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萝坐于安然居,早膳时分,连那以往唧唧喳喳的花解语却是不见了。
凤月眠挑了一筷子菜到珈萝的碗里,像是知道她的疑问一般。
“小师妹回宗门了,由于走得急,所以来不及跟你打招呼,她让我下次带你回宗门时去找她。”
珈萝点了点头,“哦。”
“这几日吃得好吗?”凤月眠轻声问道。
“好。”珈萝点点头。
“睡得好吗?”凤月眠复又问道。
“好。”珈萝又点了点头。
“那今日跟我去个地方吧!”
“好。”一字才落下,珈萝才是蓦然回神,“诶?什么?去哪里?”
凤月眠勾唇一笑,眉梢眼角都是带出了笑意。
“答应了可不得反悔,走吧。”
她满怀郁卒的吃完了早膳,便是向那凤府大门走去。
大门处,一袭布衫的随从已是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
“王爷,赫连大小姐。”他恭谨的弯腰行礼。
珈萝摆了摆手,便是踏出凤府大门,那乌木大门沉重打开,门外已是有那寻常马车停着。
马车里传来声音,“上车吧!”
珈萝转头看了凤府一眼,随着凤府大门缓缓关上,她心里蓦然升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这一趟出去,会遇到什么事情。
她一脚踏上马车,掀开那门帘,眉梢一挑。
看不出外面如此简朴的马车,内里却是五脏俱全。那正前方与两侧都有一方小小卧榻,碧玉棋盘摆于面前,无数抽屉暗格镶于车身内里上,还有各色书籍摆于一旁。
这到底是去办事的,还是去享受的。
“三弟,我们此行便是坐这平常百姓家的马车去,因为做那飞行鸟会有记录,所以就委屈你了。”
说话的是凤惊天,他坐在那软毛铺就的车内地上,一手执棋,一边笑着说道。
珈萝冷冷瞥了他一眼,出来的时候凤月眠便与她说了,此一行会与这凤惊天一道。
据说是君皇下得命令,命他与凤惊天一起去找那快要开放的婆娑迷花。
珈萝眼眸微垂,便是朝那左侧的卧榻走去。
不管如何,至少在凤月眠面前不能与这凤惊天起冲突。
凤月眠据说是因为宗门功法到了瓶颈期,无法使用出任何一点炼气。所以皇上才会派凤惊天来保护他。
而那婆娑迷花就是他助他进阶的最佳药材。
“你可别坐错了地儿。”凤惊天抬起头,那丹凤眼里讥诮之意一闪而过。
他用手指了指那正前方的卧榻,“这个位置才是你的,我与三弟可是争了许久,无奈他偏要留给你,说你坐车不适,要睡大得才好。”
珈萝皱了皱眉,这凤惊天阴阳怪气的,真是恼火死了。
她脚一顿,心想着,干脆下了这马车与那侍卫一同骑马算了。
“我可是警告你,别妄想下车,你的脸谁都认识,你在那外面招摇着,可是给我们徒惹麻烦。”
凤惊天在那碧玉棋盘上落下一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珈萝眼神一凛,看到那卧榻顶上一方勾起的纱帐,便是三步走向那卧榻上,手一扯,将那悬于顶上的软丝纱帐扯了下来。
眼不见,心不烦。
又是等了一会儿,
珈萝听得有人上了马车,料想是凤月眠。
他一上车,便是紧盯着纱帐里的珈萝,柔和无比,像是有水将她轻轻包裹,让她浑身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现在倒是真有些后悔,与这两兄弟一起去找那什么婆娑迷花了。
马车轱辘声响起,三人一行向那远方行去,向那未知走去。
哦,不。或许是已知。
珈萝躺在那榻上,睁大着眼眸看向那头顶的流苏纱帐,她不得不承认凤月眠是细心的。
用这一方纱帐隔绝出一方小天地,免去了彼此面对面的尴尬,也让她能够安心休息。
可是,去他的安心。
一个人在一侧用那灼灼目光盯着自己,一个人在那看书时不时说些暧昧无比的关心话语,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能安心才怪。
她多想一把掀开那纱帐,朝那凤惊天大声吼道。
亲,你知不知道你盯了多久了,你脖子酸吗?你眼睛花没?亲,你是想把我身上盯出多花来吗?亲,你知不知道那纱帐都快被你给盯出窟窿来了。
可是,事实却是,她依旧躺在那榻上,双眼无神的盯着那头顶的纱帐。
“我说赫连大小姐,你一直躺在那榻上又不睡,你躺在那里干什么?孵蛋么?”凤惊天两指夹起一颗棋子,挑着眼说道馀。
珈萝心里一窒,差点破口大骂。
你才孵蛋,你这死鸭子。
“不如来陪我下棋,一局一个赌。”凤惊天眼里划过诡异的光芒。
珈萝起身,一手撩开那纱帐,正欲说话,却见凤惊天两指间的棋子一甩,那棋子直冲向她而来。
她伸手一接,那手指尖端夹着的棋子圆润无比,还带着碧玉的凉意。
她眼眸神色一沉,火了。
“赌什么,赌你的命。”她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凤惊天却是伸出那右手食指轻轻摇晃道,“不不不,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喜欢怡情,可不喜欢伤身。”
珈萝眉梢微挑,“你想赌什么?”
