又是心痛。
我突然有流泪的欲望,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现实,恨不得春歌干脆就用雷电将我劈死过去。我一步一步地走向春歌,提着刀的手慢慢举了起来。
卡卡冲了上来将我搂进了怀里,他棕色的眼睛有些潮湿,几乎要哭了出来。他不停地对我说着什么,雨水将他的头发淋湿,顺着他俊俏的脸往下流,如同眼泪。我怔怔地看着他,提着刀的手居然一直没有砍下去。为什么?弗拉德曼奥利亚为什么不杀卡卡?!我的眼睛忽然一片模糊,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流了出来。卡卡惊喜地看着我,还在对我说着什么。
我什么都听不见,可是我却看见了从卡卡身后窜出的春歌,他的手里拿着卡卡的匕首,猛地向我刺了过来。我抬手,居然一把捉住了刀刃,眼看着自己的血从手掌上涌了出来。卡卡惊慌地回头,我却已经在这个时候捏住了春歌的喉咙。
我呆呆地看着春歌在我手上,他清秀的脸扭曲在了一起,似乎在承受什么苦楚。一旁的卡卡惊恐地拽着我的手,却被我轻轻地挥了出去,跌在泥水地里。
不能杀他!我在心里狂吼着,杀了春歌我就真的没办法回头了!不能杀!别杀了!别杀了!我发疯一样地叫着,可是我的手指却慢慢在他脖子上收紧。
别杀了!我绝望地喊着,怎么没有人来阻止我?青空呢?族长呢?伽西米拉达呢?他们都在哪里?!
一只手忽然搭上了我的胳膊,我居然清楚地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是的,我居然听到了!
“小喜,振作一点!”
青空!我不受控制地流着泪,转身望向他。他一脸凝重地拉着我的胳膊,低声道:“把春歌放开来。你做的到。”
为什么?为什么任何声音都听不到的我,可以听到他的说话声呢?
我的手完全不受我的控制,丢开了春歌,却一把捉住了青空的喉咙。他的脸色一变,碧绿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似乎还在和我说话。我却只能看着自己的手指越来越紧,疯狂地在心底尖叫。
够了够了够了!我已经受够了!弗拉德曼奥利亚!你到底要杀到什么时候?!我极力地吼着,拼了命地要让身体听我的话。
青空没有抵抗,他一直看着我,有点淡然,有点苦楚,有点心疼。我的心里大痛,竟如刀在生生残割,鲜血淋漓。
我全身都剧烈地抖了起来。
把身体还给我!
我没命地尖叫了起来,身体忽然一震,手上竟慢慢有了知觉!我渐渐感觉到雨水和泪水交织在脸上的潮湿,也感觉到手掌和胳膊上受伤的刺痛。
我艰难地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捉住了提着青空的手。
“放开!”我张开嘴,凄厉地吼了起来。那只依然不受我控制的手忽然一松,青空立即跌到了地上,急促地喘息着。卡卡急忙跑了过来将青空扶了起来。
“小喜?”他不确定地唤着我。
我的头忽然痛的几乎要裂开,身体又开始慢慢沉重。我爬在地上,在泥水中剧烈地喘息着。
“这……这是我的身体!”我尖利地叫着,奋力与身体里想要和我争夺身体的力量搏斗着,双手紧紧地扣在了泥土里,指甲根根断裂开来。
头痛的越发厉害,竟好似有锯子当场在锯,各种意识交杂在一起。耳朵边忽然又出现了那些莫名的低语声,混合着淅沥的雨声,听起来模糊不清。心底那双碧绿的眼睛愤怒地看着我,暗地里和我争夺意识。
我抬起血迹斑斑的手,用力捧着脑袋,恨不得将它从脖子上拧下来好不要受这种苦。耳边的莫名低语越来越缓慢,竟好似在催眠,我的眼前又是一片模糊。我的心里闪过愤怒,她竟还要与我抢夺吗?!
低语声让我的眼睛开始发花,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我咬牙恨然道:“身体就是死也不会让给你胡乱杀人的!”
我奋力将额头向地上撞去,眼前顿时金星直冒,额头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估计伤绝对不止破皮那么简单。奇怪的是,眼前居然慢慢清晰了起来,身体上的各种痛楚也开始感觉越来越明显,尤其是额头和手掌,一跳一跳的,火辣辣的如同烧灼一般。
我剧烈地喘着气,艰难地把头转了过去,将掉在地上的大刀拾了起来。
“小喜?!”卡卡惊惶地叫了起来!“不要再杀了!这里的人几乎都给你杀光了!你要杀到什么时候?!”
我对他冷笑了一下,“这一次我谁也不杀!”
我艰难地将刀举到背后,“你们谁也别过来!我要把这个翅膀斩了!”我凄厉地吼着,一刀用力斩了下去!
那片血红的翅膀立即掉落在了我身边,开始了极缓慢的,从羽尖的褪色。我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背上的剧痛,竭斯力底地笑着,又要抬手去斩另一片翅膀。斩了吧!斩了吧!这样那个该死的战神就再也不会出现了!我受够了!
“铿”的一声,我挥下去的刀忽然给人架了住,我恶狠狠地抬头望向那个碍事的人,却看到了一张千娇百媚的美人脸。
族长?!
她依旧穿着可笑的唐老鸭睡衣,头发乱翘,睡眼迷蒙地提着那把漆黑的剑,替我挡下了类似自杀的那一刀。
她打了个呵欠,叹道:“我真是连觉也不能好好睡!这回又是什么事情?小喜又怎么要斩自己的翅膀?谁来给我说说?”
