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和庞即跟宁越走在一道,也自是听得真切,池晏思索片刻,首先言道,“大哥,这道奏折是不是你写的?”
宁越略略笑了笑,却没有正面回答,“河汾二人虽然联络密切,但他们本就不是一路的,先帝驾崩之时,两路人马便已经动作不同,各藏心思,当今陛下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纯阳王做了出头之鸟,替他们受了死罪,这会儿身子安静下来,但那贼心依旧安静不下来啊。两方欲行联手弄出什么大动作来,想以逸待劳图谋不轨。”
“还贼心不死?还嫌纯阳王和俊文山世子死相不够难看么?”庞即有些不屑,“不过话说回来,我算是明白了今日陛下话中的意思了。”
“他是要我们趁着整顿之机行收兵权之事吧。”池晏接口道。
“此为其一。”宁越边走边道, “此次匈奴军部从北境**到了康丰,原平沙守将溱将军确有失职行为,皇上隔去他的将军之职实也不冤,而此次皇帝调翟景将军的兵马专门对付匈奴人,一则,确实为边疆百姓之安稳考虑,二则,皇家的军队多集中于边关,除去溱将军不说,就是河汾二人手中就握了多数兵权,为了震慑朝中每每皇上想要出兵,总会出现异样的反对之声,皇帝也就等于在兵权之中被架空,三则,自然是为了集拢兵权,自从溱将军因为失职被陛下治罪之后,河汾二将自知陛下接下来的一步就是要清理到他们身上了。所以两方才屏弃前嫌联手密谋为之的。”
池晏有恍然大悟之色,也心生满意,但庞即却仍有疑律,道,“陛下用心之深,实在难能,看来此次喝兵血事件正是给了陛下一个下手的机会啊。但是我对于这第三条还有一点不明白,这河将军子女众多,其小女儿河素可是当朝的和熹皇后,当年河将军还嫌弃须臾公子不得势,怪自己女儿眼力不好,想将她嫁与公子泾末的,若不是皇后坚持以死相逼,真嫁与了泾末那也实在太令人可惜了,另外河汾二将军又与一众公侯旧贵有不少姻亲,陛下若想拿他,乞不是又要牵连众多?又是一番风雨动乱?”
庞即的话不由让池晏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于这场争权夺势中变成孤零零一人,父亲池壁向须臾请奏已将她带回了娘家,现在整日以泪洗面的,未免过于凄婉。而这一场动乱中又有多少人失去了自己至亲的人?若是再接连来上一场,怕是再无力承受了吧。
“我在大军回到康丰之后,就让人着手调查各地王侯将相养兵以及各地驻军的真实数量,现也暗中将调查结果向陛下奏明了,我想陛下,他会想到这一点,更会以平和的方式解决的,毕竟新帝上位,还不会想要造成过多杀戳。”这太阳真辣,宁越挥了挥衣袖遮了一点阳光,步子加快了些。
“也有道理。”池晏倒也似想到了什么,问:“大哥最近好像不太过问政事了,所谓何事?”
前面不远处就停着马车,但宁越闻听池晏此话步子不由缓了缓,道,“新帝不比宣王啊,宣王仁厚但也寡决,作为臣子理应处处督促鸣清事理为其分忧,但现在的陛下不同,他行事果断,手断强硬,想得事情也比较透彻,只要他做事在那个‘理’上,我们就无须过多涉问。”
庞即一转身跨上了马,走了几步却又折返回不, “大哥,看来陛下一时半会儿并没有要放苏姐姐出来的意思啊,你怎么不找陛下去说说?”
“陛下自有他的打算,再说,她呆在里面或许对大家来说都是好的。”宁越停了掀马车帘子的动作。
“怎就好的了?大哥你就别开玩笑了,我从没听说过这坐牢也是好的。”庞即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干叹了一声,“哎,最近事怎么这么多,没一件是顺心的。”
今日是中秋,都到了晚上了长宁还没有得到圣令说要放她出去,她望着那窗外的月好一会,才折回身拿起石子在墙壁上又恨恨的画了一道,二十五天了,长宁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想起须臾临走前说的话来,莫不真要是关她一辈子吧。不过,长宁慢慢回味着这句话,慢慢的就悟出一丝不一样的意思,突然她就从地上跳了起来,高兴的唤过牢头要他拿些兜东西的布来,将桌上的东西一一整理收归。
“大人可是要准备出去?”牢头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问。
“嗯,今天就该是我出去的日子了。”长宁并未抬起头来,只是一味的收拾着东西。
“陛下跟你说的?”
“没。”
“那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