“心里话。”凤惊天毫不犹豫的说道,那眼眸里期待的光芒尽显。
珈萝暗暗嘲讽,她心里可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哪像凤惊天心里藏着的竟是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赌。”她下了榻,朝那碧玉棋盘前走来。
这有何难?赌心里话,她可不吃亏。反正也是无事可做,倒也可以玩上几场。
当那圆润的棋子落在那棋盘上时,珈萝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她记得,她小时候调皮至极,练功时心总是静不下来,于是老头就教她下棋,说不仅可以锻炼心性还可以纵观全局。
人生便如下棋,操控得当,便是从第一步赢到最后一步,虽然沿途要失去些棋子。但若是操控不得当,那便是一子错,满盘皆输。
“赫连大小姐,我记得你以前不会下棋。”凤惊天淡淡的开口。
珈萝唇角一勾,一子落在那边缘,将那黑子包了个透彻。
“我也记得,我们不是很熟。”
凤惊天将那一子落下,欲想挽回那边缘一方的颓势。
“哦?是吗?我记得你和三弟也不是很熟。”
珈萝清脆落下一子,将那外围一圈吃了个彻底。
“那又如何?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嘛!总要学着长大,
长着长着就变了。”她淡淡的开口。
“那就单说以前吧!我可是听说过,你是琴棋书画都不会。”凤惊天那语调里透着古怪。
珈萝心里暗笑,这凤惊天莫不是看出了什么,所以来试探。
“你恐怕是记错了。”她一说完,便是‘啪’一声脆响,狠狠落下一子,像是要发泄她的怨气一般。
“哦?”凤惊天勾起淡淡的尾音。
“你说记错,那便是记错了吧!”他缓缓的说道。
珈萝落下的棋子一颗接一颗,那势如破竹,将那黑子绞杀的片甲不留。棋盘上,那白子优势越发明显,黑子被逼得节节败退。
“啧啧,赫连大小姐下得一手好棋。”凤惊天落下一子,像是赞美道。
珈萝冷笑一声,“我还写得一手好字。”
凤惊天点了点头,“有机会定看看你的字。”
珈萝眼眸光芒流转,心里却是想道。
有机会定要杀了你。
若不是因为关系到皇家,她早就与凤惊天闹翻了。她来这异世收到的第一份莫大耻辱,便是凤惊天给的,让她怎么能不计较。
以往她高高在上,杀了谁都连累不到任何人。
可是如今,她背着这赫连大小姐的名头,连那仇人在眼前,却还是要微笑以对,真是憋屈。
“不知赫连大小姐对这‘爱’字是何看法?”凤惊天那问题却是转了个弯。
珈萝心里一阵暗笑,这披着人皮的狼还配说一个‘爱’字,真是有些玷污啊!
她挑了挑眉,“我对这爱字没什么看法,不过对那与爱相近的‘恋’倒是有一番看法。”
凤惊天勾起唇角,那隐隐笑意流露。
“洗耳恭听。”
珈萝眼里闪过一丝恶趣味的光,忍住那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恋爱的‘恋’字,上半部分取做变态的‘变’字,下半部分取做变态的‘态’字。总得来说,这个字就是由变态两个字组成的。所以说,我对这字眼的理解,便是两个字,变态。”
凤惊天那额旁似有青筋抽了一抽,那神色也是黑如锅底。
他想过千种答案,却不曾想是这种毫不搭边但是又说得让人无从反驳的答案。这珈萝的回答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珈萝憋住心里的笑意,她记得这个段子还是她的妹妹说给她听的,彼时帝绯烟是整个宗门的开心果,深得大家喜爱。
但是,她后来为了司琉空却是……
珈萝一想到这里,眼里的光芒沉了下来,连那心情也是沉了不少。
“你这见解,是……如何来的。”一阵富有磁性的低沉的声音响起。
凤惊天没说话,那身侧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凤月眠却是开口了。许久未说话的嗓子里还带了一丝哑意,隐隐透露着性感。
珈萝落下那盒中的最后一子,将那黑子已是绞杀殆尽。
“你输了。”她淡淡的说道,复又侧头看向凤月眠。
“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我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有时候爱恋过头,那就是可以担上‘变态’这两个字眼了。”她看着凤月眠,那如花粉唇将那变态两字咬得极重。
凤月眠微微愣了愣,却是笑笑。
“这见解好生有趣,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原来珈萝不喜束缚啊!”
(本章完)