所有的人都呆在那里,没人理她,族长等了半天,发现没人告诉她情况,不由皱起了眉头。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天使的尸体?青空你们怎么也伤的这么重?咦?菲泊的翅膀怎么和小喜的一样断了一个?怎么了?又是灭族游戏弄的吗?小喜的翅膀是……”她突然脸色大变,骇然地回头瞪着我,“翅膀?!小喜!弗拉德曼奥利亚出来了?!”
我急促的呼吸着,背上的剧痛抽搐着我的神经,我的眼睛慢慢模糊,头也昏昏沉沉的,没有任何体力来回答她的问题。“砰”的一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是我自己扑倒在地的声音。
冰冷的雨水冲洗着我,将我身上的血污慢慢洗干净,可是我手上的血污却是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我到底杀了多少天使和狼人?
族长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没人回答她的问题。菲泊早已昏了过去,剩下的天使逃的逃,躲的躲,死的死,一个都没剩下来。琴川和春歌都是脸色惨白,坐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青空的脸色更白,却挣扎着爬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将我背上的伤口治疗好。
“没事了,小喜。别怕,我在这里。”他躺在我身边,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着,将一身血痕的我拥进了怀里。
族长皱着眉头看向唯一没有问题的卡卡,“卡卡,把事情解释一下,到底怎么了?”她漂亮的眼睛一转,忽然看到昏倒在阿鲁身边的沙鲁法,“咦”了一声,又道:“再告诉我这个恶魔怎么会在这里凑热闹的?我睡觉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象世界全部都变了个样子?”
卡卡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才开始断断续续地说,当他说道我忽然长出翅膀疯狂杀戮的时候,族长的脸色都白了。
“这种事情怎么不去把我叫醒?!”她厉声问着,卡卡低声道:“春歌他们一早就去叫您了,可是叫不醒。”
族长咳嗽了一声,理了理被雨淋湿的头发,“既然战神都出来了,这里本就没有可以对付她的人。小喜的翅膀是怎么回事?她自己斩的吗?”
卡卡点了点头,族长惊讶道:“怎么可能?她应该根本就没有意识了才对啊!怎么又突然恢复意识了?她长翅膀之前难道没有人伤害她吗?”
沙鲁法突然从地上困难地爬了起来,低声道:“不需要人去伤害她,现在她随时都可能变成那个恐怖的战神。”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调皮,对族长眨了眨眼睛。
“芳染,我告诉你了可别太激动。是我将战神的灵魂和她的灵魂分开的。本想要帮她,却没想到是将她往火坑里推。现在她体内有两个灵魂,我没办法平定战神的灵魂,你有法子么?”
族长的脸都绿了,冲过去一把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你吃饱了撑的慌?!知不知道那是谁的灵魂?我说怎么小喜会突然变身!都是你搞的鬼!现在你满意了?这么多人都给她杀了,你是不是惟恐天下不乱?!”
沙鲁法艰难地推开族长不停摇晃他的手,理了理领口,叹道:“芳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分都分了,杀也杀了。说实话,如果今天不是她,你们早就给天使灭族了!”
他对族长不在意地笑着,“你看,天使都几乎给她杀光了,那个菲泊连翅膀都给她扯下来了。你们吸血鬼的心头大患也算除掉了。事情要往好的方面想啊!”
族长气的浑身发抖,淬了一声,转身便急忙向菲泊走去。
“阿鲁!去把北极给我带过来!快!”她将菲泊从地上小心地抱了起来,一手抵在他背上,轻声唤道:“菲泊,你还能说话么?”
菲泊脸色惨白,满身都是殷红的血渍,他微微动了一下睫毛,雨水顺着他俊美的脸庞滑了下来,也不知是否痛苦的眼泪。
“芳染……你听我说……如果事情真像沙鲁法说的那样,你就……就快把弗拉德曼奥利亚的灵魂拉出来。分裂开的灵魂是无法控制她的恨意的……我……再怎么想,也没想到……”他咳了几声,几缕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族长皱着眉头,轻道:“你何苦总是如此固执?灭族的游戏很好玩么?到现在你还念念不忘要建立你那个理想的世界?五千多年了,你们天使难道什么都看不透么?”
菲泊低低地笑了,柔声道:“芳染,你真是个笨蛋……我……何曾想要将你们灭了?你当真不懂我总是跑过来骚扰的意思么?你当真不懂……那我才是天下最笨的……笨蛋……”
族长没有说话,半晌,轻柔地抬手将他脸上的血痕轻轻抹了去。
“沙鲁法说的真对……欲望本就是根深蒂固……这个道理,我早已懂得……只盼,我也有兰杰利斯的勇气……”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唇角还挂着一丝笑。
族长猛地吼了起来!
“北极呢?!死到哪里去了?!快给我出来!他要是死了,你们就永远没族长了!”
阿鲁气急败坏地拖着北极冲了过来,北极还在一脸震惊地看着周围惨烈的战争残留物。
“赶快把他给我救活!要是死了,我就马上离开这里!”族长大声地吼着,眼睛里满是泪水。
沙鲁法呆呆地看着他们慌乱的模样,忽地长声一叹。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他摸着下巴,怔怔地看着昏迷过去的菲泊,“最容易走极端的,莫非都是这些平时看上去冷静无比的家伙么?”
在确定了菲泊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族长走到了我面前,蹲了下来,低声道:“小喜,我知道你很辛苦的在压抑着她,但是我也没有能力将她从你身体里拉出来。唯一能做到将任何灵魂拉出来的人,只有那个堕落天使,伽西米拉达。只有他而已。”
我合上了眼睛,任由这个名字在我心底缓缓荡漾,溅起一片细微的涟漪。
虐完了~
后面真想继续虐~:)
决定了!继续虐那个讨厌的伽西米拉达!
今天暂时更新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