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晴朗的夜,不知何时被乌云漫过,墨黑的天空一片阴暗,树枝被风吹得哗啦啦直响,头顶上空,一只不知名的鸟儿鸣叫着,飞过,孤单的影子显得格外悲凉。
“清音,回去吧,这里冷。”任紫霞虽然很享受清音难得的依赖,却怕儿子感染风寒。
“娘,不能再坐一会儿吗?”清音眼眸直视着前院的亭台楼阁,淡淡地说。难道是自己多心了?眼看快子夜了,前院仍没有丝毫动静。
“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候娘陪你随便坐到什么时候,今天晚了。”
“好吧。”清音起身,离开温暖的怀抱,冷风一吹,身子顿时一缩,紧了紧衣服,跟在娘亲身后,慢腾腾地向前院走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今天能逃过一劫,以后还是要捡起自己丢弃的功夫,虽然没有内力,几千年总结出的技巧还是很恐怖的。不像这里的人没了内力就跟文弱书生一样,太过依赖反而不是好事。
夜很静,水池边的柳树上,弯弯的柳叶不知凝聚了多久的一粒露珠,顺着树叶纹路滚落水池,发出‘滴’的一声轻响,原本很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忽然,前边的任紫霞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脸色一变,拉着清音来到一处僻静之所。
“清音,在这儿待着,别动,娘亲一会儿就来接你。”反复叮咛了两遍,看清音点头,才匆匆离去。
我怎么就忘了,我现在还是孩子呢,最主要的没有以前的听觉,说不定危险已经进了任家庄,只是我听不到而已。
怪不得娘让我在这里等她呢,不行,别人的生死我可以不管,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娘送死,既然人家能悄无声息的进来,一定有充足的把握。
握了握拳头,沿着娘离开的路线,跟去。
身边以前监视之人从外公承认我那天就已经解除了,另外两人却没有走,也不知是那路人马?
血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一扇扇被打开的房门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且正发生着什么,清音顾不得查看死的都是什么人,整个任家庄已经在一片喊杀声中了,准确来说应该是惨叫声。
从任紫霞的加入,入侵者就知道瞒不住了,开始由原来悄无声息的暗杀,变成明目张胆的屠杀。
正院中,任紫霞护住身后的二老,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任家庄和你们又有何仇怨,为何如此灭绝人性?”
满院的献血让任老爷子两口浑身发抖,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站在任紫霞对面的黑衣人没有答话,似乎在等待什么。
陆续从各方向围过来的敌人越来越多,任紫霞心里着急,不知道清音怎么样了,那么小的孩子,刚刚过上正常生活,又面临着这样的场面,一定会被吓傻的,希望不会有人发现。今天这事情透着诡异,他们是想血洗任家庄,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死总要死个明白。
“好了,各方都结束了。既然没了旁人,我也就不卖关子,让你们都死个明白。”黑衣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慢慢渡到任紫霞面前。
“你们没有得罪谁,我们也互不相识,可惜,你有个好弟弟,这话够明白了吧。”说完,黑衣人一挥手。
前排的黑衣人一撤身,露出身后一排手拿弩箭之人,数声弓弦抖动,破空而出的短箭直奔三人,速度快极,任紫霞挥刀来挡,已来不急,瞬息,三人倒地,身上插满箭羽。
清音奔至前院看到的就是那万箭齐发的场面,那个女人,疯疯癫癫的女人就那样倒下了,倒在了一片血泊中,胸口的箭还在微微颤动着。
双手捂住嘴里泻出的悲音,眼泪就这样轻易落下,原来这就是悲伤的感觉,一直以为像自己这样的人是不屑于流泪的,可刚才还泛着温暖的怀抱转瞬间插满短箭,眼泪就这样自然滑落。
“放火。”那人一声令下,有人点燃了火把投掷到附近的房中,迎着冷风,大火越烧越旺,黑衣人纷纷撤出庄园,冷漠地站在庄园四周,看着任家庄被无情的火舌吞没。
“娘……娘……”清音跑到倒在地上的娘亲面前,不顾满身鲜血,抱住任紫霞的身子,急切地呼喊着。
好半天,任紫霞才缓过气来,看着面前的清音,任紫霞欣慰地笑了:“清音……临死还能……见到……很好,娘……不行了,去找……你舅舅,让他……报仇。”手缓缓覆上清音的脸颊,眼神却透过清音,看向不知名的前方。
轻轻把娘亲放下,看着漫天的大火,“我暗夜在此立誓,今日之仇,来日必还!”
“你们两个,出来!”清音没有回头,却知道身后多了两人。
“帮我安葬了他们”身后两人相视一眼,仍然没有说话,一人抱起任廉夫妇,一人抱起任紫霞和清音,绕过大火,出了庄园,在那人怀中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五年的庄园泯灭在大火中,眼眸恢复了平静无波。
黎明前夕,三人停在一座山峰之上,在初秋特有的清冷中,这山峰静立于群山之上,安然祥和。
“就这儿吧!”娘亲生前就喜欢望远,这里最高,望得最远,娘亲一定喜欢。
挖了两个坑,任廉夫妇合葬,任紫霞独葬,收拾完毕,对着娘的墓碑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昨晚那个留着泪的孩子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